天下尘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95章 舍身护寺决意爱抛却 红尘尽头最后再回首,风吹向何方,天下尘埃,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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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归真寺紧闭的寺门打开,小沙弥出得门来,进行打扫。
在寺外守了一夜的付离,揉揉发红的眼睛,警觉地往寺里望去。他不敢擅自亮出身份,堂堂正正地进寺,只能趁香客众多的时候混入其中,夹杂在中间到处打探。奈何归真寺宅院深深,戒备森严,大半个月过去,他仍旧一无所获。
如果皇上肯下令搜寺,又怎会如此徒劳无功?他眼巴巴地回头望望山下,直等着有香客上来,他好再混进去。
望眼欲穿,一个进香的也没有,他只好回过头,蜷在灌木丛中继续等。
“出来吧,”一个声音在灌木外响起:“这位施主,方丈有请。”
他已经避不了了,只好出来,跟着僧人进了寺,到了方丈禅房。
“你在寺门外,流连数十日,所为何事?”戒身面上,波谰不惊,开口问话却相当尖锐和直接。
付离也不是老实人,当即回答:“没有地方可去,闲逛而已。”
戒身平静地将他一军:“皇宫可是去得的地方?”
付离见他这样说,知道他已晓得自己的来路,索性不再说话。
“贫僧知道施主所为何事,”戒身沉声道:“就让贫僧送施主一个人情如何?”
付离一愣,狐疑地望过来。
戒身淡淡一笑:“施主感兴趣的,都在后山面壁崖。”
“面壁崖是归真寺禁地,我如何进得去,”付离冷笑:“你休得诳我。”
“你身为大内密探,难道没有办法进去?”戒身不由分说一挥手:“你可以走了。”
付离觉得难以置信,这个戒身,真是不简单呢,分明早就发现了自己,不动声色地查清了来路,悄无声息地进行了布置,竟然可以让素有机警之称的自己毫无察觉。可是,他为什么要给他这个人情呢?要知道,这个人情,将给归真寺带来灭顶之灾——他想了好久,就是无法想通,但,这个人情,他决定受了。
是夜,付离摸进了面壁崖的茅屋里。
清烟缭绕,白幔低垂,香案后,跪着一个白衣女子。
付离脚步轻移,探头去看,那女子似乎没有察觉,缓缓地站起来,面朝佛像,背对着他,轻轻开口:“不必遮遮掩掩,出来吧。”
他左右顾盼一番,才知道指的是自己,讪讪地,站了出来。
那女子,静静地转过身来。
他连忙拜下:“清妃娘娘。”
“还是让你发现了。”她叹道,满腹心事,却只是望着他温和地微笑:“这就准备回去复命么?”
付离低声道:“职责所在,请娘娘见谅。”
“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成全。”她细微的语气,如香熏扑面,令他无法拒绝。
“只要是小人力所能及的,一定成全娘娘。”他说。
“那好,请你答应我,等我魂归天国后,再去向皇上复命,行么?”她慢慢地说,很是清楚地告诉他,将自己要自决的事轻描淡写,说得好象与自己无关。
“不!”付离急声叫起来:“娘娘千万不要。”
“死,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也不可怕,毕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低声说:“可我不能连累归真寺,不能害了我师兄。”她沉声道:“我是罪妃,被皇上亲令处决,如果事情败露,皇上知道归真寺抗旨藏匿,追查下来,不知又要累及多少无辜。”
“可是,”付离踌躇片刻,说出了实情:“娘娘,我能在这里找到您,是因为戒身大师点拨。”
“他?!”清扬投过来惊异的一瞥,默然地垂下眼帘,甚是忧伤。
“后果这样严重,戒身大师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付离小声说:“小人也很奇怪。”
“我知道,我知道的,”清扬喃喃道:“师兄啊,师兄……”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下来。你怎么可以,为了我,弃整个归真寺于不顾?!
付离一时手足无措。
“就因为,是师兄告诉你的,我更不能,苟活于世。”清扬决然道,“娘娘,您千万不要走上绝路。”付离试图劝阻她。对于清妃娘娘,他太熟悉了,从调查她的身世之谜开始,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了解她,他对她从怜惜到敬重,怀有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大人职责所在,而归真寺再劫难逃,惟有我死,才能解决一切。”她谓然叹道。
“娘娘此言差矣,我虽是大内密探,必须忠于职守,但归真寺,未必就如娘娘所言,会再劫难逃,”付离说:“我先前请示过皇上,是否对归真寺进行搜查,但皇上似乎顾忌很多,一口就拒绝了。”
她深深地低下了头:“你这样说,只能更坚定我的心意,皇上,始终都是有所怀疑,才派你来。”
“娘娘!”付离再一次跪下,激动地说:“如果付离履行职责就预示着要娘娘放弃生命,付离情愿今夜没有来过后山。”
“我岂能让你渎职?”清扬缓缓道:“大人的心意我心领了。”
付离心意已决,他不待清扬多说,自己起身便走,撂下一句:“娘娘不曾见过卑职,卑职更没有见过娘娘。”
清扬来不及阻拦,喊声还在喉咙里,招呼的手还悬在半空,付离一晃,身行极快,就从屋内闪了出去。她默默地站在原地,落寞惆怅。
师兄为了息我出家的心念,竟不惜铤而走险,我必须,早日剃度,尽早离开归真寺,也免得事情败露,给付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付离说完,伏在地上,等待皇上降罪。
文举边听边惊,等他说完,方才放了个大心。好在付离渎职,不然,他真的只能到佛塔去祭奠清扬了。
付离暗忖,这下全完了,皇上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会如此声色俱厉的,清妃娘娘这下危险了。
“起来吧。”皇上发话了,听声音,怒气全无。
“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皇上又说:“归真寺你也不用再去了,反正是做戏给我看,你们啦,好象都说好了的,全知道了,就不告诉我,是不是?”
皇上的话语,是带着些调侃味道的,皇上,根本就没有生他的气。付离唯唯诺诺地下去了,他知道,清妃娘娘,是没有危险的了。
“等一等。”皇上叫住他。
他勾着头,等了好久,才听见皇上问:“她,还好么?”
付离低声道:“清瘦了好多。”
哦,他心里一软,竟然又感觉到了微微的疼痛。
三年了,她一个人,怀着锥心的疼痛,在后山面壁崖,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一个人的孤苦,一个人的寂寞,一个人的冷清,该是怎样的凄风苦雨啊——
遣走了付离,他还有些暗自惊心。
清扬,竟然不惜以生命来保全归真寺,他庆幸,自己不允搜寺的决定,真的称得上英明。
可是,戒身的举动,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不难想到戒身的动机,砸巴砸巴嘴,他悠然一笑:“花和尚——”
一笑过后,他对戒身又凭添了些敬佩和好感,这个戒身,真的是个不简单的人呐。
可是,他要怎样,来打消清扬的顾虑呢?
文举灵机一动,唤道:“宣,金陵王见驾。”
归真寺面壁崖。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戒身说:“师兄认为,剃度也许不应该是你最后的归宿。”
“从昭山始,在昭山终,也是天意。”清扬话语平静:“我本就是佛门弟子,只是换个形式。”
戒身叹气,又告诉清扬。“皇家祭祀名册到了,这次心慈公主也会来。”
清扬点点头。
“剃度以后,就不方便见她了。”戒身提醒到。
清扬黯然道:“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她心里明白,自己又要编造一个美丽的谎言,让心慈接受她从此后都不能“从天上下来”的残酷现实了。
戒身又问:“那,今年你还去不去?”
清扬知道,他指的是桃林,她深吸一口气,答道:“算了,不去了。”
“还是去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戒身伤感地说:“就当是做个最后的告别罢。”他怂恿她去,也是留给自己一线微弱的希望,他多么希望,这个最后,能出现奇迹啊。
清扬深深地低下头去,没有回答。
“剃度之时须心无旁骛,所以,师兄希望你,能将一切都利落地画上句号,对菩萨也好,对自己也罢,都有个交代。”戒身缓缓开口,他想,她会去的。
只要她能去,或者,奇迹,也可以由他创造。
她没有说话,心绪怅然,也许,师兄的话,有道理。
又是一年的皇家祭祀。
一大早,皇家仪仗队就从皇宫正门出发,浩浩荡荡地开往归真寺,黄幡飞舞,延绵数十里,巍为壮观。
“皇上,进入归真寺地界了。”公公在皇辇外报告。
文举掀起帘子,扑面而来的,是漫天的桃花,带着清雅似无的淡香,在头顶层层叠叠地铺盖。
“好美哦——”心慈从父亲的胳膊弯里探出头来,惊异地叫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桃花啊!”
“我也是。”文举在心底感叹,清扬,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只因有你,今年这桃花在我眼里都是分外的美丽,皇家祭祀对我也有了特别的意义。
进得寺来,稍做休整,戒身亲自做陪。
“敢问大师,还愿朝什么香好?”皇上似乎只是随口问问。
“高香大烛。”戒身回答。
皇上冲戒身诡异一笑:“那大师先替朕准备着吧,呆会朕就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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