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月·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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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明月怎么也不敢相信，从帘布后面走出来的，居然是四小姐，韩纭雅。

当韩纭雅那张绝美无瑕的面容与阴谋、毒药甚至弑父这种词汇联系在一起时，明月只感到后背一阵冰寒。

但转念一想，似乎又能解释张浪的举动，试问，身为丞相亲信，他凭什么会听从杜尚清的摆布？

谋杀一国执宰啊，哪怕事情做成了，哪怕陛下对韩丞相恨之入骨，张浪也不可能有半点功劳，等待他的，只有死。

除非张浪本就做了什么必死之事，此事一旦被丞相知晓，他会死得更难看。

张浪所犯之事，与四小姐有关？

这是明月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视线继续跟随四小姐而去，明月看到她走出杜少史家的后门，在夜色掩映中走出一段距离后，便登上了一驾马车，而在车厢中，早已坐着另一个更为意想不到之人。

“韩丞相！？”

明月有些糊涂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视线中的一切都确凿无比。

韩丞相泰然自若，四小姐则向自己的父亲陈述着什么，丞相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月心中说道：“杜少史意图毒杀丞相......张浪犯下了与四小姐有关的事情......杜少史的幕后指使是四小姐......可丞相似乎才是掌控一切之人，他自己要毒杀自己？这怎么可能？又有何意义？”

因为听不到声音，无法获得更多信息，明月感觉自己的思绪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恍然想到：“四小姐是丞相掌上明珠，张浪是丞相培养了多年的亲信，而杜少史则是最近突然被韩丞相提拔起来的。”

只看亲疏关系，结果便已然明朗。

“丞相是在诱导杜少史。”

可是接下来问题又出现了，杜尚清当初只是地方上的县丞，他有何资格，值得堂堂丞相如此煞费苦心？

结论只能是杜尚清有着极为深远的背景，韩丞相当初有可能是真的赏识他，才破例提拔，但也很快发现了问题。

设计这样的圈套，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寿宴上，难道韩丞相怀疑，在相党中，有人会对他不利。

他只需要假装中毒，很快，那个人也许就会浮出水面。

此刻，明月只感到无比险恶。

她又一次看向杜尚清，却见他正独自一人站在屋中，忽然朝着某个方向跪了下来，然后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明月放远目光，发现在金陵城范围内，杜尚清所跪的方向，不是皇宫，也没有哪个朝廷重臣，但在尽头处，却有一座面积很大，颇为雅致的大院。

明月知道，那里叫“清凉斋”，是皇宫里那些品级颇高的太监养老的地方。

夜已深，假山下的石桌旁，有个看上去面容安详的老公公，正静静的坐着。

他手边的拂尘有些旧了，比这拂尘更陈旧的是他年迈的身躯。但从那双浑浊却坚定的目光中，明月却感到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曾两度救下先帝性命、之身力敌三名‘虚境’高手、大邺王朝唯一的一品太监，“小龙袍·刘洪”。

“会是他吗？”明月思索道，“若是此人，对韩丞相而言，倒也有这个必要。”

大邺王朝党争由韩丞相而起，但在此之前，却少有能上台面的势力，若说有，便是阉党。

就算是在韩丞相如日中天的现在，这股势力也依然没有完全在朝中消失。

小龙袍虽然年事已高，可他的养子刘显如今却深得陛下信赖，若说陛下与刘洪之间没有关系，似乎也不太可能。

“皇帝为了挽回颓势，会重新重用阉宦吗？”

明月觉得自己真正该考虑的，是如何抓住这次机会，对韩丞相造成最大的打击， w.uknｓhｕ.于是理所当然的，她便看向了皇宫。

这已经不是明月第一次窥视圣颜了，在她的观察中，皇帝极为勤勉，除了睡觉，几乎都是在处理国事，如此帝王，真是万民之福。

可另一方面，对于如何驾御臣子，他却显得极为生硬，一遇到朝臣之事，便非常急躁，在陛下那里，朝廷似乎就应该上下齐心，共同打理万民之事，但现实却总是与他所想的背道而驰。

而此刻，皇帝陛下既不是在处理朝政，也不是在与帝党心腹谋划，更没有步入某个宫苑，与某位爱妃共眠的心思。

让明月感到奇怪的是，皇帝竟然独自站在朝堂上，缓缓踱步，用手轻轻拍着龙椅，拍着廊柱，拍着朝堂上的各种器物。

皇帝此刻的神情，与他的年纪极为不符。

“或许是太累吧。”

明月正想着，却突然看到皇帝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捂着嘴，许久后，掌中竟是鲜血一片。

咳血！

明月有些骇然，“陛下才四十岁便有咳血迹象，莫非他已重病缠身？”

朝堂大门紧紧关闭着，唯一在门外守着的，只有太监刘显，他听到了陛下的咳嗽，脸上尽是哀愁之色。

皇帝的咳嗽就像秋天的落叶，似乎没完没了，直到后来瘫倒在龙椅边上。

金陵城从来没有过陛下身体抱恙的传言，可见对于此事，宫内必定极力掩盖。

“看样子，金陵城很快就要出大事了。”明月不禁低声道。

皇帝手撑龙椅，朝着地上那大片血迹，露出凶狠异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