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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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孜矻矻。向无明里、强作窠窟。浮名浮利何济，堪留恋处，轮回仓猝。幸有明空妙觉，可弹指超出。缘底事、抛了全潮，认一浮沤作瀛渤。本源自性天真佛。只些些、妄想中埋没。贪他眼花阳艳，谁信道、本来无物。一旦茫然，终被阎罗老子相屈。便纵有、千种机筹，怎免伊唐突。

一首雨霖铃，说尽人间多少辛酸事；半部少净天，堪叹红尘无尽痴情怨。

话说华夏大地，赤县神州，现如今正是大随治下。

这大随朝乃是古今第一治世，尤其今上天子在位，更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无不欢欣称叹，同戴今上圣德。

想来这如此广大疆域，自是风土人情各不相同，传奇佳话也是代代皆有，今只说这西陲边境之处，有一小小军镇，自本朝建国以来，百余年间独守中原与西域要道，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今故事，也就从此处说起。

话说这军镇名唤朔州，虽说只是边塞府镇，但城中也有个四五千户，平日过活，全靠往来客商，并城四面些许绿洲农田，虽不似中原都市那般繁华锦簇，但也逍遥宁静，算得上一方桃源乐土。

且说朔州城内东北首有一大宅，正是这镇守护卢家宅邸。

这卢家本是大随凉州参军，后因军功升了这方军镇守护，在此地也有四代之久。

本代卢家家主名充字子叔，现今四十岁上下年纪，微髯细眉，中等身材，平日里只好讲论仁义玄理，更兼仪表不俗，谈吐优雅，士人最爱，甚有谦谦君子之风。

卢充自十年前继承父亲基业后，便由己及人，在城中仁孝治民，每到朔望之期，佳节之会，总是舍米施粥，周寒济暖，四方流落之人闻其姓名，无不前来投奔，也算是那整个凉州境内都赫赫有名的仁善之士。

这日天气和暖，稍有微风，卢子叔正与几个亲近门客相公在府中花园闲逛，几人一路沿着石道池陂，走走停停，观些花鸟虫鱼，说些老庄道德，传奇新闻。

正自在时，只听不远处脚步匆匆，一小厮忽地窜到众人跟前，单膝跪地拜道：“老爷，前厅尹大爷回来了！”

子叔听罢，眉头一皱，遂向身后清客们笑道：“本想与各位再叙片刻，无奈家中俗世累身，还望各位相公见谅！”

诸门客尽都拱手：“为人哪有无俗事之理？老先生贵干要紧，我等清闲惯了，自在这里就是。”说罢，大家又客气一阵，卢子叔方随家人转过几处山石亭廊，向自家正厅。

回至家中，只见一人正垂手立于堂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卢府堂前总管章尹。

此时这章尹见子叔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老爷！”

子叔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随从并堂内诸人皆悉回避。

“此番你去，可见到了武门主？”

见子叔落座，章尹也斜靠着一张椅子坐下，“回老爷，此番并未见到武门主本人。”

“什么？”子叔面上露出一丝不悦，“我的信也没有送到门主手上？”

章尹忙回道：“此次小人只见到了武门主座下大弟子，名唤曹有险者。他代武门主收了礼物和老爷的书信。”

子叔听罢摇头道：“竟然没有见到门主，我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如何要见门主一面？”

章尹苦叹道：“老爷，非是小人不肯尽力，只是小人向那曹公子提出要亲见门主时，曹公子便道，门主此番正在闭关修持，不能见客。小人回道，小人可以在京中等候。曹公子不悦，说是最近门主有要客来访，不能留小人在门内逗留。”

“竟有这等事？”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子叔呆坐在椅上，似面如死寂，不觉有半刻钟时间。

“老爷？”章尹见子叔这番模样，上前略问一声。

“哦……”子叔如梦方醒一般，“好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章尹起身，小心关上正门，寻路往自家内宅而去。

且不提章尹，单说卢子叔又在堂内呆坐一会，只觉身上微凉，知是己近黄昏。

这大漠天气便是这样，昼夜如寒暑交替，方才还如阳春般温暖，此刻便又如初冬般冷峭。

卢守护站起身来，也不唤小厮，自己踱步回至内院。

内院是卢夫人所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