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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二叔名叫陈启才,二叔家离陈泽家不到一公里,中间隔着一个竹林,现在住的房子是当年结婚分家时候他和哥哥一起重新盖的新房,虽说不是什么洋房别墅,可在那时却是全村数一数二的“豪宅”,那个时候让很多人家一番眼红呢,村里除了书记家也就这所房子最吸引人了。
一九八几的时候,村里大多数都还是找人拉来的黄土夯的土房,只是最近几年,生活变得好了,村里很多人才渐渐的都把自家的房子盖成了砖瓦小楼房。二叔家的房子这才渐渐的被时代的光芒掩盖,村里更加时髦的住房越来越多,二叔依旧守着带着陈旧的宅子,不舍得花钱翻新盖楼。他经常想起盖这房子的那个时候,可是把兄弟两几年的打工积蓄几乎用光了,二叔是个怀旧的人,他记得他们兄弟俩为了这个房子几乎付出了所有,怎么可能就轻易丢弃改变呢。陈泽的父亲陈启仁,他为了弟弟陈启才风风光光的结婚,无论如何也要一手把这个新房盖得体面些,启财原本只打算按照村里习俗土夯一个房子就可以了,可是哥哥硬是不同意,哥哥把弟弟拉到父亲的灵位前恨铁不成钢的和弟弟说:“你现在要取的是书记家的亲戚,怎么说也要有个像样的房子,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和你嫂子最近这几年也有点积蓄,我们就盖个像样点的房子,以后结婚好好过日子,也舒坦点。”启才无法反驳哥哥,自从父母走后家里的一些大事都是哥哥说的算,自己结婚大事当然也听哥哥的,尽管他自己心里确实也想风风光光的把王家女子王兰娶回来和自己生活,可是他知道盖这个房子太费钱了。后来他自己一琢磨想了想,那就把房子的地基下面用砖盖。大概盖个一米左右,上面再用土夯,这样看起来也比村里其他房子体面多,又不会花太多的钱。可是他还没有等把这个决定告诉哥哥,就被未过门的媳妇王兰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通,王兰掐着腰对着启财骂道:“我还没过门,这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你哥哥给你盖房子是应该的,这还没分家呢,你哥哥霸着你家的老房子,不给你盖个好房子,以后我们结婚住狗窝去啊,你还不要?陈启才我可告诉你,结婚后就我们两个生活,连个好住处都没有,你他妈的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跟你过日子?…….”王兰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洒了一肚子气后,王兰又怕语气说重了,又带着哭腔温柔的祈求启才,让他这事听他哥的,让他哥安排就好,启才一边心疼哥哥,一边又还要顾及王兰,他闷不作声。启才知道哥哥不容易,而且家里两个小孩还正小,一直以来都是哥照顾着他,这年头钱都不好挣,他心里心疼哥哥。等到哥哥给他盖这个房子的时候,启才把他这些年的积蓄拿了一大半给了哥哥,哥哥启仁抽出一部分,收下了,留下一部分让弟弟结婚用。陈启才这才心里好受了很多。
1975年,陈启仁和陈启才十五六岁的时候,父亲母亲、两个孩子以及所有人都得天天挨饿,集体劳作,按照工分分配粮食的日子还没有结束,村里所有的人都很饿。看着两个孩子,母亲选择了下田里偷偷捡了一些粮食,打算回来私自熬粥,可是不曾想被生产大队队长发现,生产大队队长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些,说了几句吓唬她的话,说是要批斗她,抓她去劳改,母亲回来后,越想越害怕,她一直在心里嘀咕着:“我不想被抓,不想劳改”。经过一夜的心里斗争,第二天早上父亲在旁边的猪棚里发现了上吊的母亲,那个时候,陈启仁和陈启才两个兄弟挂着满脸泪水,捏着拳头准备出门找生产大队长拼命,可是被父亲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那些年很多人饿死,哥哥陈启仁很怕弟弟也被饿死,母亲在的时候时常叮嘱哥哥照顾好弟弟,母亲走后他每次打完米粥回来都会把米粥多分一点给启才,哥哥时常饿的偷偷的啃树皮,启才也是个懂事孩子,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艰难的时代他不哭不闹,一切都听哥哥和父亲的安排,他把一切都记在心里。
没过几年,启仁19岁,启才16岁的时候,父亲得病也去了,家里就剩陈启仁和陈启才两兄弟,陈启才开始跟着哥哥陈启仁打理家里的田地,两兄弟勤劳能干,陈启才很快的学会了种田,家里那几亩田地启才一个人可以打理好。哥哥开始出去打工,给别人盖房子赚钱,兄弟俩开始生活一年过得比一年好。后来有一年,哥哥启仁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哥哥简简单单的摆了两桌酒席,把那个女子娶了回来,哥哥把这个女子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启才和他哥哥一样,有颗非常善良的心,他很高兴有这个大嫂,并没有多一句责备哥哥的话语,也没有因为大嫂的身世而看不起她。他有时候在心里佩服哥哥,敢于做这些大胆的事情,他真正的钦佩哥哥,他时刻摸着自己的心,问自己,我敢吗?内心的回答是不敢,他没有勇气,他答应了哥哥保守这个秘密。
后来陈启才新房盖好之后成功的娶了大户人家王姓女子王兰,哥哥花了大部分积蓄给他置办了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酒席,那天吃分家饭的时候,兄弟两倒了一大碗酒,碰撞了一下,一口气饮了下去,兄弟俩眼带血丝的看着对方。哥哥看着弟弟,高兴,哥哥那天喝了很多酒,真真实实的高兴。陈启才娶媳妇一年后,早些年嫂子被卖的那村,来了几个人,催促着启仁还钱,此时他并没有那么多积蓄,后来听大嫂说哥哥的头被打了一个窟窿,那天夜里哥哥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去找他,只让大嫂第二天告诉他这些事情,让弟弟启才不要去找他,帮他编造个谎言,告诉村里人,就说他出去打工了,时间久了就说自己出事了。陈启才不愿意接受这一切,哥哥帮他置办新房,帮他娶了媳妇,还和他分了家,把所有的钱都花完了,如果没有花这些钱就不会有事……。
哥哥走后的第二天的傍晚,他一个人沿着田埂走到了陈河边,来到了龙河乱葬岗母亲和父亲的坟墓旁,天已经黑了,他感觉到非常的孤独,记忆瞬间拉回了小时候,父亲、母亲、哥哥,他们都围绕在自己的身边,慢慢的一个一个都走了,他跪在父亲母亲的坟墓前,留着眼泪,嘴唇不停的颤抖,但是并没有哭出声来,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周围一片寂静,他感受不到龙山山湾的黑夜恐怖,孤独占据了他的一切心情。他从口袋掏出来一包烟,划了一根火柴,火苗在黑暗一晃一晃显得无比脆弱,他不熟练的用手遮着风,点着了那根烟。他本不抽烟,这包烟他是打算买给岳父的,抽了第一口就咳了一下,一根烟抽完他的眼泪差不多已经干了,他从父母的坟墓旁站起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一路上他又点着了好几根烟,一个星星般的火光一闪一闪的移动,二叔抽烟越来越熟练了。
二婶,王兰,和村书记家算是同个祖上,这么一算应该是爷爷的爷爷是同一个人吧。虽说血脉拉的有点远,可是毫不影响在村里的地位,和大多数王姓村家一人,他们骨子里感觉到一股优越感,不管什么事情,其他人解决不了,他们王家可以。二婶和二叔虽说一个村的,可是小时候家里条件相差很大,只是照过很多面,并没有一起玩耍过。那些年代里,即使在一个村,像二叔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和穷人家的孩子玩在一起,王兰属于“富人家”的孩子,自然和“富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耍,就光从穿着上就可以明显区分开来。看,那些穷人家的孩子,穿的破破烂烂,虽说粗衣麻布也洗的干干净净,还是打了好多补丁,可是和光鲜亮丽的新衣服一起总感觉有些煞风景,不怎么协调。那时候那些孩子自己就自动分开了阵营。后来,长大后,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村中再也没有穷人和富人的明显界限,只要农民勤劳,生活一家一家的比着过很难拉开一些差距。后来,陈启才在村里种田也基本上熟悉了村里的人,村里的人们也看到了这个后生和他们陈家前人一样能干,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陈家两兄弟两。没过几年,王兰19岁了,王兰年纪渐渐的也大了,村中和她差不多的姑娘家都是孩子的娘了,还有几个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王兰的母亲每天苦恼着给她相亲,可是王兰心里这个不愿意那个不愿意,从小在优越感里长大的孩子,总觉得家里给她介绍的不够优秀,自己不能就这么草率的找个泥巴腿子,他的父母给他找个好几个机关单位工作的,可是都是年纪三十出头的秃头男子,王兰见了就觉得呕,就这样慢慢的挨到了十九岁,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挑剔了,她自己心里可也开始发慌了。后来,陈启仁,托了村里的妇女们帮忙给弟弟介绍对象,这才有人想到王兰,王兰这个时候也开始注意到陈启才,由于陈启才和陈启仁兄弟两在村里算是很能干的后生,再说村子也不大,所以村中无一不知他们,王兰自然心里一下子决定就嫁给陈启才了,双方经过几次见面之后就把事情定下来了。
王兰嫁到陈家之后就和启才两个人开始单过生活,王兰一开始只知道陈家在村中以前算是很穷的农家,可是并不知道陈启才家里和他们家的差距有多大。当她嫁过来之后才知道,寻常在他们家天天可是有肉可以吃的,可是陈启才这样的农民家一个星期能吃上一次肉已经算是奢侈了,村中很多人家一个月也就吃一两次肉。王兰慢慢开始为了家里省钱节约,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王兰更加的为家里着想。后来随着国家的政策好了,他们的生活和村里其他农民一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温饱问题早就已经解决,腰包里也慢慢攒下了一些钱财。近些年,越来越多的村民农闲的时候出去打工,王兰也寻思着让丈夫农闲的时候出去找些赚钱法子,只是在家门口,早出晚归,于是托人帮陈启才找了份工地里的活,虽说丈夫每天辛苦,可是只要可以看见,让他抱抱孩子,王兰就很满足了,可不愿意让陈启才出远门。如果单说他们的生活应该也不差,可是人在解决温饱问题之后总要寻找精神上的温饱,不然每天只为了吃饭睡觉那么又怎么叫人,不应该也叫动物吗?虽说陈启才温顺能干,.knsho 可是一件不满意的事情就可以遮蔽所有的优点。陈启才这些年帮助哥哥一家,每一件事情都被王兰看在眼里,王兰每次数落陈启才:“你和你哥哥已经分家了,各过各的日子,你管好你自己的老婆孩子就行了,每天还操心他们。我们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你看看村里其他人家,哪家不比我们过得好,你不要管别人家了.......”。陈启才虽然每次没有和王兰顶嘴,可是最听不得王兰说哥哥和他分家的事情,还有“别人”这个词每次都深深的刺痛自己的心,他痛心自己的妻子不理解他,怎么会用“别人”这个词形容哥哥一家呢。如果没有哥哥他早就饿死了,如果没有哥哥他还能娶到你王兰吗?陈启才又不愿和王兰吵嘴,只能心理一个人憋着火气,有时候生气的都不吃晚饭。王兰有时候知道自己的话说的重了,时常在锅里留碗热饭,等着陈启才回来吃口,陈启才这才以为王兰懂了他。可是,时间久了,陈启才也就知道王兰只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对的。渐渐的,陈启才再也不和妻子多言语他哥哥家的一些事情,自己该怎么帮还是怎么帮,王兰也懒得说他了,偶尔看不惯嘀咕几句,宣泄一下自己的不满。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的也还可以,只是村民们经常看见陈启才忙完田地事情之后,都会去乱葬岗静静的呆坐着。时常,他点支烟坐在乱葬岗父母哥哥的坟前一言不发,等抽完一支烟后起来又往家的方向走去,王兰快要喊他回去吃饭了,陈启才也想起家中的孩子,赶紧回去看着他们成才的每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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