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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我们是要去和一个力量如此强大人员如此众多的医院对抗,我就不寒而栗。那么多狡猾冷酷的医生,那么多麻木冷漠的护士,那么多头脑简单的保安,只要有医院做后盾,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像从强弩里发射出来的毒箭,威力无穷,我怕是连其中一个都斗不过,更何况对手是这么一个无坚不摧的巨无霸。
再有要把一群鱼龙混杂的乌合之众联合成一支秩序井然的队伍,让他们统一步伐,朝一个共同的目标迈进,这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肯定比把各种奇形怪状的零件组装成一辆火车困难得多。
中年男人所说的安全问题,只是诸多问题中微不足道的一方面。但仅仅是这微不足道的一方面,就足以将我这样的人击垮,摧毁,置于死地。
组织这么一支队伍确实是一件很疯狂的事。让一群半死不活的病人和一群神经兮兮的病人家属投到自己麾下来,依附自己,这绝对是一种魄力十足的英雄壮举。问题是,当他们真正遇到困难甚至灾难的时候,我们能给予什么帮助呢。中年男人说得对,我们无能为力。我不知道,如果那些已经加入进来的人遇到困难需要帮助,我们拿什么帮助人家。不管人家加入进来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作为一个组织的发起者和领导者,我们都有义务倾听这个组织其他成员的合理诉求。这间病房的胖子说得对,如果一个组织连其成员的安全都保障不了,人家加入这个组织还有什么意思。
我现在才发现,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一定要把这支队伍定性为一个组织,那我们连最基本的几点都没做好。第一,这个组织的宗旨是什么?毫无宗旨可言,仅有一个简单的目标:联合起来向医院提出抗议,争取病房自主控制电灯开关的权利。我知道这个简单目标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说不定碰得头破血流,耗尽我们短暂而残缺的一生也不能如愿。但作为革命宗旨,这个目标还是显得太小气,太狭隘,让人一眼就看到底,缺乏诗意和韵味,难以让人想入非非。第二,加入这个组织的条件是什么?得有个门槛,将那些麻木不仁别有用心之徒拒之门外。每个人都有参加革命的权利,但给予那些麻木不仁别有用心之徒这样的权利只会给革命带来负面影响,说不定这样的人越多,革命目标就越是难以实现。第三,这个组织的成员必须履行哪些义务,可以享受哪些权利?如果这一点没有界定清楚,加入这个组织的人既不知道自己应该履行哪些义务,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享受什么权利,肯定会无所适从。反过来,作为组织者和领导者,我们也会陷入被动状态,自己合理的要求不能提,别人无理的请求却无法拒绝。
如此看来,我们发起的这场行动虽然说理由充分,但操作的过程却显得十分草率,既缺乏深思熟虑的谋划,也缺少坚定有力的执行。连中年男人这种俗不可耐的人随口说出的一句话都可以击中要害,使这次行动的漏洞瞬间暴露出来,我不敢相信,在面对狡猾而强大的敌人的时候我们还会有任何招架之功与还手之力。
第一次,我友好和善地注视着中年男人的眼睛说: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关于这次行动你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中年男人惊讶地看看我,又用怯生生的目光瞟了卫东一眼,尴尬地笑笑说:
“我……我没有什么意见,也没有什么建议。”
“你这么能干的人,U .kanshum怎么会没有意见和建议呢?”卫东说,“你加入进来几个时辰啦,张口‘我们组织’,闭口‘我们组织’,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中年男人头发花白的硕大的脑袋低垂在胸前,右手翻来覆去地拉扯左手的大拇指,一语不发。
“人家说‘我们组织’有什么错?”夏彤彤转向卫东说,“哪怕只加入一个时辰,他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他当然有资格称这个组织为‘我们组织’。大家难道不觉得这恰恰是一种主人翁的态度吗?”
夏彤彤扫了我和张迪一眼,似乎在征求我们的意见。我冲她点了点头,张迪不置可否。
“我只知道,”卫东说,“他的一句话让我半天的努力白费了。”
“你想过没有,他一句话就让你半天的努力白费,说明了什么问题?”我问卫东。
“能说明什么问题?”卫东用不屑的口吻说。
“说明我们的组织有问题,有漏洞。”我说,“他说的那句话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甚至算得上中肯。他一句话就让胖子和其他人打退堂鼓,不是因为这句话的破坏性有多强,而是因为他说到了点子上。恰恰就是这么一句平平常常的话,暴露了我们组织的缺陷和不足。所以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自己,怪我们想事不周操作不力,而不能怪人家多嘴多舌。从另一个角度看,人家这是负责任的表现,正如夏彤彤所说,这是一种主人翁的态度。”
中年男人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底有矜持的感激,我还看到一丝狡黠的嘲弄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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