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除妄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如果这个时候死掉就好了，再也不必受如此折磨。待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林烨本以为这种无序性会蔓延到她的身上，但是没有；以为这种畸变会感染并夺走她的理智和性命，但是没有；以为其他一些不知所以然就落入其中的普通人会像她最初看到这一切一样被扼死，但是也没有；所有的混乱都被神力扫平，她虽然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却在逐步接近失序因素的中心。

……总之她并未死去。超出想象的痛苦让她分了心。

林烨撞在木质的墙壁上，思维仰天倒下。她的灵魂注视着越发旋转凝实的漩涡，那就是所谓“失序因素”聚集而成的崩坏即将降临的征兆。她只要再放出些神力消磨失序，光幕就能将其封印在她体内，慢慢地溶解它。

阴风剐蹭着大地的声音像失序因素的哀哭，神力每抽打一鞭它就啜泣一声。林烨不发一语，慢慢升上地表，万籁俱寂中的怪异哭腔让她想起凝滞的世界中独自哭泣的田恬。

田恬的父母对他们的女儿一直很好，足够的爱，合理的教育，恰当的为人之道……也从不吵架。

在林烨看来，田恬身上的一切，外貌、性格、气质和成绩，无一例外都是应得的。田恬理应是那种让人与她相处时会感到很舒适、很贴心，从不令人嫉妒，只发自内心地尊重，不由自主地想要亲密的女孩。

她的记忆里，白天的田恬像沾满晨露但根系坚固的花儿，娇弱却坚强，风吹不折。她偶尔受委屈或是跌倒受伤时最多只会眼圈泛红。

唯一的例外是田恬八岁时。那段时间的田恬十分嗜睡，无论是上课还是玩耍都经常反常地突然陷入睡眠，且睡着后哭闹不止。田恬的父母带着她去看了很多医生，也只得出了发病特征类似于克莱恩·莱文综合症，相关的治疗却都石沉大海，毫无效果。

长达三个月的奔波无济于事，田恬的父母在哀叹中认命，决定将睡美人接回家照顾一辈子。然而人就在这最后一夜，田恬却不治自愈。

其实林烨知道田恬的反常是如何被治愈的，但那听起来像个童话，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田恬精神萎靡、睡眼惺忪，w.kanｓｈm想要在她自幼的好友家度过最后一夜。她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好像有不属于四季的冰冷光顾此地。

细小的呜咽声让林烨在漆黑中也感到了悲伤，于是她钻到田恬身边，抱着这个梦中落泪的女孩一起入眠。

只是一个拥抱。田恬的父母也抱过她无数次，毫无好转迹象，但林烨确实只给了她一个拥抱。

黑夜中，林烨没办法靠自己判断时间，怀中温度尚暖，不明恶寒何来。

大概几分钟后，田恬的身体舒展开，回拥住她。

大概十几分钟后，田恬睁开眼，再深的黑暗也无法阻拦林烨看到她眼底的纯净微光。虽只短短一瞬，却与田恬身上的温度一起传递过来，贯穿她的灵魂，浸润她的血肉，顺着两人相拥的肌肤一路蔓延到林烨的心脏。

多一个人的体温，这样就会安静。

……

田恬在哭，末日的景象在重演，那是稚童难以理解的噩梦，由灾难和死亡演绎，摧残着幼小却坚韧的灵魂，每夜如此，将过早的苦难降予这只灵性饱满的魂魄，在崩溃中将它变得更为耀眼，在苦痛中让它足够强大，足以委以重任。

田恬在哭，抽泣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像是在森林里迷了路的小精灵。

林烨想着，探出手拥抱她。多一个人的体温，这样就会安静。

在林烨拥抱住“田恬”的同时，她亦拥紧了风暴之眼。她从内部看着世界倒转，她静静地释放出金色依旧明亮的神力。二者彼此不断碰撞、消磨，最后衰弱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