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星期6与星期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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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莱答应这件事倒也不全是因为被那夫妻二人软磨硬泡然后在冲动之下答应的，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弗里莱很放心将埃弥狄交给莫里斯，但又不能完全交给他，必须要有其他人—或者说是另一方势力参与进来，而自己的妹妹就是最好的参与者。一开始克洛丝要求做埃弥狄的监护，弗里莱没有答应，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现在弗里莱最担心的，还是莫里斯做监护人的意图。

妹妹克洛丝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自己的遗产，而莫里斯呢？用他个人的话说就是“埃弥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我很喜欢他所以我想做他的监护人”，但说实话弗里莱并不太相信这份说辞。

唉，我的时间不多了。看着埃弥狄那张看不出神情变化的脸，弗里莱心里一阵叹息。

希望这孩子能学聪明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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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天空中积满了厚厚的云层，干燥的土地上满是已经枯萎的黄草；院子里的那棵见证了五十多年光阴的大树早就变得光秃秃了，树根处铺着一层又一层的枯叶，不见一点生机。

弗里莱的房间里，一个骨瘦嶙峋、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躺在床上，因为过瘦而显的很大的双眼紧闭。他的呼吸很微弱，露在外面的皮肤苍白且松弛。周围的一切很安静，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呼呼风声，再也没有其它别的声响了。

埃弥狄坐在床边的，看着这个抚养了自己十四年的养父，神情中少有地出现了浓浓的悲戚。

不就前，莫里斯医生来给这个已经失去意识的老人做了最后一次身体检查，说：“弗里莱先生的体机能已经彻底耗尽了，随时都有可能……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麻烦你了，莫里斯医生。”

“没有的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弗里莱先生也曾给过我许多的帮助。”莫里斯医生，这个有着和自己女儿一样金色头发，蓄着一圈十分好看胡子的中年人摆摆手，“你叫我叔叔就行了，毕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那么见外。”

“嗯，莫里斯叔叔。”

送走莫里斯后，埃弥狄就这么坐在这里，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弗里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就在三天前，也就是上一次克洛丝他们到访的五天后，正在很霍金斯和其他一些好朋友聊天的弗里莱突然没有征兆地晕倒，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些天很多人都来看望他，包括克洛丝一家以及一些埃弥狄叫不出名字的亲戚，他们走一个来一个，围在弗里莱的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病人的名字，尝试着把他唤醒，可终归是没有奏效。

每到那个时候，埃弥狄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不擅长应付那种场面，如果他在那里，那么每个人都要求他哭，可埃弥狄真的哭不出来；所以在场的人都会切切私语说着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更有甚者会跳出来对埃弥狄破口大骂，说一些比如埃弥狄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依附着弗里莱生活的吸血虫，为什么不把遗产分给我们之类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只有在等他们走了之后，埃弥狄才会来到这个男人床边，为他换洗因失禁而污染的被单，喂他一碗熬得很香甜的燕麦粥。等所有工作都做完后，他就会坐到一旁的凳子上，默默地听着弗里莱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一颗心就渐渐地下沉，下沉，下沉，不停地下沉。

门慢慢地打开了，身穿碎花裙、抱着一壶水的雪莉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的举止轻盈，就好像一只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地来到了埃弥狄的旁边。

她也是来看望的—当然她看望的对象并不是舅舅弗里莱，而是自己的未婚夫埃弥狄。

“要喝一点吗？”雪莉将怀里的水壶往他送了送。

埃弥狄摇摇头。

“哦。”

雪莉坐到埃弥狄左手边的椅子上，将水壶放到脚边，双手托腮，凝望着埃弥狄；后者则是完全没有理会她，仍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弗里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