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生命的开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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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还有面子？”

“说的也是，哈哈哈，没有了，没有了，估计那庙里的秃驴又要多群伙伴了。”

很快的，泰昌酒楼就剩下了五百个圆圆的头，他们沉默着由朱家的伙计们带领在泰昌酒楼一楼的大厅里坐定，大多数的人头都低着，也有几个性格活泼的（不要脸的？）“你的头真圆，哎，老兄，你肯定是小时候睡觉时落枕了。”

伙计们并不管他们，不一会，一大盆一大盆的猪肉炖土豆就端了上来，化悲愤为食欲，大家动着筷子，把自己的损失从食物中找补回来。一时间饭盆叮当，与咀嚼共响。

诱人的香气飘满了大街，勾引的外面的行人和围观者的肚子里的蛔虫，有人脸色忿忿的说：“这么好的伙食，也不亏了他们，好了戏看够了，天都到正午了，回家啃咸菜去。”

好戏似乎是散场了，围观的众人，心满意足的回去了，他们的口袋里又多了一笔可以向人吹嘘的谈资，天空中的高阳，依然散发着烈烈的光芒，照耀在这片曲终人散的大地上，凌乱的脚印和四处乱扔的垃圾形成了一幅丑恶的嘴脸，衣衫褴褛拖着一个竹篾筐的老婆婆出现，伸出黝黑肮脏的手捡拾着人们丢弃在地上的垃圾，她艰难的蹒跚的弯下腰，费尽力气的将一片纸袋装进了竹篾箩筐，偶尔找到装着一星半点的食物，就高兴的装在口袋里，拨了一拨，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准备离去。

临行前睁着那双显得浑浊的眼睛，盯着泰昌酒楼里的人们，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看尽了人间肮脏困苦事，她离开了，留下一条长长的托痕，要跟着她走完这没有希望的人生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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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午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让大家到门外列队，出发去位于太安侯胡同的院子，据说他们要很长一段时间在那里居住。不远，不过黄渤有点不想出去遭遇别人的嘲笑。

但是他有可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吗，答案很显然是“不”，于是他只好的出去列了队，而且因为他的年龄和个头，他是第一排的十个人之一。黄渤有点慌神，他东张西望的想发现长顺，但是却看不见他，身边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加重了他的恐惧。

沿着石对马大街向东要经过培华女校和麻线胡同，到达宣武门大街然后北上，路旁的行人窃窃私语，以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尽管不一定是在看自己，但是黄渤还是觉得无地自容。

经过培华女校的时候，一群正当妙龄的穿着百褶裙、西式上装校服的千金小姐们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更是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情不自禁的向着里面偎了一偎，哪怕离她们远一厘米也是好的，却听到轻微的垂泣，黄渤一怔，向左转了头，这是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十三岁，他住的离自己不远，黄渤认识他，以前他都是蓬头垢面所以先前没细打量，所以没有认出，“小斌你怎么来了，你年龄不是”

“别说，别说”李有斌急忙堵住了他的嘴，“家里实在太穷了。”黄渤一愣，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和他年龄不相符合的叹息。

青春少年对于妙龄女子格外的敏感，即使他只是穷人家的孩子，终于经过了培华女校，黄渤松了一口气。

踏上了宣武门大街，黄渤一愣，站在马路边的妇女不是娘吗，她怎么来了，他的旁边站着十三岁的弟弟。他很想兴奋的挥挥手，表示自己看到他们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形象，他半举着的手又垂了下来，可是他的弟弟已经看到他了，想要冲过来，母亲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过来，看着母亲柔和的眼睛，黄渤知道母亲是在心疼他。

正在这时一阵清亮的童音响了起来，很脆，所以能穿的很远，他唱着儿歌，这首儿歌黄渤小时候也经常唱，但是他此时却无比的痛恨。

“大秃子有病二秃子慌，三秃子在家擀面汤。四秃子说，死了吧。五秃子说，疼得慌。六秃子说俺去截块板儿。七秃子说俺会打棺材。八秃子说俺会抬。九秃子说俺会埋。十秃子说俺会在家里哭乖乖。”

一曲未完，一曲又起，“秃子一秃子一，秃子头上抱窝鸡，鸡飞了蛋打了，秃子头上守寡了。秃子二秃子二……”

儿童们是不大晓事的，常常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如果不严重大人们也不会怪罪，谁若是生气了，反而会被说一声小气。（笔者小时候，常常作弄看门的老大爷，敲了门就跑，把他气的够呛，如今想起，罪过罪过。）

一群的儿童围绕着他们蹦啊跳得，周围的大人们嘻嘻一笑就算过去，顶多说两句，“别胡闹。”就由着他们去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黄渤有点认命了，这就是以后自己的生活吗？一丝对于生活的失望微笑浮现了在了嘴角，显得那么不协调的苍凉。

“不准笑我哥，．uuknshu．你们都住嘴。”愤怒的冲破天际的声音响起，很熟，那是弟弟的声音，黄渤连忙转过头去看。那群小孩明显被突然出现的黄渤弟弟吓了个够呛，都是一愣，不过才发现是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小孩，而且明显面黄肌瘦没有力气的样子。一个是孩子头头模样的小孩，指着黄渤弟弟，趾高气昂的说道：“打他。”

“得令~，”有三四个稍微健硕的孩子们学着戏文里的大奖，拖长着声音答道，一声呐喊扑上前去。

那个孩子王得意的笑了笑，继续唱道：“秃子头秃子光，秃子头上亮光光！灯光亮电灯响！我给秃子讲对象，对象秃子死掉了！”

“不准笑我哥，”黄渤弟弟的声音透着悲怆，他奋勇的向上那个孩子头头模样的小孩冲过去，可是他太瘦了，他太长时间没有吃饱过饭了，太长时间连一丁点肉末都没有沾过，他没有呢一丝的力气，反而比他小几岁的九十岁的孩子打翻在了地上。

黄渤看的悲愤交加，往那冲去，可是却被一双大手给拦了回来，那名伙计也不多说什么，却让黄渤凄凉的停下了脚步，这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透着无比的冷酷，“粮食还想不想要了。”

他只能一步一回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弟弟被人打倒在烂泥里，却仍然在嚎叫：“不准笑我哥哥！”知道她的母亲赶来，那群小孩才一哄而散。

黄渤失魂落魄的到了太安侯胡同，停在了院子里站好，一抬眼，见到了他的主人，立在那儿的陈明宇，因为他的高大与英武而不能不使人不自觉的注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