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沉默中的爆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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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硕大的宅院，长顺看着，因为没有了那满满当当的木炭显得有些不同了，他们这群队伍立在院中央，正对着西方，那里站着一群人，打头的是一个英武的黑衣青年，卓然挺立，就像一柄出鞘的宝剑，长顺没有看过如此神气的青年，那人的目光一扫，长顺就觉得他是在看自己，因而就不自觉的把目光转了开去。

这是一个木制的高台，有三处小阶梯可以拾阶而上，高台上有三块木板拼成的桌子长长的连接起来。

青年的身边站着一些人，他没在意，反正这些人他也不认识，他们的背后却满满当当的放着堆积如山的物品，脸盆毛巾什么的，一个穿着青衫的高大年轻人领着几个人在查验货物。这个人他认识，就住在附近的护国寺那里，不过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而认识他的原因也是自己曾经想阔上那么一回，体验一下洋车的感觉，而正好坐的他的车子，也因为这唯一的一次体验所以他记忆犹新，也因此牢牢地记住了这个拉车的年轻人。

他现在穿着青布长衫，虽说上面有点污痕，但还是能看出来它的崭新来，他的胸口挂着一条怀表的闪烁着光泽的链条，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的抓人眼球，他不比隔壁在中学的教书先生的扮相查了，反而比他有体面。长顺不禁要把自己替换成他，来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只是这眼前满目的“光头”无不无情得提示着他自己的命运，他岔开眼，向着旁边扫去，他的左边也就是南面的靠墙处有着五排的散发着丝丝清香的木屋，估计那就是自己的住处了，而向右面看去，那是明显比左面的小木屋高大得许多的大木屋了，木匠们不停的将浴桶抬进去，聪明的长顺立马就知道，这是要给他们洗澡呢，他这才下意识的闻闻自己，果然有一股很浓的馊味，而且因为他们这群人都是穷人家，没有那么讲究，所以不聚在一起还好，现在这些气味却浓烈让人有点无法呼吸，长顺破天荒的感觉到了羞愧，或许这里还有多多少少跟在后面的那些无聊的围观众，他不禁有些怨恨那个领头的青年了。

跟过来的和周围的群众们一开始只是在那处他曾经搬过木炭的断墙处缩头缩脑的打探，很快地便察觉主人没有驱赶他们的意思，便向得到许可的老鼠一样开始大模大样的出入在人类的家庭里，仿佛他们才是主人。

如果是陌生人，长顺是不会有一点感触的，相反他还会拿着周围的人的窘态来开开心，只是这些后面的人中间明显有他的街坊邻居，还有早晨在茶馆里面的人，而且那个和他争论过鸟儿好坏的人也在里面，看着他们这群人的目光与他看自己笼子里的鸟没有什么区别，这就让长顺不能不感觉到耻辱了。

“听说有钱人家的猫狗都要洗澡，果然是这样呢。”华夏人的刻薄，向来北京人是在占在前三甲的，骂人都成了一种艺术。

“还要经常修剪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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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的大木屋旁架起了好几处火堆，上面架着大铁锅，一群仆役紧张的围住，要知道这里都是容易燃烧的物品，他们生怕一点火星溅了出来，从而引起一场大祸。

热水源源不断地被向着大木屋里送去，因为人手不足，本就要离去的木工们，在重金之下，又临时充当起了仆役的角色。

而这时前面的高台上又起了变化。最前面的十个人依次被领了上去，他们掏出了自己的“信息表”，桌子后面的人（还是那群招募他们的账房先生们），看过他们的纸表，便从后面那小山一般的物资处，取了两套黑色衣服来，还有一双皮鞋。

紧接着他们又被人领往那处“澡堂子”，然后他们的原先的旧衣物就不断的被抛出来，直接丢在了那正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下，只是澡堂里不停的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令外面的人越发的毛骨悚然，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样的非人待遇。

这种惨叫声明显的激起了长顺他们的骚动和人们的更加兴奋的窃窃私语。

不到半小时，长顺的眼睛却不由得一亮，因为第一批进去洗澡的人们已经出来了，他们的精神明显的是那么的不同了，连身后的无聊鬼们也开始发出赞叹的声音。

因为他们穿着锃亮的黑色皮鞋，洋气的黑色学生装，因为刚刚沐浴完毕，显得红润光润的脸庞，先前因为情绪失落，和脏衣破袄显得有些颓废的短发，此刻却显得精神爽利

终于轮到了这最后一排的长顺，因为个头比较高的缘故，他排在了后面，他踏上了木台，经过年轻的黑衣青年，远远的听到了那个胖子在说话：“济世啊，没想到这些人经你的手，立马就变得不同了。不过我这些天可是忙怀了，买这买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