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的枪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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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竟是要换校长了，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胡仁源马上要走人，蔡园培先生就要来了。当然大家对蔡园培并不熟悉，只是知道他曾任过南京临时政府的教育总长一职，而且与袁士凯不对付，这，就足够了。

在这几年里同学们可以说是受够了胡仁源的“倒行逆施”，讲课的教授多是前清的遗老和士大夫，其附和袁世凯的称帝行为更是激起学生们的反感。

赵凯诚是年轻的，热血的，纯洁的，同学们私底下疯传着《新青年》、《新潮》、《每周评论》、《星期评论》、《少年华夏》，那些新奇的议论和热烈的文句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压倒了他们，使他们并不经过长期的思索就信服了。几乎每天同学们轮流地读这些书报，连通讯栏也不肯轻易放过。他们更是经常讨论这些书报中所论道的各种问题。赵凯诚自觉自己的思想比父亲进步。

当然，父亲向胡仁源靠拢，赵凯诚是不赞同的，但是每次面对着父亲那张严肃的面孔，鼓起了的勇气，往往会消灭下去。他多少次想跟父亲说，你的那些行为在同学们中间很不得好评。可是面对着父亲，从小在自己的印象中留下深刻威严的父亲赵凯诚却总是表示出顺服的。

漫漫的长街依然飘着雪，夜空下赵家的轿子仿佛蚂蚁在爬行一般。

“站住，什么人？！”张升猛地听到前方一声大喝，被动的麻木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借着路口的电灯，张升发现是一群兵士。

张升看着领头大喝的军官，这军官好生高大威猛身高约有一米九，仔细一瞅竟是身着茶青色军装。张升晓得这必须是官佐才能穿茶青色的服装。那人身材高大茶青色军外套上有着大襟、明扣二行，正面左右制二斜口袋，左肋下更是系了一柄战刀。再一瞧这军官肩章两条金杠一条银杠还有一颗金星，竟然是个少校。

这是有什么大动静？然而家还是要回的。

“军爷，我家老爷是北大的图书馆馆长，今天学校里头开会，故而回的晚了。”张升抢上前去答了话，并随手奉上一袋银元。

“啧啧，w.ｕｕknsｈu．果然是个老爷，还坐着轿子呢。”军官颠了颠手中的钱袋，扬手挥了一下，示意兵士们放行。

穿着土灰色军装的兵士们，搬开了拦木，动作敏捷迅速，并不曾多费一句话。

张升向轿夫们挥手示意，何三羡慕的看了那名军官手中的银元，自己就是抬三年的轿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一、二、三。”轿夫们低喝一声，将轿子抬在了肩上，轿子“咿呀”，“咿呀”的穿过兵士们的封锁。

“这群丘八，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赵一丰被兵士们拦了路，心情十分恶劣，然而自太平天国之乱后，军人的地位越来越高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唐时武人之祸，怕要是重演啊。”赵一丰感叹道，这些丘八保家卫国无能，争权夺利、作威作福倒是拿手得紧。

渐渐地赵家一行人离那群兵士们越来越远了，赵一丰也渐渐感觉到了寒意，他迫不及待的要回到那明亮的，温暖的家了。

视线再拉回关卡处，士兵张亮突然左右晃了晃身，军官看了看他：“亮子，做什么呢？”

“报告，我想撒个尿。”张亮那张稚嫩的脸涨得通红。

“去去，滚远一点。别把尿骚味带回来！”军官笑骂道。

“哈哈。”本来显得严整的兵士们猛然爆发出哄笑声。

张亮嘟囔了些什么，小跑向一条黑黝黝的小巷。

陈明宇穿着热带雨林作战服，站在巷子的暗影里，冻的直打哆嗦，他的双眼看着远处跑来的小战士身上穿着的棉袄，眼睛发出狼一般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