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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呼的刮着,雪片像被扯碎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着,没有目的地在四处飘落。临街的高房大屋下铺设着白色的路,就像是给中间满是水泥的石板路镶了两道宽边。
“咿呀,咿呀。”一阵磨牙似的声音传来,在这空旷的雪夜中穿的格外的悠远。渐渐的声音近了,蓦地,沉重的锣声在静夜中悲怆的地响起。两乘轿子跟在锣声后面,轿夫的脚步很快,仿佛害怕追过锣声就会迷失了方向一般。但是走过两条街后,锣声终是走自己的路去了,独留下两乘轿子继续雪夜中前行。
“赶着去作死啊,慢一点!”急切的骂声突然从当先的一顶轿子中传了出来,声音显得焦躁和不耐烦。
轿夫放缓了脚步,磨牙的“咿呀”声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四十多岁的仆人张升提着灯笼在前面给这两乘轿子引路。突然听得老爷的谩骂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继续前行。
雪下的越发大了,地面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白雪,一脚踩上去就留下一个润湿的脚印,张升缩头耸肩地走着,像是受不住这样的寒冷似的。他偶尔发出一两声短促的咳嗽,打破这多少有点叫人害怕的静寂。
“慢死了,这样慢,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快点!快点!”刺耳的谩骂声又从当先的轿子中传出。
轿夫们并不说话,有什么好说的呢。自打懂事起,生活就几乎是场折磨。少不了的眼泪,少不了的打骂,抬轿子的何三想着,他感觉到很奇怪自己这三十八年的生活竟然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人们都叫他何三,父母也叫他何三,妻子也叫他何三,何三确实记得自己还有大名的,叫什么,似乎苦苦思索也无法想起来,怎么连自己都忘了呢。
何三今年才三十八,生活的困苦却早已在他的面庞上留下了痕迹。轿子里的老爷今年贵庚四十有五,看上去确是仿佛三十多岁,自己却像五十岁的人了。他认为这是无可避免的,虽然自己不见得愿意这样,但是来了也只好忍受。他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由一个万能的无所不知的神明安排好了的,自己到这个地步,也是命中注定的吧。这是他的简单的信仰,而且别人告诉他的也正是如此。
风雪越发的大了,寒气包围过来,冰冷的雪刺痛何三穿草鞋的赤脚,何三听得老爷的谩骂声忙不迭加快了脚步,这正是他所希望的,走快了,出汗了,也就不冻脚了。今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一些,但凡冬天来临时总是贫苦人家过不去的一道坎。
何三走着,有规律的走着,有时候换一换肩,或者放下一只手在嘴边呵一口热气。热血渐渐循环遍了何三的身体,何三感觉到自己的背上甚至出了汗,开始打湿了身上穿的旧的薄棉短袄。
“等会向奶奶要一点炭火。”何三这样想着。
赵一丰苦恼的坐在轿子里头,怒号的狂风,飞舞的雪花他不曾放在心上。他只是在担心自己在北京大学的职位是否还能保得住。轿子左摇右晃,赵一丰越加的恼怒,他把现在自己不稳当的位子和眼前这个不好的兆头联系起来,再度大骂出口,“稳一点,稳一点,慌什么!”
赵一丰是国立北京大学的图书馆馆长,他与现任校长胡仁源和前校长严复关系密切,能够做到图书馆长的位子上与这两位的支持密不可分。
尽管权利不大,但却是向上爬的好台阶,一年前胡仁源和严复正是风光正好的时候,起码以赵一丰的眼光是这样的看的,于是赵一丰费尽心思谋得图书馆长这一个差使。
那时候胡仁源因为治校成绩突出,得到了准备称帝的袁士凯的赏识,入了袁士凯的法眼,在袁世凯的授意下还被授予了“中大夫”的称号。赵一丰琢磨着等到老袁称帝后这一班简在帝心的人物还不得继续加官进爵,我走走门路,等到胡仁源升上去之后,作为与胡仁源和严复关系都十分密切的自己,想来至少一个副校长是跑不掉的。
哪知晴天霹雳突然降临,袁世凯的称帝竟然不得人心之极,面对内外交困,袁世凯终于在六月中去世。
秋后算账向来是华夏人的拿手好戏,如今国会正气势汹汹的算筹安会六君子的帐。所谓的筹安会六君子是一个为袁世凯复辟帝制效犬马之劳的工具,这六君子均是在社会上颇有名望的人物。
而那严复如今为了避祸,已经躲到天津去了,听说连门也不敢出一步。而这胡仁源眼瞅着也要随袁世凯的覆亡而自然消失了。听说下一任的校长是蔡园培,自己这个守旧的人物可入不了他的法眼。
凭良心讲,自己勉强也算的上一个维新派。清廷挡不住洋人的舰船利炮,这祖宗法度那是不得不变,只是这法也变了,皇帝也下台了,华夏竟是乱糟糟的,眼瞅是一日比一日乱,一日比一日闹哄哄的,赵一丰想还是有点规矩的好,但是你讲你的理,他讲他的理,终归还是立一个皇帝好。
吐了口气,赵一丰掀开厚重的呢绒布帘,转动着三角眼向外一瞅,黑暗的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大块的雪花,偶尔两处临街高楼还挂有已故袁大总统出殡时装饰的丧布幡。
冷风直往脖子里头灌,赵一丰打了个冷噤,缩回了脑袋,他不愿再想这些烦恼的事,阖眼假寐起来。不一会儿,急躁了一天的赵一丰就感到无比的疲倦,睡意浓浓用上心头,再过一会儿赵一丰觉得脑袋昏沉沉的,风有时吹动轿帘他也不觉得。
和他的父亲相反,赵凯诚现在是异常的兴奋。赵凯诚今年十八,是北大文科系的大一新生,今天一早进入教室,赵凯诚就发现同学们和平常们不一样,各自三三两两聚做一堆。神情兴奋的说着什么。赵凯诚见状,随便加入了一个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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