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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十二月,人们习惯称为“腊月”。据说秦始皇统一中国以后,下令将每年十二月改称为“腊月”。腊月里的民俗很多。如腊月初八,国人习惯用杂粮做成“腊八粥”,有的农民还要将“腊八粥”甩洒在门或篱笆上,以祭祀五谷之神。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有的地区人们习惯用糖瓜糕点敬供“灶神”。俗语就更多了,但各个地方不尽相同,什么腊月初一蹦一蹦,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猪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白面发,二十九贴倒酉,三十晚上坐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1982年腊月二十六的早晨,太阳已经爬上了我国北方的地平线,但外面依旧冷得滴水成冰。在四高台,忙碌一年的人们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去拾柴禾拾粪了。春生家的清泽和清洋已近四周岁了,两个小家伙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逗着小猫,韩老婶在外屋蒸着馒头,满屋子的蒸汽从门缝溜进了里屋。
“妈!我要吃冰!”“我也要吃!”
应该是烧火做饭炕上热,两个小家伙热得口渴了,吵着要吃水缸里的冰。夜里的北风把灶坑里的热气带走了,外屋经常会降到零下的温度,水缸里常常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韩老婶这时会用铝制的小水舀砸破冰面,然后舀些带冰的水,进屋把冰拿给两个小崽子,小崽子吃着冰,逗着小猫,玩得不亦乐乎。直到韩春生和两个大丫头拾柴禾拾粪回来,才会招呼两个小家伙起床,穿好衣服吃饭......
“吱、吱......”凄厉的嚎叫着把两个小家伙从欢乐的打闹中惊动了,“妈,外面干嘛呢?”两人一齐问。
“应该是马大奶家杀猪呢!”
“我要去看杀猪!”
“我也要去看!”两个小崽子吵闹着......
“等我把馒头揭出锅就给你们穿衣服!”
农村在过年前一般会用大锅蒸出几锅馒头,这蒸馒头可有学问,一般要把锅底的水烧热了,然后把泡好的屉布铺在篦子上,把揉好的面团码好,如果码放太紧,馒头皮会粘在一起,过年谁家的馒头掉皮了,会被别人笑话,使碱更是一门学问,手巧的婆娘总能蒸出白白的顶碱大馒头。
冬天气温低,蒸汽会充满整个屋子,屋子对面也看不清人。一般开锅后旺火烧10分钟,10分钟后再用灶膛底火蒸10分钟,蒸汽慢慢消退了就可以揭锅了。韩老婶把一个个的大白馒头揭出锅,整齐地摆放在笸箩中,然后用小拇指沾上一点红胭脂,均匀的点在每个馒头顶端,把剩下几个烤出咯吱的馒头熥在了锅里。
“起吧!给你俩穿衣服。”
两个光腚的小娃从被窝里站起来,马上又被韩老婶按了回去。
“别着急,一个个的来!”
韩老婶先给两个小家伙穿上了自己手缝的秋衣秋裤,然后套上了棉衣棉裤和裤子,穿好袜子之后又穿上了棉鞋,外面实在太冷了,两个小家伙穿上棉猴之后就像两个小皮球。到了外屋又让每人喝了半舀子温开水,护撸护撸俩人脑门子,带好了帽子才让两个小崽子出去。
“站在马大奶家东房山,让太阳晒着看呀!”
两个“小皮球”不知道听见没听见就滚出了家门。
自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施行以后,四高台除了土地包干到户外,生产队里的马、牛、猪、骡子等一切家畜都作价分给了社员们,各种农具、大车,只要是能分的也分到了各家各户,一般几家分到一口牲畜、一架马车。社员们出的钱一部分留作生产大队的办公经费,最后按人头平均分配。这时候应该不能再用“社员”两个字称呼农民了,因为生产队解散了、合作社也消亡了。
生产队时期,韩台的猪圈养了两头猪,一直是韩士德的老婆马大奶负责饲养,每到过年会宰杀,大家分而食之。今年春天,生产队解散后,那头大猪被宰杀分肉,小一点的母猪则被饲养员马大奶“领养”了。经过一年的饲养,这只猪已经产下一窝崽,变成了一只大母猪,“吱吱”的叫声预示着它即将走上村民的餐桌了。
清洋和清泽从东头往西走了几十米就到了马大奶家东边的猪圈,这里早已围了一圈人,有大人也有小孩,玉才家的郭凡和郭成也来凑热闹,四个小家伙挤在一起,伸长脖子往猪圈里看。
猪圈里有四个大老爷们儿正在往外赶一只大母猪,与其说是赶,倒不如说是搭,母猪的嘴被一把钩子勾着,脖子上还套着一圈绳子,两个人揪着猪耳朵,另一只手提着猪腰上拴着的一根绳子,还有一个人揪着猪尾巴,使劲往前推。可是猪实在太大了,而且发了疯似的挣扎,嘴里面淌出了很多血。猪圈里还剩两只小猪,被吓得蜷缩在一角不敢动弹。众人越是拼命往外拉,母猪越是往回缩,刚刚拉出去一米,一松紧就被猪拉回去两米,真是一场人与猪的拉锯战。猪,这种动物很聪明,成年猪的智商相当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何况一个下过崽的母猪,它意识到了自己的末日即将来临,于是拼了命地挣扎。
“爷儿几个吃饭了吗?怎么还不如一头猪?”外面看眼的人时不时地扔几句风凉话,逗得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
主事的老张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二柱,去拿根铁丝,把猪腿绑上。”老张头就是张台的张瑞林,赤脚医生张英的父亲,他是张台的代表性人物,如果说村长张金贵管张台的行政工作,那么张瑞林就管行政以外所有的事,张台婚丧嫁娶基本都由他出面主持,生产队时期杀猪宰羊由张瑞林操持,如今生产队解散了,但张台这些事还是一如既往地请他,后来其他三个台也习惯请他,这回韩台马大奶家杀猪,张瑞林又成了主角。
张瑞林杀猪经常带着他的侄子长柱、当家子出了五福的兄弟张瑞光,人送外号“傻嘚”,还有张台那个哑巴。这三个人都是张台出了名的力把式,尤其那个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人很精明,更是力大如牛。二柱大名叫张长柱,是老张的二侄子,长的五大三粗,挺配长柱这个名字。他二话不说就找来一根铁丝,几个人用力按着,看着长柱把铁丝拴住了两条后腿,另一端绑在一个木棍上交给了张瑞林,伴随着母猪的嘶吼声和老爷们的吆喝声,一只庞大的母猪终于被搭出了猪圈。猪想逃跑,奈何几个人拉着绳子,老张头还拉着后腿,又经过一番拉锯战,母猪被抬到猪圈旁一个掉了角的大碾盘上。
“二柱,把几条腿都绑好!”二柱用铁丝把猪的前腿也绑在了木棍上。
随后,张瑞林问了一句:“大奶奶,盐水弄好了吗?”
农村宰猪,有的地方讲究吃猪血,先在一个大盆里用凉水化开一些粗盐,然后把猪血接在盐水里,搅拌几下,过了一会猪血凝固了,可以熬制血豆腐。
“来了!”伴随着一声回应,马大奶端着一个大铝盆走了出来。马大奶其实年龄并不大,40多岁,1米7的大个子,黑璨璨的脸堂,看着就是一个能干的庄稼人,20年前嫁给了韩台的韩士德,因为韩士德的辈分比较大,所以进门就被人称呼大奶奶,年轻时候很不习惯被别人这么称呼,后来慢慢就习惯了,四个台男女老幼只有这么一个姓马的,所以被四高台官称“马大奶”。
韩士德大爷在清远五金厂上班,白天经常不在家,家里地里的活都由马大奶一个人操持,除了养猪还得拉扯三个孩子,大女儿春艳已经上班了、二女儿春红刚上初中,小儿子春祥在上小学了,这么能干的妇女在农村很少见,所以街里街坊都很尊重马大奶。
马大奶把盐水盆放在破碾盘的旁边,问声够了吗?听老张头说了声“行嘞,您瞧好吧!”就赶快跑到了远处,还说:“我可见不了血腥的东西。”
“大伙都闪远点,别溅一身血,小孩都把眼捂上”,说话间,老张头把刀子在手里晃了晃,嘴里好像还念叨了两句经文,具体念的什么谁都听不清、也听不懂,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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