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文攻武卫（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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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甲，其实就是用把铁丝铸成环状。然后结成网状，整副铠甲看上去就和铁丝做的渔网差不多，轻便舒适，也就二三十斤的样子，这种铠甲不仅工序繁复，极为耗时，而且在汉朝铁丝这个东西还属于稀罕物件，锻造不易，所以金丝甲非诸侯王或朝廷大将不可得。在下就曾在徐州一个西汉诸侯王的陵墓中见到过，在这件铠甲还没进博物馆之前，亲手摸了摸，虽然有一些地方不可避免的锈蚀了，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做工精细，的确称得上军国重器。甘宁这件也是刘备在徐州时偶然得到的，徐州临沛县，那个地方诸侯王、侯成片成片的，这等末世，搜罗个七八件金丝甲毫无压力，顺手也就赏给甘宁一件。

水战，铠甲是个累赘，穿一身七八十斤的重凯掉进水里，浪里白条也要变成称砣。甘宁平日也就一身战袍披个护心镜，杀得兴起摆不齐就要赤膊上阵，这件金丝甲简直是为他甘兴霸量身订作的，今日果然派上大用场。

犀牛，这种热带雨林才有的动物在先秦时期曾经广泛分布在长江中下游平原一带，说明那时候的气温要比现在高得多。而犀牛皮也就成了铠甲制作重要的原材料，吴王夫差在鼎盛时期拥有犀牛皮甲士“亿有三千”，也就是十万零三千，我严重的怀疑战争恐怕是犀牛在中国灭绝的主要原因。兕，这个词在论语中反复出现，说明犀牛在春秋时期还是和老虎一样比较常见的猛兽，可惜，它当然不是人的对手。而经过反复硝制，颜色近乎发黑的犀牛皮，坚韧非常，寻常刀剑根本奈何不得。只不过岁月无情，犀牛在汉代就灭绝了，犀牛皮甲也是用一件少一件，周泰这件黑犀甲比起甘宁的金丝甲来还要珍贵，想必是孙策压箱底的家当。甘宁全力一击，也只不过削掉小小的一块，在周泰的腿上划了一道口子而已。

二个人甫一交手就杀招迭出，这时甘宁战船上的几十个老锦帆纷纷端起弩机，一阵箭雨射倒了十余名东吴士卒，然后抛出飞铙，跃上周泰的战舰。周泰也不傻，稍稍后退，待己方后援赶到，再飞身而上，死死缠住甘宁，为蒋钦争取时间。只是这稍稍一瞬，甘宁已缓过劲来，见周泰扑来，就势向后一滚，退出一丈多远，周泰一刀挥空，再一刀，甘宁往半截桅杆后一闪，周泰只剁下了老大一块木桩。周泰两击不中，攻势稍缓，身后十余名心腹死士挺身而上，将甘宁围住。

兴霸用画戟一挑，那六十斤的铁锁如活物般飞了起来，一下子将包围圈打得粉碎，七八个江东健儿倒栽葱一般坠入江中，显然是死透了的。甘宁趁势暴起，画戟银光闪过，两个被隔断喉管，两个开膛破肚，鲜血将甘宁的锦衣战袍染得愈加发紫。甘宁动如脱兔，狡如狸猫，东劈西砍，前突后刺，反手间杀了十余名敌军士卒，东吴人马被搅得七零八落，锦帆们跟着老大一拥而上，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周泰劈翻了几个近到跟前的荆州兵，放眼看去，己方的七八条战船上，已有荆州人马登船近战，看来今天这场恶战是躲不过去了。蒋钦，老子拿命给你挣来的机会，你可不要浪费了。甘宁见自己的锦帆兄弟已经跟上来，便也不再一味冒进，几个突刺，又溜到了周泰身边，架住周泰的大刀：“疤面贼，你我再斗几个回合。”

“怕汝不成。”

甘宁拖出周泰就是为了放手让自己的锦帆旧部施展本领，陆军师在荆州水军面前失了面子，自己可要给他把脸挣回来，不然读书人发起狠了，自己这个大老粗可吃不消。此时蛇山之上，观战的周瑜看见蒋钦舰队已经将绕到江心，正准备抄甘宁的后路，而甘宁的水军战船数量明显不足，一大半的人马居然只有走舸，在艨艟斗舰的面前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

“仲异（孙瑜字），看来甘宁也只有十二艘艨艟，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人马，只要周幼平能继续拖住他们，不让其继续逼近水寨，等公奕的战船一到，前后夹击，此战就无甚悬念了。只是伤亡想必少不了，唉，好在荆州水军主力仍未出动。”

孙瑜是孙坚之弟孙静的长子，是孙策的堂弟，比周瑜小两岁的他明显要少年老成的多，也蓄了须。从小跟着孙静在长江里打滚的孙瑜十年前就见识过甘宁的厉害，他深深的记住那些老船工对他的告诫：“要想在长江上混饭吃，看见锦帆绕道走，才能保平安。”他至今还记得那些老船工提起锦帆甘宁时那语言无法形容的恐惧，那不是对无知食物的害怕而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发自内心的颤抖。如果那些老船工没有骗他的话，甘宁就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公瑾兄，甘兴霸纵横长江十余年，想必不会技止于此。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不能让甘宁靠近水寨，否则此仗必败。”

周瑜稍显诧异的看了看孙瑜，伯符的这个堂弟，性情温和敦厚，善于安抚士卒，当初在夏口建城之时，孙策不过留了千余人，一年多的功夫，孙瑜就在九江、豫章等江西诸县招募士卒六千余人，刘表的那些降卒也乐于听从他的命令，夏口城这一万多杂牌军也多亏了孙瑜才能镇得住场子。但是周瑜从来没有看见这个平时手不释卷、爱读古籍的人用这样的肯定的口气说话，这甘宁难道是龙王转世不成，这长江便是他的后花园？笑话！我周公瑾才是江东水战第一人，绝对是。

周瑜压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转过头去观察战况，不料却看见己方人马突然像下饺子一样被甘宁部掀入江中，挣扎几下之后便如石沉大海般没了声响，连气泡也不见一个。江东子弟那个不是熟识水性的健儿，即便落水也可是顺着绳索爬上船舷，怎么会像旱鸭子一样坠入江底呢？

“水鬼营，是甘宁的水鬼营。”孙瑜又一次大叫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孙瑜见了甘宁居然如此激动？

“公瑾，快让公奕掉头，船要沉了，船要沉了啊。”

“什么？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