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终已来到之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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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途明灭，夜之漫长。漆黑暮色包裹下，踏足之地如流沙泥潭，下沉淹没了我们渴望光明而探出的手臂。绝望的窒息感令人弱小无力，挥拳砸向前方，看不见的厚障壁，却已经挡住了我们所有向上飞翔的可能。

……就只能……如此了吗？

就只能……在这里下沉……成为无底深渊籍籍无名……尸骸中的一员吗？

不！！！

我要离开这儿！打碎宿命的诅咒！即便手指崩断，碎骨流血，我也要将它生生刺入绝壁之中！我要爬到那人们仰望，曾拥有，现在失去，但又无比渴望的地方去！！！

谁说弱者就无法触碰天空！即便我是一只井底之蛙，也想要用最微弱的躯体挑战绝壁！即便这是破碎世界中最渺茫的妄想，可我的灵魂依旧在竭力呐喊，渴望触及井口的那一方清澈的天空！即便我的声音毫无意义，却也依旧宣告着，我在污秽不堪的世界中，身体肮脏但也绝不与它同流合污！！！

长夜将至，黎明无期。不祥笼罩着天空，希冀之光在尽头的地方日趋渺茫，最终消逝。死寂与沉重黑暗，瞬间覆盖了我们手指能触及的地方……向上攀爬绝壁的我，逐渐迷失了方向，恍然丢掉了声音。来自黑夜深处的风，刺骨寒冷。冻碎了我的皮肤，撕裂的我的血肉。当我心中仅剩的温暖也将消失时，我的时间十分也将在无尽黑暗的折磨中来到静止？我本微弱的生命是否也会在此刻凋零？当环绕我身边的绝望刀刃，剜落我护住内心的手臂时。我那就本就遥不可及的光明，是否又会被命运开玩笑的手，放置在我不可触及的地方？

那还继续爬吗？

继续爬！

为什么还在苦苦坚持着？

因为我所祈望的事物，不在这绝壁冰冷的墙面之上，更不在那破碎不堪无数污泥腐蚀身体的井底之中。她在天上，在那黑暗夜幕与绝望不祥之云所占据的地方！而我必须要得到她！！

她是什么？

光明吗？

……是的。我攀爬绝望的高壁，去追寻光明的救赎。我穿越痛苦的丛林，只为给后来者闯出一条安全，不会迷失的道路；我在致命的狂风风刃上舔舐流血的伤口，希望以我足坑在千亿股逆风中，成为庇佑寒冷与锋芒的港湾。我涉足黑暗，看到了无数与我平凡、炽热且向上攀爬的人。我们的外貌各不相同，我们向上的理由也千奇百怪，但我们的共同点是，都在做那追逐光明的人！

自这一刻起，我知道黑暗之中，我并不是孤身一人！

正因如此。我越是向上，越是勇敢；越是勇敢，越是孤独。我超越了所有和我一起向上攀爬的人，穿越荒凉与无数梦想陨落的地方，在这里无数前辈们的尸骸，成了我攀登的阶梯！越是向上攀登，我的身体越是沉重；因为井口的绝壁，远比井底的来的陡峭狭小。越是向上攀登，我的灵魂也越是沉重；因为现在我所背负的，远不止我一个人的重量！

嚎哭过……彷徨过……匍匐在越发不可能前进的路途之上，我也曾幻想放弃。可当我回首望去，在冰冷的绝壁之上，有无数个我曾遇见，亦或是后来居上的身影，正在追寻着我走过的足迹；在那破碎的深渊之中，又有多少双高看，仰望着我的眼睛，从他们视线中传递而来的，是他们也渴望攀登绝壁，祈望光明的夙愿！自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心生放弃了……

真是倔强啊～

是啊……倔强……

前方的路途是未知的，亦如命运的故事集，你永远不会知道，在翻开它下一页时，主人公是否会遇到令他绝望的反转。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在翻开“命运”的最后一页时，上面所描绘的故事，是否为第二季的开始。

命途衰荣，长夜冗长。但直面虚妄黑暗的我们始终相信，黎明终究到来。但在它到来之前，我们一定会迎来整个黑夜最黑暗最污浊的时刻。所以，祈望光明吧！希冀在自由干净的天空之下，无忧无虑生活的攀登者们啊！在这一刻，至少就在这一刻，请用你的倔强，与你永不放弃如明星般闪耀的灵魂，去抗住这最终最黑暗最恐怖最绝望最肮脏最混乱最不可名状最无法跨越之物的侵蚀吧！！！

——致攀登者们。

写于『终已来到之日，2060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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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0年7月1日，凌晨四点。在东部战区人类居住地，贫民区边缘地带的废弃房屋之中。

热血青年陈斩龙，此刻正从自己坚硬的床铺上醒来。他爬下床，站直了身体，在黑夜四处弥漫的冷风中，穿好衣服。然后再拿起床头旁，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就准备出门，离开这个自己已居住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家园。

“走啦。”

男子汉的告别无需多言。陈斩龙轻轻打开家门，一手提着行李，一手举起随意挥摆，向身后空无一人的家园说声告别。

他该走了，踏上那未知的前路。命途多舛，长夜漫漫。他亦将不畏艰险，逆流而上！在黑夜苍凉中，勇敢追逐他一生不变的信仰！黎明你将何时到来啊？不论如何我都会像夸父般执着，将你追逐到手的！

“走吧，陈斩龙，该上路了。”常年孤身一人的男孩，在关上自家大门后；神色坚毅，眼中深藏离别之悲地对自己喃喃道。

说罢，他便如往常晨练的那般，向人们聚集的方向跑去！肆意如风，只有那决意一往无前！

…………

时间依旧还是凌晨四点，此时离黎明还有些时刻。陈斩龙在短时间内，穿过了整个贫民区，最终驻足于绿色军营的大门之外。

在他前方，就是士兵们临时搭建起的新兵报名处。其整体由三个军营帐篷组成，一个帐篷报名，一个帐篷检验核实人员身份，以及是否被感染，最后一个帐篷分发军营物资。

一套简单的流程，走完下来。来报名之人，就确实成为这绿色军营中的一员了。

额，还挺直接的。陈斩龙就喜欢这样。

……

凌晨四点十分，此时天还黑着。报名处用的帐篷已经完工了，但里面的准备工作，还需要士兵们，来来回回的去搬运物资。

“要帮忙吗？”陈斩龙走上前去问到。

“不用。”停留前台的士兵婉言拒绝。

“要报名是吧？”看见陈斩龙的装扮之后，士兵又拿起了笔，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前者的个人信息。

“嗯。”陈斩龙点头。

“把你的身份证明拿出来。”

“嗯，给。”陈斩龙乖乖照做，然后询问道：“这会儿，就已经可以报名了吗？”

“嗯，是啊。”

“不是，还在准备中吗？”

“只是最后一项的军营物资，还没备齐罢了。不耽误你报名参军的。”

陈斩龙明了：“哦，是这样啊。那我现在可以走去下一项了吗？”

士兵已将陈斩龙的个人信息记录在案，他挥挥手对后者说道：“嗯，你走吧。”

于是，陈斩龙走入下一项帐篷中。

在灯光明亮的二号帐篷里，有一位身披白大褂的美丽女子在此静静等候。她眼神迷离，半趴在桌面上，时不时点头“钓鱼”，俨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不过，当她看见有人进来了的时候，女子还是强行提起精神来，拿起试管与抽血用的小刀，迅速走到陈斩龙身前。问到：

“来参军的？”

“嗯。”

“先把你的身份证明递上来吧。”

陈斩龙照做，将身份证明递给面前这名美丽的女子。女子接过身份单，将后者放在桌面上。拿起小刀说到：

“伸手，我给你抽血检查。”

“是。”陈斩龙抬起手臂，任由女子在他手背上，割开一道小口，抽血放入试管中检查。

“等一会儿吧～”女子懒倦地说到。随后她便又趴到了桌面上，眯着眼休息。

见状，陈斩龙有些无语。看来军队中，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在凌晨四点都还能这么精神啊。

又过了一会儿。

检查结果出来了，陈斩龙的血液在接触到试管中的虚妄试剂后，并未发生变化。显然陈斩龙并不是感染者。

见此情形，陈斩龙轻声，向趴在桌面上小憩的女子问道：“医生，我可以走了吗？”

“……”女子抬起惺忪的睡眼，瞟了一眼试管。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给陈斩龙的身份证明按了一个红印。挥挥手，便将后者打发走了。

步入第三个帐篷，陈斩龙按照指示，向帐篷内的士兵展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随后领到军营物资和铭牌后，他走出了帐篷。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陈斩龙成了本届第一位新兵战士！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站在军营大门外，陈斩龙呆呆看着自己手中深绿色迷彩的军服，不由得感叹一句：“还是真是，没什么实感呢。”

感受到黑夜寒冷，他拍了拍脸，振作精神。以自己最佳的精神状态，步入军营大门。随后，陈斩龙在墙外电灯熹微灯光的照耀之下，来到了一处空旷的训练沙场。

沙场很大，占地面积约有一平方公里。在黑夜之中尽显空旷与苍凉。在身后电灯的微光照耀之下，陈斩龙更是发现了，在这训练沙场之中，有数道石灰粉画成的白线，纵横交错。将整个沙场划分为了，数个大小环境不一的针对性训练场所。

针对性训练场所的地势并不平坦。但在黑夜之中，陈斩龙也只能隐约看见一片山石隆起的虚影，并不知道其他地形的具体模样如何。

不过，想来他所站的这处地方，应该就是整个沙场中最平坦的位置了吧。

想到这儿，陈斩龙脚步不作停留，打算朝军营宿舍中走去。

可惜他并不知道，军营宿舍究竟在哪儿。看见前方隐约有个人影，陈斩龙走上前去打算问路。

……

“立正！稍息！你们这群菜鸟！……额……不对，不是这种感觉。我说话应该更严肃一些。嗯，就是这样，压低声线。在了一遍吧，立正！稍息！菜鸟们早上好，听好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教官魏……”

“你好……长官（？）我想请问一下，军营宿舍是在哪儿啊？”

陈斩龙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那人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后者见有人看到了，他发神经似的行为，立马神色尴尬地扭过头来。嘿嘿一笑，然后问到：

“额……你什么时候到我身边的啊？”

“就在刚才。”

“话，你都听到了？”

“一点点吧。长官你是教官？”

“对！我就是新兵们的教官魏大勇。”

“哦～那教官，宿舍在哪儿啊？我想先去把行李放好。”

魏大勇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斩龙的穿着，随即问到：“新兵？”

“嗯！”陈斩龙坦然回答：“本届新兵。”

“这么早就来啊。”

陈斩龙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这不是昨天晚上睡觉时，想着今天就要当兵了嘛。一下子心情激动，彻夜难眠。最后赶着自己晨练的时间，就跑到军营里来了。”

“是这样啊～”魏大勇对此表示理解，毕竟曾经的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真是怀念呐～

“想当年……我也曾……”

看见眼前的教官，迟迟未回答自己的问题。陈斩龙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了教官魏大勇的遐想。再一次问到：“教官，那个……宿舍的事？”

教官魏大勇从过去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挥挥手表示：“不着急。”

他指了指沙场一角的空地，然后说到：“你要是背行李觉得麻烦的话，就先把它们放在那儿吧。去宿舍的事，等今天结束了再谈吧。”

陈斩龙听令，放下行李。他的神情却难免有些诧异，问教官：“教官，宿舍的事，为什么要等今天结束了再谈呢？”

“因为，今天算是你们这群菜鸟，当兵的一个体验期吧。”魏大勇认真给出回答。而后，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众训练器具。接着解释说：“新兵第一天的训练量，肯定会超出你们中绝大部分人的想象！如果你们连第一天的训练，都没法撑下去的话。那我会建议你们早点退出的好，也不用再到宿舍中占床位了。”

“哦，原来如此。”陈斩龙表情淡然，丝毫没为教官魏大勇口中『超乎想象的训练量』感到害怕。

因无事可做而感到无聊的他，几个踱步走到了一众训练器具之前。

陈斩龙指了指它们，向魏大勇询问：“教官这些，我可以试试吗？”

魏大勇点头默许。

见状，陈斩龙便有些兴奋地，从一众异类合金铸造的训练器具中，挑选出了一套最重的“装备”穿在身上。

负重背心，一件（重三百公斤）

负重护腕，共四个（各重一百公斤）

训练重剑，一把（重两百公斤）

此时，陈斩龙全身总负重九百公斤！自身总重量更是接近一吨！而在如此骇人的重量之下，他竟还能轻描淡写地，在教官面前站直身子！这份可怕的力量，也足矣让教官魏大勇瞠目结舌。

“嗯！！！？？”

“菜鸟，你这是整了多少的负重？！”

“重剑两百公斤，衣服护腕七百公斤，一共九百公斤，怎么了教官？”陈斩龙不以为然的答到。

“这这这这这……”教官魏大勇被吓得口吃，望天掩面片刻后，他才疯狂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向陈斩龙问到：“这是你的极限重量了？”

陈斩龙摇头：“不是。”

说着，便他向自己前方空旷的场地上走去，打算不停挥剑，以练习自己全身的力量。

“那你的极限的多少？”教官又问。

“不知道……没给自己测试过。”陈斩龙如实回答。

并开始在黑暗之中挥剑；下劈！重砍！斜斩！突刺！重锋所过之处，风压飞沙爆起！

“怎么教官，这些装备很过分吗？”在挥剑的间隙中，陈斩龙抽空向教官问到。

“当然啦！九百公斤，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啊？”魏大勇表情哭笑不得，继续掩面以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惊讶。

“什么概念？很厉害吗？能打过虚妄吗？”陈斩龙发出三连问，既是问教官，也是在问他自己。

区区九百公斤的力量，真的很厉害吗？

陈斩龙使尽浑身力气去挥剑，训练重剑的黑色剑锋撕碎他面前的沙尘，与夜间的冷风。陈斩龙眼神清澈冷静，显然他已是认清了自己弱小。知弱而图强！现在他，已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能让他自己，变强的机会了！

看着陈斩龙挥剑时认真的姿态。教官魏大勇好似明白了前者问句中的意思。有些严肃，语气中又带着些许无奈地回答道：“不够啊……光是这种程度的力量可还打不过虚妄啊。”

陈斩龙挥动剑锋的手，迟顿了一瞬。显示是对教官魏大勇的话感到意外与吃惊。他稍有失落地叹到：“这样啊～果然我还不够强啊！”

说罢，他继续挥剑，力道比之刚才更强劲无匹！

砜！——砜！——

黑暗之中响起了破风声，魏大勇从中听到了陈斩龙的决意。他走到后者的身边，向其宽慰道：“别气馁啊，普通人中，刚入军营就有你这种级别力量的人，真的没几个了……小子，你真的已经很厉害了。想想我的极限，也才不过是全身负重五百公斤啊。放心，你以后一定能成长为，比我还要厉害无数倍的人的！”

陈斩龙嘴角露出微笑，显然是被教官魏大勇，激动的话语所感动。他继续挥剑，训练自己。以开朗的声音，对教官魏大勇回复道：“知道啦，教官。”

男人之间的情感无需多言，时至此刻，陈斩龙与魏大勇之间已无话可说。两者在沙场上保持缄默，一人挥剑，一人沉思他的台词。

——————

片刻之后。军营大门外，传来了新人的声音。

“新兵报名处，还没准备好吗？”悄悄来到此处的新人，看到了在电灯下忙碌的一众士兵。连忙走上前去，问到：“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领头的士兵婉言拒绝，而后他看了一眼走的新人，想指引后者前去报名。

岂不料！

当他看到那新人的面貌时，心理顿时一阵惊骇！忙得叫出了声来：“啊？！你你你……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新人略有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眉头，显然以上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