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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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先杀左边这头，你们两个跟我进去牵猪，你俩在栅栏门口等着搭手。”

徒弟说完就打开栅栏门走了进去，刘满仓光荣的担负了牵猪的任务。

只见他掏出绳子圈在猪脖子上系紧，然后用荆条轻轻抽打猪肚子，慢慢往栅栏外面引，刘满仓和另一个年轻伙子则是托着猪屁股不让猪方向走偏。

不管啥年月，猪都比人要胖，这头也不例外，肥囔囔的猪身子怕不是有快三百斤。刘满仓弯腰踉跄的推着猪往前走，一面屏住呼吸不去闻粘满猪粪的屁股。

猪听话的走出了栅栏门，众人稍稍松了口气。这头猪算是老实，只是哼哼叫着，没有拼命挣扎和嚎叫。

可是转弯走到院子里就坏事了，也许是被喧闹的人群惊得，也有可能是被磨刀霍霍的屠夫给吓得，本来温驯的肥猪立马狂躁起来，开始用力的要挣脱绳子，大声嚎叫的往猪圈跑去。

“干，你想屁吃呢！使劲儿往这儿拉啊！你们几个一起搭把手！”

王屠夫扔下正在磨的杀猪刀，拉着几个抬桶抬水年轻伙子过来帮忙。

“嚎尔儿～嚎尔儿！”

……

猪惨叫着，使出最大的劲儿开始挣扎，搭手的刘满仓等人被拖的四处踉跄。猪突豨勇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气势，连在檐下的李拐子也难以幸免，被奔突的肥猪蹭了一下腿，后者嫌弃的拍了拍长衫，骂骂咧咧的让众人再使把劲儿。

终于，在众人的围堵推搡下，肥猪失了气力，被拖到了木板床上。王屠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把猪的四条腿牢牢地绑了起来。

“你们使劲儿按着点，我要下刀了！”

王屠夫把木盆拖到猪脖子下方，比了下位置，唰的一下就把长刀斜着捅了进去。猪惨厉的嚎叫着，殷红的猪血如喷泉似的射到了木盆里，来帮忙的嫂子忙不迭的抓起瓦罐里的盐巴往里撒，准备炮制鲜嫩的美味猪血。

腊月的天气寒风吹彻，虽然穿着单薄的棉衣，但此刻刘满仓已是大汗淋漓，头顶上也开始冒出雾气，旋即就被冷风吹散。

杀猪是个力气活，不止是针对屠夫而言，帮忙的也累的够呛。ww.ukａnsh&#46m毕竟这几百斤搁这儿放着，猪在临死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挣扎力度是让人惊讶的。

猪脖子里涌出来的血流越来越小，猪也渐渐失了力气，只是偶尔抽动着哼哼的叫着。

王屠夫的两个徒弟开始往猪身上浇热水，循环往复之后，拿出粗砺石头开始给猪脱毛，刘满仓也分了一块石头，众人开始呼哧呼哧的忙活。

不多会儿，清洁完毕，王屠夫拿出刀给众人展示庖丁解牛的功夫，一条肥猪顷刻间变成了长短不一的肉条。

嫂子们开始准备浣肠、腌肉、灌灌肠，屠夫和刘满仓们则赶紧准备杀下一只猪，事儿弄完了已经是日暮时分。

等到院子清洁完，嫂子们开始忙碌做饭，后厨烟囱飘起了炊烟，刘满仓们也得了空闲，围着院子里生起的篝火取暖。

王屠夫和徒弟晚间没有吃席，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拿了肉和钱就走了。刘满仓和喊来帮闲的乡亲们则美美的吃了一顿萝卜煮肥肉，足足吃了三大碗糙米饭，心满意足的抹着油嘴，拿着分到手的一小块猪下水回家了。

天色黢黑，其他帮闲的大多住在镇子上，只有刘满仓摸着夜色往樊家河的家里赶去。

拎着小块猪下水，刘满仓心里却似抹了蜜一样甜。寻思着回家节省点，能给老娘做上一天的荤腥哩！

道路边上，河里的流水潺潺，被风摇动的树杈发出吱嘎的声响，无边夜色笼罩了归家的行人。

寒风吹过，刘满仓揩了揩冻硬的鼻涕，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望着目光远处的一星灯火疾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