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悬崖边上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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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沈绿听了心中一凉，感觉自己似乎从山峰滑到了谷底。

忽然，“嘎——”的一声，梅长星踩了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沈绿身子被抛向前方，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扭头看向梅长星：“出什么事了？”

梅长星也转头朝向沈绿，一字一句坚定而沉稳地说道：“沈绿，看着我的眼睛。听着，我在树林里说的话，每个字都是我的心里话。虚头巴脑地说不着边际的话，那不是我的风格！我刚才是开玩笑逗你玩呢！”

“啊？真的吗，教练？那个......全亚洲......”沈绿将信将疑，困惑地望着梅长星说道。

梅长星点点头：“别罗嗦了，我可不喜欢翻来覆去重复相同的话。”梅长星说着重新启动了汽车，继续向前方开去。车里开始播放摇滚乐，沈绿看到月光照在路面上像铺了一层银色的地毯，两旁的树枝迎着晚风悠悠摇摆，一股清泉一般的畅快从心底升起。伴随着节奏明快的音乐，沈绿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晃动起来......

回到驻地，下了车，梅长星和沈绿拥抱道别。梅长星简短而诚恳地说道：“沈绿，谢谢你。”

“没事儿，应该的。”沈绿答道。

梅长星拍了拍沈绿的肩膀，继续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不论你今后去到哪个队，你都是最棒的！别让我失望！”

沈绿听着，咬着下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沈绿收拾好行李出了门。准备走出俱乐部大门的时候，他又转身向训练场望去，眼眶不禁再次湿润了。

这时候，梅长星进入了沈绿的视野。梅长星也看到了沈绿，向他招了招手。沈绿也向梅长星招了招手，然后转身继续往外走。

“沈绿！”梅长星忽然在身后高声叫道。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沈绿犹如和梅长星心有灵犀一般，迅速再次转身对梅长星高喊：“教练！”

沈绿扔下了行李箱，飞也似地奔向梅长星。梅长星也快步向沈绿跑来。

“教练，留下我吧！我真的不想走！”沈绿跑到梅长星跟前说道。

梅长星用力点点头：“沈绿！我也正有留下你的想法！关于你的问题，我们再研究研究！”

沈绿激动得泪水不停在眼眶打转：“谢谢！谢谢教练！我上次喝醉真的是不小心，被赵铭设局给害了！”

“嗯，回头我再调查调查，你先别走了，把行李拉回宿舍吧。”梅长星说着，眼眶似乎也有些泛红了......

接下来的几天，梅长星对赵铭召开了调查。非常巧合的是，大羊这几天正和赵铭闹别扭，在面对梅长星的盘问时，将赵铭设局灌醉沈绿的内情和盘托出——他们事先准备了两个完全相同的酒瓶。其中一个酒瓶装的是真正的高度白酒，而另一个酒瓶装的则是白开水。他们一方面不停劝说沈绿喝酒，另一方面自己却喝着白开水装装样子。沈绿的猜测得到了应验！俱乐部经过一番研究做出了对四个人的处罚决定：赵铭拉帮结派算计队友，破坏团结，俱乐部给予最高级别的严重警告（俱乐部最初的决定是开除赵铭，但沈绿念及赵铭本身技术出众经验丰富，对俱乐部不可或缺，于是不顾朱家豪和小豹的反对，恳请俱乐部网开一面，再给赵铭一个机会。）小黑和大羊协助赵铭设局，俱乐部给予普通警告。沈绿个人要求不严，但主观错误不大，俱乐部撤销开除决定，改为严重警告。

梅一薰从黑帮的魔爪中逃脱出来，梅家看起来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其实不然。毕竟，梅长星仍然背负着250万的债务，已经还清的另外250万也是沈绿暂时垫着的。况且，一个赛季的期限对梅长星来说也是很大的压力。邵芸和梅长星的矛盾越来越大。他们的争吵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终于，邵芸将一份草拟的离婚协议递交给了梅长星。梅长星当年对邵芸是一见钟情，而邵芸在梅长星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时就嫁给了他。两人一路携手走来，感情是相当深厚的。梅长星并不打算放弃这段婚姻，接到离婚协议他虽然心情很糟糕，但还是想着拖一拖，尽量挽回两人的关系。而就在这个时候，中超新赛季离开幕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梅长星尽力把家事埋在心里，不把婚变的悲伤带到球场，全心投入到备战之中。好消息是，赵铭得知沈绿不计前嫌替自己求情，终于彻底反思了自己的卑劣行径。他不但亲自登门向沈绿赔罪，还主动提出和沈绿结拜兄弟。与此同时，小黑和大羊随后也向沈绿道了歉。这样一来，长原雄鸡队的队内气氛空前和谐、团结，队员斗志空前高涨。另一方面，梅长星一直倡导的稳固后防、快速简练、伺机反击的打法也逐渐融入队员的思想，长原雄鸡队的风格日趋成型。

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风和日丽，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硕大而洁白的云。中超联赛终于如期拉开了帷幕！

长原雄鸡队的第一场比赛是客场面对同为升班马的高坪巡洋舰队。这支球队上赛季以一分劣势落后于雄鸡队，屈居中甲亚军。从既往实力上看，该队应该和雄鸡队难分伯仲。

比赛在下午三点半鸣哨。长原雄鸡队在此前的训练和热身赛中逐渐形成了五三二的惯用阵型，这场比赛他们照例排出了这样的阵型。因为是中超新赛季的首场比赛，两队在前十五分钟都相当谨慎。巡洋舰队是一支偏重进攻的球队，但是这场比赛一上来却摆出了防守的架势。这样一来，两队都囤积重兵在后场，拿到球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地在中场倒脚，仅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发起进攻。

梅长星在赛前就已经交代队员们，即便对方退守后场，雄鸡队也不能贸然进攻。在稳固防守的同时，积极进攻是必要的，但不能以牺牲后防的稳固性为代价。15分钟过后，雄鸡队度过了新赛季首场比赛的紧张期，在获得球权的时候开始组织一些有克制的攻势。第19分钟，朱家豪在前场右侧拿球四十五度角传中，赵铭在小禁区线上高高跃起一记回头望月，皮球直飞对方球门左上角。对方守门员鱼跃救球，将皮球单掌托过了横梁。这个球双方是攻得精彩，守得漂亮。巡洋舰队门前的险情也让主队球迷惊出了一身冷汗。头球是赵铭的强项，在上赛季他的所有进球中，头球占了将近一半，而沈绿的头球相对来说就稍弱一些。此外，赵铭嗅觉灵敏，善于跑位，门前抢点是拿手好戏，这方面沈绿又稍显不足。所以，沈绿和赵铭其实是一对互相补充、相得益彰的锋线搭档。第二十二分钟，沈绿在对方大禁区角上闪开一个空当，然后右脚一记兜射。皮球划了一道优美的曲线飞向球门右侧。对方门将纵身一跃，身体完全展开也未能扑到皮球。但遗憾的是，皮球碰到立柱弹出了底线！对方球迷又是一阵惊呼。在随后的比赛中双方互有攻守，但都没能敲开对方的大门。上半场结束双方互交白卷，但客场作战的长原雄鸡队在攻势上还略占优势。

下半场易边再战。梅长星并没有调整阵容和战术，毕竟上半场球队的表现还是基本让他满意的。反观巡洋舰队，他们下半场用一名前锋换下了一名防守型中场，战术上也更为积极。比赛前二十分钟，他们的攻势比较旺盛，接连以头球、直接任意球、战术角球的方式对客队球门造成威胁。好在雄鸡队门将林小豹表现出色，高接抵挡一一化解了险情。梅长星看出对方的战术变化，在场边高声命令朱家豪位置回撤，更多参与防守。比赛来到25分钟左右，巡洋舰队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几次疾风暴雨般的进攻并没有奏效之后，主队又重新收缩了阵型，双方又回到互有攻守的均衡态势。雄鸡队缓过劲来，开始组织起反攻。第73分钟，赵铭在前场接大羊的长传头球轻轻一点，沈绿迎着来球临空抽射，皮球稍稍偏出。第78分钟，沈绿在前场中路带球连过两人形成单刀，但最终他的低射被对方门将用脚挡出。第84分钟，朱家豪在前场断球，趟了两步之后一脚势大力沉的远射。对方门将扑球脱手，沈绿快速跟进一脚捅射——球进了！沈绿兴奋地冲到角旗附近准备庆祝，却看到边裁举起了旗子。主裁判示意沈绿在朱家豪起脚的瞬间处在越位的位置上，进球无效！长原雄鸡队跟上来准备庆祝的队员们失望极了，但也只能迅速调整情绪继续比赛。眼看着比赛进入伤停补时，这场比赛很可能以0:0收场。然而，在91分钟时，场上风云突变。巡洋舰队获得一个角球，皮球开出来又低又急，小黑在禁区里忙中出错手球犯规——点球！主场球迷沸腾了，而小黑则跪在草坪上双手抱头懊恼不已。对方中场10号球员主罚这个点球，他骗过了小豹将球打入球门右下角。1:0，长原雄鸡队晚节不保，首场告负！

长原雄鸡队出师不利的结果让俱乐部上下五味杂陈。作为升班马，输一场球似乎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但另一方面，对手仅仅是去年的中甲亚军，如果连这样的中超弱旅也不能拿分，那么后面的比赛将会非常艰难。尤其对于梅长星和沈绿来说，除了实现自己的足球梦想，另一方面还要偿还债务，这样来说他们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中超保级了。首场失利的结果对他俩乃至整支球队都是一个打击。梅长星赛后及时地安慰了球员们，并投入了后面比赛的备战。但是，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雄鸡队的战绩也没有本质的改观。第二场主场迎战上赛季中超第五嘉隆响尾蛇队，雄鸡队在一球落后的情况下，下半场由赵铭破门扳平比分，最终1:1，雄鸡队获得新赛季第一个积分。然而，在第三场比赛中，雄鸡队主场又以0:3负于上赛季中超第九白江雪花队。三场比赛下来，雄鸡队仅积一分排名联赛倒数第二！

这样的形势让雄鸡俱乐部内对梅长星的质疑之声再次响起。更有甚者，领导层中有几个人还向江希城提出了解雇梅长星的建议。这几个人本来就对梅长星持怀疑态度，加上他们对雄鸡队的成绩抱有较大的希望，这样的局面是最不让他们满意的。要知道，上赛季雄鸡队征战中甲，在前几场同样也是开门黑，当时正是这几人联名上书炒掉了当时的主教练。更换新教练的雄鸡队此后改头换面连战连捷，使得那次果断换帅也成为当时中国足坛的一段佳话。江希城是一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老板，当时他破天荒地相中梅长星，也是看重对方不拘一格、敢想敢干的作风。毕竟，江希城的资金实力有限，他很难去雇佣一个有一定资历、中规中矩四平八稳的教练，那样的性价比并不高。反倒是任用梅长星这样的人还有可能出奇制胜，费用也不高。然而，尽管江希城对梅长星有信心，但这几个人的意见也并非无足轻重，毕竟他们的建议曾经挽救过雄鸡队。几经权衡之后，江希城还是在这天下午召见了梅长星。

“梅教练，这前几场比赛我们的成绩不太理想，你本人有什么看法？”江希城在办公室开门见山问道。

梅长星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档口被叫到老板办公室意味着什么。同时，他本人也早已对这三场比赛做了总结，于是他干脆利落地答道：“老大，这三场比赛我们成绩不好，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一场比赛，我们没料到对手一改此前的惯用打法，应对得不够及时。但从整场比赛来看，我们的表现还是不错的，甚至场面还稍稍占优。遗憾的是，我们很不走运。几次射门击中立柱或横梁，一次进球又被吹越位，到了临终场前又意外手球被判点球，这些情况我们也是很无奈的。第二场比赛，我们主场逼平上赛季第五，应该说这个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第三场，我们的表现一般，但输0:3真的不是真实的实力对比。对方全场仅四脚射门就进了三球，运气爆棚。总的来说，我们的战术基本对头，球员基本表现良好，只是作为升班马还是有些拘谨、放不开，尤其是个别关键球员还没完全发挥出自身的实力。另外，运气也不在我们这边。相信随着比赛的深入，w．kanshu这样的状况会慢慢得到改观。赛季仍然十分漫长，我们这不才开了个头吗？”

江希城打开一盒香烟，递给梅长星一支。梅长星摆摆手，于是江希城自己点燃一支，吸了两口说道：“嗯，我也看了比赛，你说的这些和我的感受也差不多。但是，虽然路还长，可要是前面欠下的帐太多，后面要翻身就难了。”

“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尽力把队伍成绩搞上去。”梅长星热切地说。

“你可能不知道，现在俱乐部里有些人对你很不信任了，想拆你的台。我是坚信你的能力，也愿意给你时间，但是他们的意见我也不得不考虑，毕竟都是俱乐部的元老。”江希城不疾不徐说道。

梅长星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道：“那么老大......您怎么打算？”

江希城没有立即回答，又吸了口烟，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只听得墙上的挂钟嘀嗒响着。过了好一会儿，江希城才开腔道：“这样吧，折中一下，再给你一场球的机会，下一场，绝对不能再输！”

梅长星明白这就是最后通牒。下一场雄鸡队面临的对手将是上赛季第七松城牡丹队。这是一支老牌实力派球队，历史上曾夺得一次中超冠军两次中超亚军，近年实力虽有所下滑，但仍稳居中超中游。在梅长星看来，以长原雄鸡目前的状态而言，这支球队无疑将是块硬骨头。不过好在雄鸡队回到主场作战，而且“不输”这个要求相对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梅长星咬着下嘴唇想了想，沉着而坚定地说道：“行，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