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好久不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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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了厚重的冬天，这座城市已迫不及待的迎来了春暖花开，这是一个重生的季节，万物复苏，枯树萌芽，萎花盛开，就连顾白也脱胎换骨要去寻回那个多年前充满斗志的自己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职业装将身上的曲线勾勒的凹凸有致，一头黑发像轻纱一样垂到腰间，脸上也褪去曾经的稚嫩与倔强，嗯，这就是现在的顾白。

“顾白，把这份文件打印四份送到会议室，一会开会要用。”

“好。”现在的她已经正式步入了生活的正轨，成为高寅的得力助手。

也许是释怀了吧，让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充满抱怨。

以前一直对那句未说出口的抱歉耿耿于怀，现在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四个人约好要在顾琛家来一场一醉方休的聚会。

雪雪和顾白自告奋勇的去买菜，顾白喜欢这种家庭聚会，虽然没有在饭店方便，但这才有家的感觉。

顾白不断嘱咐回来前记得把饭焖好后和雪雪两个人拉着笑笑去超市采购了。留下顾琛和苏磊两个大男人在家打游戏，这种场景十年前或许才可以看到。顾琛经常和朋友在家打游戏，顾白和雪雪在旁边吃着哥哥们买回来的零食，那时候雪雪还没有喜欢上苏磊，苏磊也只是把她当作妹妹。

在人潮拥挤的超市里顾白紧紧拉着笑笑的手，她真是被新闻里那些孩子走丢和偷孩子的事情吓坏了。从笑笑出生那一刻起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不能没有笑笑。她真的没办法想象没有笑笑的生活该如何过。

推着手推车的顾白一直在叮嘱笑笑，“一定要跟紧妈妈哦，不要乱走。”笑笑奶声奶气的说，“知道了妈妈，我不会乱走的。”

看着眼前这对母子雪雪想以前冉冉可是最讨厌孩子的，但一看笑笑乖巧甜美的样子谁都喜欢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冉冉，你说是不是上帝知道你讨厌孩子吵闹就赐给你一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不是只有雪雪夸过笑笑，每到别人说到笑笑顾白都为自己这个女儿感到骄傲。

”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是产后唠叨症还是每个生完孩子的女人都这样？”看顾白没有接话只是笑，雪雪自顾自的说着，“一定是生完孩子才这样的，我妈也爱唠叨，我记得你妈也挺爱唠叨的。”

顾白也没法解释就丢下一句等你有孩子不就知道了后就往调料区走去。

雪雪想起不久前苏磊的表白不禁打了个哆嗦，又想到自己以后生完孩子万一也变成这样，不禁幻想到时候那时的热门头条会不会就是‘影后张雪产后变唠叨婆’，她才不要那样狡辩的说“谁说我要生了，我要做丁克一族。”顾白没有理会她只是挑着调料。

雪雪看顾白不理她就追了过去拉着笑笑又调皮的说“我有笑笑这乖女儿就够了，才不要生了。”

对待雪雪的调皮只能无视，否则在嘴皮子上你永远都得听她给你讲着各种大道理，然而她自己并不会去做。

“拿瓶老抽。”

从来没下过厨房的雪雪哪里知道老抽长什么样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哪个是啊？”顾白无奈的指了指“右手边第三个。”

这样的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确实还没做好当妈的准备。

“哇，你好厉害，一眼就看到了。”原来当妈了连这个都知道了，而且据说冉冉还会做各种好吃的，以后一定要和冉冉多学习学习，然后等她嫁给苏磊时做给他。

顾白才不会说她也是看到瓶子上面写着老抽两个字才知道的。像雪雪这种糖和盐要尝了才能区分开的人，她要用爱心去包容。

低头看着仔细辨认调料的笑笑顾白的母性泛滥开来。

周末当然是来逛超市的好时间，陆亦辰也不例外，当然不是自己，还有李佳琦。

平时陆亦辰都是需要什么直接去买，这次陪着李佳琦转了好久，当然也是在母亲叶云的强烈要求下迫不得已才来的。

看着远处一对高中生大的情侣女的坐在车里男宠爱的推着，李佳琦羡慕的说“亦辰我坐在车里你推我吧。”

陆亦辰一愣淡淡的说“那不适合我们。”

以前顾依冉经常这样坐在车里将腿搭在外面让他推，一边哼着歌一边挑零食。她说这样有一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最爱的人在身后，最爱吃的零食在怀里。

李佳琦一脸的失落，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拒绝她的要求了，她放下所有骄傲想去讨好他，去温暖他冰冷的心，最后却被残忍的拒绝。

她曾问过他能否做她男朋友，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可以做朋友。

她知道他一直在等一个人，她愿意陪她一起等，直到他被她感动。

两个人有默契的谁都没再说一句话。

“呀，好可爱的宝宝。”李佳琦蹲下身捏着这个可爱的女孩的脸。

小女孩腼腆的笑了笑“哇，你还害羞了，亦辰，你看她害羞了诶。”李佳琦惊呼，她从来没见长得这么乖还这么可爱的孩子，被可爱的扎到头顶整个人还多了一丝俏皮。

陆亦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也说不上来的喜欢。

看小女孩不说话李佳琦继续哄道“你怎么自己在这呢？你爸爸妈妈呢？长得这好看，跟姐姐回家吧。”

“我爸爸去拯救地球了，妈妈是宋仲基的老婆。”笑笑认真的说道。

她问过妈妈别的小朋友有爸爸为什么她没有，妈妈说，爸爸是超级英雄，身上肩负着拯救地球的任务，要等完成任务才会回来。还有一次妈妈和干妈在一起时突然说了句，我是宋仲基的老婆，你算什么？

这些她都悄悄记在心里。

李佳琦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够教出这么可爱的孩子，被这个女孩逗得笑到直不起腰，“你妈妈是不是经常看韩剧呀，这孩子这么小幽默细胞就这么足，长大可不得了啊。”

陆亦辰也忍不住在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顾雪妍。”她只是刚离开这么一回就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对笑笑又是摸又是捏，顾白更不满雪雪将笑笑一个人放在这，“你干妈呢？”

“干妈去厕所了，让我在这等她。”笑笑很是委屈，她知道妈妈生气了，因为妈妈只有在生气时才会叫她大名。

陆亦辰盯着眼前的女人，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背上，脸上画着淡妆，和小女孩身上穿着一样的亲子装。妈妈？亲子装？为什么要叫她妈妈？一大堆的疑问涌上他的心，陆亦辰忍住想要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静静的注视着她。

然而顾白并没有看他，她目光全在这个小女孩身上。虽然低声呵斥眼前的女孩可眼光里却全是关爱。

李佳琦看女孩很是委屈有些不忍的替笑笑解围，“你是孩子的妈妈吧，你家孩子好可爱，很乖的。”

顾白抬头微笑示意，当她抬起头看到身后的陆亦辰，脸却僵住了，一时间以为是自己眼花，等她在仔细看了许久，便突然意识到原来不是看错，是真的，真的是他，是那个她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个想看见新学了菜第一个想送到面前品尝的每天临睡前都想道一句晚安的陆亦辰。

顾白的脑子一片空白，嗓子也干涩的说不出话来。雪雪说他有女朋友了，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吗？

她有一张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的脸，还有那一双能勾引人的眼，粉嘟嘟的唇性感而又娇媚。

怪不得亦辰会喜欢，站在他们面前顾白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可是身下的脚却像种在地上一样沉得挪不起来。

幸好雪雪这个时候回来让她不再觉得是一个人在战斗，她心里默默的原谅雪雪，将我带走我就不再追究你责任了。

雪雪刚走到这边就看到脸色不好的顾白，都怪自己冰激凌吃多了，肚子早不疼晚不疼的。看冉冉站在那里不说话雪雪以为是冉冉爆发前的沉静，当她硬着头皮走进才注意到顾白面前的两个人。

终究还是让她遇见了。

“嗨，陆亦辰，这么巧你也逛超市啊。”雪雪想要帮冉冉打破尴尬。

可是陆亦辰并没有理她只是盯着顾白，顾白被他要吃人的眼神盯的害怕。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怎么还会这样，难道还是没有原谅她？此时的顾白心里百感交集

“冉冉，要不你就跑吧。”雪雪在顾白耳边低声道。

雪雪，你是来搞笑的嘛？让顾白有点哭笑不得，她要是能跑早就跑了，可是这双脚跟灌了铅一样沉。

最后她忘记了她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陆亦辰那双能够喷出火的眼睛，和脸上深深的怨恨。

她幻想过很多种他们再次重逢的场景，可就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相遇。

她以为他会像和雪雪打招呼一样和她说一句，好久不见。可是没有，最终他们也没有说一句话。

为了避免再次遇见，雪雪也不逛了，简单的买了点菜就拖着顾白走了。

一夜的喧嚣并没有消除她内心的寂寞和今天看到陆亦辰那喷火的眼神后的恐惧。

深夜，顾白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喝了那么多要是以前一定会呼呼大睡，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坐起来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起身走向阳台吹风。晚风像尖刀一样刺进她的骨头，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

单薄的身体抵抗不住晚风的袭击，没办法像一个忧郁的公主一样站在阳台上俯视下面的车水马龙，顾白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穿上自己的外套，无意看到苏磊放在桌子上的烟，顺手拿走放进兜里，又悄悄地走回阳台。

她还记得那时和雪雪也是再这样的夜晚在她家后阳台偷偷学习吸烟，她记得第一口烟吸进嘴里的辣味，和到肺里又被呛出的滋味，那时候眼泪都被呛出，雪雪在旁边笑她，后来时间久了她的姿势便越来越娴熟了，也习惯了辣嘴的味道。

漆黑的夜一只火苗串起点燃香烟，顾白猛地吸了一大口，像多年禁毒者又再一次染上毒瘾一样贪婪的吸试着。

自从有了笑笑她就再也没碰过烟，是为了给笑笑做个好榜样也是为了笑笑的健康。

回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顾白暗暗发誓下次再看到他一定要上前打招呼，不能像今天一样落荒而逃，太丢人了，不过看他今天的表情，应该是不想再见到她了吧。她现在的女朋友那么漂亮他们俩肯定不会再有可能了吧。

这么多年他真的是变了好多，原来那个阳光的暖男已经不再只属于她了，她的身后也不再有他了，烟蒂的一闪一灭，关于他和她的记忆又一幕又一幕的浮上眼前。

那时在陆亦辰第N次对她说吸烟对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她决定戒烟，戒烟哪是说戒就能戒的呢，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拿出她的百宝箱却发现里面竟然全是棒棒糖，看着那些棒棒糖顾白哭笑不得，还有陆亦辰写给她的纸条，‘被我发现了吧，如果忍不住就吃一个吧。’后面还有一个大笑脸。她拿着棒棒糖去找陆亦辰时他的笑就像那笑脸一样那么灿烂。

上了大学后，陆亦辰的性格比以前外向好多，身边的朋友也多了起来，他男性的魅力也渐渐散发出来，尤其进入学生会后更有不少人认识他，还有不少女生偷偷暗恋他送他礼物。终于在一个女生送了一大盒费列罗后这可彻底把她这个醋坛子打翻了，当晚她当着那个女生和陆亦辰面吃光了所有巧克力，自那以后她看见巧克力就感觉腻。

生活就像这一盒巧克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个会得到什么。她很喜欢这句话，这盒巧克力就像生活一样，每个人不同的选择都会导致自己的命运走向不同，在生活的某些关口如果你不做出选择，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就像这盒巧克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块是否和上一块一样好吃。

这个夜晚顾白静静的思考着不知不觉已经抽光了一盒烟。

如果她对他说明一切情况，那他一定会等上她几年，那么现在站在他身边陪他逛超市的人就是她了吧。

命运啊，真是造化弄人。

“顾依冉，顾小白，冉妈妈，你什么时候洗完啊，再不出来我就要被憋死在这了。”卫生间门口传来雪雪惨烈的叫声。没睡好的顾白难得有心情泡个澡，无奈雪雪一喝酒就拉肚子。

顾白裹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门看着已经到了极限的雪雪调侃，“快去吧，我都闻到味儿了。”还没等她完全走出来雪雪就已经冲了进去，听着卫生间里稀了哗啦的声音顾白忍不住笑出来，以前就是这样经常和雪雪抢一个厕所。

顾白走到床前看着还在睡觉的笑笑，附下身抚摸着她的头“小懒虫，太阳晒屁股啦。”笑笑并没有醒，只是嘴巴动了动好像还在回味昨天吃的美味，顾白将笑笑的手放在自己嘴上亲了亲，就这样看着睡觉的笑笑慈爱的微笑。

在太阳的照射下，顾白母爱的光芒在方房间里四散开来。

“开饭喽。”顾琛系着围裙端着一盘包子从厨房走出来。

闻到香味的雪雪也捂着肚子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好及时啊，正好饿了呢。”说着伸手就去抓盘子里的包子。手还没碰到盘子就被顾白抓住“好臭啊，你是不是没洗手？”然后一脸嫌弃的甩开雪雪的手。

雪雪将手伸向顾白的脸，没想到雪雪会突然这样，没洗的手直接盖在顾白的脸上。“你闻闻，我是真的没洗啦。”话还没说完人就跑了。

才反应过来的顾白大喊一声就去追雪雪，“你好恶心。”

顾白追上雪雪将水池里的水泼向她“叫你不洗手，看我好好给你洗洗。”雪雪也不示弱的将花洒打开对准顾白“那就一起洗吧。”

浴室里两个已经湿透的女生打闹着，反正早上没洗好，那就一起在洗一次吧！

自从上次在超市里遇见顾白后，陆亦辰一直都心不在焉，这么多年能绕乱他的心的也就只有她了。

她变了，变得他不在可以一眼就能看懂了，以前那种清澈的眼神也没有啊。还有那个孩子，她已经结婚了吗？

顾依冉，你可真狠。

敲门声响了三次陆亦辰才察觉到。

杰西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进来“陆总这是你让我调查的资料。”

陆亦辰赶紧打开档案袋将里面资料拿了出来，资料上有一张青涩的照片那还是顾依冉大学刚入校时的样子，只是，姓名那栏为什么不是顾依冉？

陆亦辰陷入了沉思，顾白是谁呢？

看陆亦辰满脸的疑惑杰西解释说“这个人曾经在H大就读过，在H大用名叫顾依冉，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退学了，我去学校调查过，当时退学手续办一半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就不再来人了，后来这个手续和学籍就一直存放在学校的档案室里，不过...”杰西顿了下又继续说，“半年前有人又来申请继续就读，那个时候她的名字就已经改成了资料上你所看到的顾白。”

陆亦辰盯着照片里的人许久后淡淡的开口“她退学到回来这些年生活在什么地方？”

“顾白这个身份六年前买过上海到北京和北京到沈阳的机票各一张，只有一张银行卡是在锦州办理的，最近一次使用这身份是半年前买的沈阳到上海的机票同时也买了一张儿童票，这样算，这些年这个人可能一直生活在沈阳或者锦州。”

“那这孩子？”陆亦辰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其实他更愿意相信孩子是领养，而非亲生，但她们实在太像了。

“她目前为止是单身，户口里没有查出你所说的孩子，她的户口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甚至...连父母也没有。”说到这杰西犹豫了一下，因为一个人的户口上连父母都没有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后来硬有人改上去的。

陆亦辰皱着眉重复着“户口里没有查出孩子？怎么能没有孩子呢？”

杰西跟着猜测道“有可能是离异后孩子的户口还在男方那边。”

“离异？”陆亦辰微微惊讶然后又像想明白什么是的嘲笑道“原来是被甩了才回来的啊。”

那个男人到底有多好，让你一声不吭的抛下我，甚至可以隐姓埋名这么多年。

曾经的顾依冉和现在的顾白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既然不能过一生就不要来招惹我啊，为什么你总是一边给我希望又一边让我绝望。

陆亦辰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总之周围的空气像凝固住一样，静的可怕。

杰西看陆亦辰不再说话，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顾琛的车在马路上飞驰着，一脸倦容的顾白还在车里打着盹，穿过马路开到了公司的停车场找车位停车，一声巨响，后面车巨大的冲击力猛地撞在顾琛的车上，还在行驶中的车径直撞向停车场里的石柱，幸好有系安全带人没有发生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