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行余祝刀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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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黄昏之上有人将早到夕阳隐匿了起来，夜地逐渐漆黑如同夜布，半轮残月挂在高矮不一的山包之上。

雄伟漆黑的巨城，矗立在群峰抖壁，云海腾雾之中，巨城若隐若现逐渐出现在迟发的老者那双浑浊的眼眸之中。

刑天城，剑南道第一边城，许兵将十万，千丈战舰十艘，车五百乘，甲七百具，重弩三千，长弓二十万，刀兵不计。

则与行剑、白帝、破浪、百树共称大苍南部五大奇城。

寒风迫人如冷刀入骨，从山底一直滚过八百丈的绝涯峭壁之上。

一车车撵成粉末的人骨被漆红的独轮载着，嘎吱嘎吱的穿过由铁汁浇筑的接天索桥之上。

水桶粗细的铁链左摇右摆，残缺不整的战旗荡着不屈的意志将百战老将身上的戾傲凶煞之气尽数洗去，唯有肃穆庄严在藏月的斜照下熠熠生辉。

峭壁绝城，曲云弯路，峭壁绝涯之上，迟发老者步伐渐慢，有诗音渐近:

轻山接峰云，水涧流地户，寒露染绝城，披甲垂目，白布随鬓，故人两相泣，流转幽城，不计妖魔许，马衰人乏刀兵卷，挥目洒泪，抬首狂笑声。

长歌轻叹，遥念归人，南寇何时清？乡景未思，家菜几篮，儿郎何时归？

桑叶可采，白蚕也绕，幼儿黄夜喊君回，勿听戈壁述秋春，竹笋破土，群鸭欢水，功名可入心？家中少妻谈衷肠，宽解君之袍，米塌同侧。

愿君莫学游侠儿，白发缠棺，皆从沙场老，盼君早归，早归！

赤峰巨城之上、千丈悬崖之巅，歌声遥聚遥散。

千余战旗老将举步蹒跚，而前领之人是一黑袍巫者，他单手提着不断挣扎抽搐的三首冥使。

偌大腥红的血珠被脖颈处的刀片挤压而出，滚落在索桥索板之上，指引着独轮车上八万具已故的亡魂。

白旗哀恸、城民悲戚。

巫者止步在了绝城之前，兀立在绝涯之巅，扯掉了被风石割破的衣条，漏出枯瘦如柴的身形，白与黑、光与暗在巫者的眼瞳内的交织。

诡异的眼眸微闭，一道红色的血线滴淌，从巫者的脚下延伸至后方万余兵将的阵旗所在，疼痛与寒冷似乎在远去，悲戚的诗笛再次穿云入雾，指引着亡而无归的魂魄。

数道念芒指出，将天穹划成两半，将星河夜幕一分为二，光芒自夜幕中绽放，犹如白日的太阳般刺目耀人，光芒内，山河在其中扭曲，元气在其中泯灭，天地伟力插手不了半分。

夜幕被撕裂，乌云消散，一道百丈金影虚立显露，于刑天绝城之上俯视众生，这是一尊怒睁的神明亦是绝城和百战将士们显化的意志。

可将其称之为军魂亦或是战魂，现在由它来归渡八万具所亡之士。

百丈战魂引渡八万亡卒，万民悲恸、迟发老者则如同垂死隔世之人一般，弯曲着脊背一步一步向着刑天城的边角走去。

期间无数悍凶的兵卒从他身旁疾步，更有奔腾嘶鸣的战马呼啸而过。

那偶尔掀起的狂风也会将老者带个趔趄，但老者却只是傻傻的看了看怀中的幼儿，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月芒被厚云淹没了，像是要摧倒此城一般，刑天城外城石墙上、肃杀的气息悄然扑面、畏人惧鬼。

“封城了，刑天府衙有令，今夜子时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出。”

铜锣敲击、火把摇曳城门口堵起了长龙。

煞气腾腾的将卒驱赶着靠近的百姓和城民，他们一个个肃穆紧声，令整座城池忽的就凝重了起来。

“为什么封城？难道不知道近日皆是普天同庆的大日子吗？”

“你这一拦，可不知道要拦去多少富贵，多少荣华。”

有达官贵人不满出声，他还想出城赏月，此刻被阻，搂着丰满的小妾的他对此情形生出不满。

“前往白帝城的大舰就要启航，若是耽误了我的时辰，定要教你脱了这身将皮。”

这是身居高位的王公贵族。

“大人，刑天城居住昂贵，不是小民能够负担的，还请大人行行好。”

这是囊中羞涩的麻衣乡民。

“哪里来的废话，将军有令，除吊唁之人，任何人都不准出入城池，刑天城大将军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