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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知道了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切的事都联系起来了……
原来,一开始他们就知道她的身份,难怪啊……当时番阳伯府会突然改变主意收她做义女,让她身份得以正大光明,原来那天车夫并非走错路,而是有意带他去认识赵治庭。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和机缘,而是有人安排的。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杀了赵标……赵标如果死了,赵之昂会不会顺位立皇太孙?
不一定啊,毕竟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到时候朝堂一定会乱,他们的胜算并不是肯定的。
如果失败了呢,赵治庭怎么办。
无论他哪位叔叔登基上位,都不可能容忍留着他的吧。
胡琼月摇着头,赵标她是能下手,可前提是,她得保证赵治庭的利益不受影响。
她倒在床上,头疼欲裂,想这么多她发现根本没什么选择,那个写信来的人显然不是要和她商量怎么做。
而是命令。
“对了。”胡琼月一下子站起来,“苏婉如啊,她不能做,但是可以让苏婉如去做,她不是要报仇吗。”
胡琼月喊翠儿,“帮我梳头。”
法华寺中,苏婉如和梅予今天来做法事,又将去年点的三盏灯重新上了灯油续了香火,她跪在蒲团上满耳经文颂吟着,心头也渐渐平静下来,许都事在脑海中一一划过,沉淀下来。
“苏姑姑。”梅予走过来,和她并肩跪着,低声道:“我带了经文来,你可要写上注名一并烧了?”
苏婉如睁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等我想做的事做成了,再告诉他们吧。”
“会心想事成的。”梅予看着她浅浅一笑,苏婉如颔首,道:“你师父和你爹娘也会知道的。”
梅予微微点头,双手合十看着宝相庄严的佛像,声音悠远,“……我只要师父知道就好了,至于父母,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说着,转头看着苏婉如,“我并未见过他们。”
“抱歉。”苏婉如歉意的笑了笑,道:“我们去吃斋饭吧,听说这里的斋菜很不错。”
梅予应是,两人并肩往后院的饭堂去,来来往往的僧人安静肃穆,人在庙中便有种沉浸之感,两人坐下来随意要了几个菜,坐在角落的方桌边喝茶说话。
“在说什么。”胡琼月从门口出现,目光一转看到了梅予,“梅大夫?呵,没想到你也在啊。”
梅予起身略拱了拱手,没有说话,又重新坐了下来。
“苏婉如,你果然不简单啊。现在你这里还有什么人,原来我以为已经死了的人,没想到都没死呢。”胡琼月也坐了下来,苏婉如扬眉看着她,“侧妃娘娘打算找我给你行礼问安的?”
“你不守规矩,我却不会在庙中冲撞佛祖,便由着你无礼好了。”胡琼月自己给自己斟茶,扫了一眼梅予,扬眉道:“梅大夫什么时候来京城的,真是惊喜啊。早知道你在这里,当初我生病,应该请你去才对。”
“我不擅妇科。”梅予不喜胡琼月,所以他也不需要多掩饰。
胡琼月冷笑了笑,道:“我要和苏婉如说话,你退下吧。”
梅予看着苏婉如。
“你不过一个侧妃,就让他退下,你脸还真是大的清奇。”苏婉如白了胡琼月一眼,“我来做法事,对这一套流程特别的熟,将来你死了,看在你是我表妹的份上,我也会来帮你做的。”
胡琼月顿时沉了脸,“你就逞嘴快好了,我和你谁先死还真是不一定呢。”
苏婉如猜到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含笑道:“嗯,那就在死前,好妹妹你快点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你不是要报仇吗?”胡琼月也不想多说什么,道:“我们可以合作。”
苏婉如惊奇的看着她,“嗯,怎么合作,说说看。”是那个人来收利息了吧,让她杀谁,赵标还是赵治庭?
她很害怕吧。
害怕就对了,苏婉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知道,太子府中有许多机要文件,我现在是侧妃,可以去很多地方,你若是想要这些文件,我可以帮你拿到。”
苏婉如托着下巴看着她,“你要我帮什么忙。”
“你能帮我什么,我要的是……你背后的人。”胡琼月说着,一副你还不够格的样子。
苏婉如回头看来看,又看着胡琼月,随即恍然大悟,“你要见司三葆啊。行啊,改明儿让他去拜见你啊。”特意将拜见二字咬的很重。
“司三葆?”胡琼月愣了一下,“你不是和镇南侯还有宁王不清不楚吗,什么时候又和司三葆勾搭上了。”
苏婉如轻轻一笑,道:“因为我漂亮啊,漂亮的人总是讨喜一点嘛。”
“苏婉如,你还要不要脸。”这让胡琼月想起来,上次苏婉如给赵治庭施美人计的情况,若非她小产让赵治庭慌神忘了苏婉如的事,只怕是……
所以,最近她都不敢和赵治庭提帮她害苏婉如的事,生怕再接触的时候,苏婉如真的会勾住了赵治庭。
男人都是好色的,赵治庭也不例外。
“要啊。”苏婉如轻轻一笑,道:“说正经事吧,我的好妹妹。”
胡琼月顿了顿,道:“我想让镇南侯上奏疏,请求圣上先立了太孙!”
“你有病吧,太子还在呢,就立太孙?你这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咒赵之昂早点死是吧。”苏婉如白了她一眼,道:“再说,这太孙封不封根本没有区别啊,以当下的境况,就算赵标死了,赵之昂也一定会立赵治庭为皇太孙的,不过,前提是他不要犯浑。”
“你觉得会?”胡琼月问道。
苏婉如颔首,“唯二的竞争对手,五殿下和宁王爷,但相比较,圣上更喜欢赵治庭。”又道:“所以,你还是很有前途的哦。”
胡琼月不相信苏婉如说的话,可又知道,她这几句话说的其实没有错。
她不想再留,起身道:“你不想合作就直说,我有的是人可用。”说着,拂袖而去。
苏婉如看着胡琼月的背影,和梅予道:“看来,她是打算毒杀赵标了啊。”
赵标为人……嗯……其实还挺不错的。
但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各自保重吧。
夜幕降临,赵治庭约了人出去喝酒,他回来后不是自己受伤,就是胡琼月小产,还一直没有得空出去玩过,今天终于得空出门了。
一行人在翠香楼饮酒到半夜,赵治庭晃晃悠悠的由人扶着上了马车,随行十几个护卫,神色严肃的护送他回府。
宵禁后,街面很安静,兵马司的人巡视过来见是太子府的马车就打了招呼走了,赵治庭睡的迷迷瞪瞪的,就感觉马车被人摇晃了一下,随即就听到车壁上蹬蹬瞪的响起什么声音来。
他立刻惊醒,掀开帘子正要去问,正好一只箭正对着他射了过来,他吓的扑在车壁上,那只箭噗的一声钉在后面的褥垫上。
“殿下。”他的随从道:“有人刺杀,属下驾车,您坐稳了。”
赵治庭才反应过来,趴着一动不敢动,喊道:“快点,快点。”
马车飞快的蹿了出去,却在起的那一刻,被什么东西绊住,马腿一瘸跪在了地上,赶车的人被惯力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站起来,不等过来扶,赵治庭已经被弹出了车外。
人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声音极大。
赵治庭疼的一阵闷哼,原地翻滚着要爬起来,躲去车后。
就在这时,一支箭咚的一声,钉在了他的肩膀上,不深不浅,不上不下……
“殿下。”有人扑过来护着赵治庭。
赵治庭疼的满头冷汗却又没晕,只得生生熬着疼。
“大胆狂徒,居然敢在京中闹事,”兵马司的人又跑了回来,巡城的厢军也赶了过来,两方人一来,箭停了四周无声。
赵治庭喝道:“快去追。”
“是!”四面应是,随着火把的光线往各个方向散去,赵治庭和常随问道:“可看到人了。”
常随摇头,回道:“没有,对方在暗处放冷箭,我们没有看到。”
“可恶!”赵治庭气的不行,“给我查,查到是谁一定五马分尸。”他说着,摸了摸背后的箭和脸上摔下来时蹭破的皮,终于疼晕了过去。
满城搜查,黑了灯的院子被紧凑的敲门声惊动,灯亮人起,开门问道:“你们什么人。”
“兵马司搜查盗贼,无关人等退避。”人冲进来,横冲直闯,搜了一圈没人,随即退去,敲隔壁的门,还是如此。
苏婉如也被惊醒,兵马司的人倒没有敢横冲直撞的进来,而是让她们自查,查过了自然没有收获,苏婉如披着衣服,睡眼惺忪,点了点头道:“还要怎么查,我们一定配合。”
“不管劳烦苏姑姑,我们这就去查下一处。”人呼啦啦的走了,苏婉如打了个哈欠,和被惊动的绣娘们道:“都去睡觉吧,没事了。”
大家又咕咕哝哝的散了。
刺杀皇长孙,自然不是小事,禁军,厢军,兵马司,甚至王大海和司三葆都参与了,全方位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可惜没有收获。
胡琼月坐在赵治庭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咚咚的跳着……赵治庭不能死,要死就只能是赵标死。
哪怕赵标死后他们没有足够把握能封太孙,但总还有多数的机会不是么。
胡琼月起身,和翠儿道:“殿下的药呢,我亲自去煎。”
“在正殿侧面的小厨房里煎着呢。”翠儿道:“娘娘要是想去,奴婢陪您过去吧。”
胡琼月摆了摆手,“你陪着殿下。”她说着去了正殿侧面的小厨房,这里不起油锅,只负责烧水煎药,赵标的药也在里面煎。
她忽然想起来,对方是不是故意刺杀赵治庭,赵治庭受伤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这里了。
好阴狠的手段。
胡琼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提着裙子进了小厨房。
河间府城内的一处小院外,一年轻男子牵着马站了足有一刻钟,他穿着一件天青色直裰,容貌精致俊朗,站在人来人去的街道,如同芝兰玉树一般,引人注目。
有人甚至停下来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看着他。
男子仿佛无所知觉,将马双在院外的狮子墩上,上前,敲门。
隔着门,里面的院子很安静,男子又等了一会儿,门终于打开一个三十几岁下人打扮的男子开的门,看见他一愣,脱口道:“王……王爷。”
“马叔,舅舅可在。”赵衍问道。
马进有点犹豫,可到底将门开的打了一些,“老爷在的,王爷您快进来坐。”
赵衍颔首,边进门边道:“我的马有些累了,你给他喂点料。”
“王爷放心,小人这就去喂马。”马进将门带上,去牵着马绕去喂马。
赵衍站在院子里,抚了抚衣袍往正门内去,门内走出来一位五十几岁的男子,头发花白,眉毛花白,就连蓄着的胡子也是花白的,他穿着一件半旧墨蓝直裰,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脚上是一双圆口的黑色单鞋,大步而来,冲着赵衍一笑,和蔼可亲。
“舅舅。”赵衍上前行礼,老者哈哈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赵衍回道:“舅舅说过喜欢这里,我便想着您可能在这里,就过来碰碰运气。”他其实跑了好几个地方了。
“那你运气还不错。”老者请赵衍坐,打量着他,“怎么看着瘦了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
赵衍摇头。
“那就好。最近都读了哪些书?”老者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你等下,你刚写的这本手稿,我看过了也备注了,正好你来,我取了给你,免得忘记了。”
赵衍没说话,自己给自己倒茶,打量着这间院子,他是第二次来,上来还是几年前第一次进京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两夜。
“给。”老者将书递给他,是手稿,上面落着署名,“望野居士”,“写的很不错,我看着都不知不觉入迷了。”
赵衍淡淡一笑,接过来摆在手边,看着老者,道:“舅舅在这里住多久了?”
“快十天了。”老者道:“前段时间还去了一趟江西,住了几日就想会京城看看你,没想到是你先来了。”
赵衍笑着点头,道:“舅舅,萧山的幕僚庄一楠去京城了,还认亲了。”
“不说这个,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事。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点书。”老者道:“你这本新出的,速速拿去印出来,定然又是一阵不小的轰动。”
赵衍打量着老者,点头道:“好。等我回京城就去印出来。阿瑾也特别爱看,我打算将这本手稿送给她,您觉得行吗。”
“阿瑾?就是你和我说的,你喜欢的那位姑娘?”老者眉头极快的簇了簇,随即舒展开,仿佛脸上没有出现过其他的情绪。
赵衍颔首,“就是她。她很喜欢看游记。”
“随你吧,是你的手稿,又是你自己的朋友。”老者没有说什么,只道:“你要记住,万事都强求不得。”
赵衍捧着书,低头翻着,里面真的写有备注,字小小的,可见是真的认真看过的。
“舅舅也觉得,万事不要强求吗。”赵衍问道。
老者正要说话,门口又有人敲门,敲了好几声没有人去开,他这才想起来马进去喂马了,他扫过一眼赵衍,道:“我去看看谁来了。”
说着去开门。
赵衍也跟着起来出去。
老者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二十左右的少年,面容普通笑容羞涩,穿着一件粗布的褐衣,“……请问,我能进来讨口水喝吗。”
“讨水喝?”老者朝门外扫过一眼,这里虽热闹,可左右都是茶馆,一文钱能喝一大碗。
居然还有人来讨水喝。
“是啊。”少年回道:“老人家,可能行个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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