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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六日,苏元峥都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外出,也不见客,尽管除了苏氏族人,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会来看他。
在这六天里,苏元峥思绪万分,他的脑海中,将整个朝廷想象成一盘密布的棋子,所有的官员的立场、帝党与相党的纠葛、那些背地里动作不断的小派势力,还有整个金陵城乃至整个王朝的军阵布局,一切的一切,苏元峥全都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
恐怕就算是皇帝或者那位韩丞相,也不可能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然而苏元峥却自信,他对整个朝野的所有细节,都如数家珍。
可是,当苏元峥思虑过后,所得出来的结论,却让他感到惶恐万分。
到了第七日,苏元峥终于走出书房。他来到后厅,先是让冯仑叫来所有家人,又派人通知了自己的哥哥和两个弟弟,以及两位苏氏长辈。
午间时分,苏氏家宴便在凝重的氛围中开始了。
苏元峥的兄长名叫苏元嵘,在岭南道任职,最近才刚刚回到金陵。
两个四十出头的弟弟分别是苏元庆与苏元贺,他们都是金陵城里的四品官员,官衔不算太高,职位悠闲,油水却一点也不少。
他们两常被同僚看作无用子弟,表面上都是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但二人实则心思缜密,举止谨慎。
同样,他们的职位看似不起眼,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却能起到极大作用。
那两位长辈更是不简单,都曾在大邺高祖皇帝起势时,贴身跟随,也曾是一朝权贵,苏氏与大邺王朝的关联,正是从他们这一代人开始。
不过,两位老人都已经年过百岁,能为苏元峥做的,只剩一些记不太清,却或许有用的经验。
苏氏大夫人、长子苏玉、四子苏牧、二夫人段灵坐在对面,他们看着比以往更显苍老和疲惫的苏元峥,心里更是忐忑不已。
见苏元峥不说话,他的兄长苏元嵘先开口道:“元峥,今天让大家小聚在这里,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苏元峥喝了一杯酒,说道:“再过三天,便是韩丞相五十六岁寿宴,我与他年纪一样,当年交情颇深,又同领顾命,呵呵,是该准备点礼物的。”
这句话如同朝水面丢下了一粒石子,但在众人心里卷起的,却是千层巨浪。
苏玉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无尽的失望,然后他睁开双目说道:“父亲,您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六天,最后想到的,就是背叛陛下吗?”
“苏玉,怎么跟你爹说话呢?”苏玉的三伯,苏元庆呵斥道,但他的表情显然也有一些不自然。
苏元峥扬了扬手:“今日把你们叫来,便有话直说,一家人的心思都捋清了,做事情才不会磕磕绊绊。”
苏玉微微涨红的脸色显然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又道:“我知道,苏氏能在金陵屹立近千年而不倒,都是因为长辈们懂得因势利导,擅于处置各中关系,然而试问先前,我苏家何曾与哪家朝廷,有如今与大邺皇室这般紧密关系?父亲,三位伯伯,还有两位太公,你们想想,四代人苦心经营的结果,难道就要这样断送吗?”
苏元嵘听完后说道:“四代经营,为的是苏家门楣光耀,长享太平,至于亲近皇族,只是一种手段,苏玉,你父亲考虑的比你,也比我们所有人都更全面,他今日说出这番话来,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苏元嵘能力虽不及苏元峥,但半生经历也堪称波澜壮阔,加之常年在外为官,使得他的性格比任何人都更为沉稳,可谓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苏玉的四伯苏元贺说道:“二哥只要跨入相府大门,便等于向天下表明,我苏家已步入相党,自家人当然好说,可我们手底下那些人是否还会跟随,那可就不一定了。”
老三苏元庆对此事的看法有些怀疑,但他的出发点跟苏玉不同,并非对朝廷的忠心,而是完全以家族的利益为先。
他说道:“兄长,这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啊?如今丞相与魏王过于亲近,魏王北归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何不再等一等,兴许北边一出事,朝局就会有所变化。”
苏元峥站起来,亲手给两位太公与兄弟们满上酒,接着,灵夫人又将酒壶接过来,依次给其他人倒酒。
苏元峥随后道:“魏王北归后,必定会有动作。”
灵夫人问道:“夫君为何如此肯定?”
苏元峥淡淡一笑,“这个魏王,是我见过的人之中,少有的厉害人物,韩丞相把他看得太简单了,他的报复,恐怕远超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苏元庆更加不解了,“二哥,既然你都料定魏王不安省,怎么还会这么着急做决定啊?”
即便是这种紧要关头,苏元峥也不忘考一考他的小儿子,随即便问道:“苏牧,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苏牧从入席开始,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看向众人背后,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父亲问话,苏牧这才醒转,略微思索后才开口道:“如果是为了我们苏家的平安,父亲这样做应该是对的。”
苏玉翻了个白眼,“四弟,你倒是说说为何?让兄长我长长见识。”
“玉儿。”
大夫人简单的一声,便让越来越焦躁的苏玉面色一沉,他收敛自己那种挖苦的表情,低下头来端起酒杯。
苏牧说道:“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不论是丞相还是魏王,以皇帝的权谋,都远远不及他们,之后的棋局,便是看丞相与魏王如何处置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至少现在看来,他们是亲密无间的。
这时候搭上丞相,就等于搭上了魏王,虽然我也觉得无耻了一些,但如此一来,苏家的确就有了更大的腾挪空间,但若等到将来,丞相万一与魏王反目,届时,便不是我苏家选择站在哪边,而是听凭强者摆布。”
“呵!呵呵!”
苏牧说完后,苏玉实在忍不住,大声苦笑了起来,接着,他起身指着苏牧说道:“四弟啊四弟,原来你还知道什么叫无耻啊,这十几年的圣贤书,你真是没白读!”
说完,苏玉失望了看了看父亲,然后转身离席而去。
灵夫人正要起身去追,却突然停住,因为她看到,宴席上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对苏玉的离去,似乎都没有任何反应。
屋内出现了一种令人压抑的安静。
即使进入苏府这么多年,段灵也依旧有些不习惯这种感觉。
往好的说,苏家对自己人抱有一种顽固的绝对信心,他们深信整个氏族的掌控力,也深信每一个子弟不会做出任何威胁到氏族的事情。
往不好的说......段灵便说不上来了,这是她在苏家唯一的,也最不安的一种感觉。
过了一会儿,苏牧才有些自责的说道:“大哥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苏玉所站的立场,也是天下士子人心,他当然听不进苏牧的话,不过这话传入苏元庆耳朵里,却极为受用。
苏元庆恍然的点了点头,“牧儿说得有道理,嗨,怪只怪陛下对权术实在太过稚嫩,也着实玩儿不过韩崇越这只老狐......”
苏元峥打断他的话,慎重道:“三弟,是韩丞相。”
苏元庆点头笑道:“是是是,我妄言了。”
这时,两位老太公之中,那位长相颇似南极仙翁的老人说道:“元峥,我当年就说过,韩崇越野心不小,现在看来真就一点都不差,不论以前你们交情如何,再与之为伍,都不可能彼此释怀,但你既然要领着苏家去冒这个险,族里所有人就要做好被相党蚕食的准备,你那六河的几万水兵,恐怕迟早也要被他吞下,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你从他那里重新获得一些权力,真要出事,苏家的退路,你该好好想想。”
苏元峥道:“六太公提点的是。”
另一位老者拍了六太公一下,“老六,你瞎掺和个啥?元峥的脑子,可比你我加起来还好使一百倍,他会没想过这事?”
这位上下门牙仅剩两颗的四太公又笑嘻嘻的问道:“话说回来,元峥,万一那个,我们这些老骨头该往哪儿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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