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苏战·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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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战最终将其归为后者，自我宽慰道：“荒山野岭，果然不是正常人该待的地方。”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肩上的唐蒂倪，也不知这女子是否用了某种香料，此刻苏战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淡淡香气，令人心神平定。

趁着周围萤火光影，苏战将手伸进自己怀里，取出了一张破烂肮脏的粗布。

那块布上留有淡淡墨迹，显然是一份地图，只是图上没有任何标注，由六条蜿蜒曲折的线条构成。

苏战淡淡看过之后，突然用手将粗布撕碎，等它变成一堆细小丝絮后，才将其抛入暗河之中。

“父亲，我该做的都做好了，不知朝中情况如何。”苏战仰望着萤火天幕，心中说道：“但愿最后，我们的这些谋划不会派上用场。”

当苏战被唐蒂倪叫醒，睁开双眼时，赫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时间已是来日清晨，暗河四周泛起一阵薄雾，在高耸的山崖两侧，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各种刀刃，有的极为巨大，单是刀柄便超过三尺，有的寒光闪动，精致异常，更多的刀刃由于代久远，早已锈蚀破损。

苏战来到木筏前端，不停转动身躯与目光，眼中流露出常人难以体会的兴奋之情。

“这里就是拔刀谷了。”

此地更像是一座刀的坟墓，一柄柄残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波诡云谲的江湖往事，虽然那些东西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可在苏战眼中，却显得尤为厚重。

无孔不入的凄寒北风吹入谷中，掠过那千上万的刀刃，引发一阵阵低沉嘶哑的共鸣。

刹那间，苏战感到这些刀似乎都活了过来，或者说，它们更像历经沧桑的迟暮老者，在风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发出沉吟。

不过，在这些迟暮者之中，苏战还是能听到一些锐利的声音，它们似乎在这里的时间还不长，仍未黯淡的生命力还在不断挣扎，想要摆脱山体，飞出天外。

苏战看了很久，他专注的样子唐蒂倪似乎不太理解。

“你千山万水的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些刀？锈迹斑斑的，有什么好看？万一从山崖上掉下来，砸脑袋上可就完了。”唐蒂倪说着，不禁缩起了脖子。

苏战道：“刀客们想要进入拔刀谷，都是为了祭炼出自己的刀魂，对用刀之人而言，如果一生无法祭炼出刀魂，即便最后刀法‘入圣’，也会留下终生遗憾。”

唐蒂倪指着苏战腰间的刀，“这玩意儿能炼出魂魄？你，你可别吓我。”

苏战道：“刀客的一生，总共有四次‘拔刀’，第一次拔刀，也就是通常的练刀、用刀，等到了一定境界，如果能祭炼出刀魂，那便是第二次拔刀，此时，无论手中刀刃，还是一身刀法，都会完全进入另一个层次，等刀魂与刀客融合，衍变出前所未有的形态，便是第三次拔刀，至于第四次拔刀，那便是登仙入圣，神洲上已经五百年没有刀客能做到这一点了。”

一说起刀，苏战便总是没完没了。

唐蒂倪听完后说道：“什么拔刀不拔刀的，你还是没告诉我，刀魂究竟是个啥？”

苏战笑道：“我其实跟你一样，也不知那究竟是个啥？”

虽然看不出唐蒂倪的表情，但她显然有些替苏战担忧。

“苏三，听你之前的说法，你这个刀客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如果拔刀谷真那么了不起的话，你就算进来了，只怕也没啥收获吧？”

不等苏战回答，一个苍老的声音便从浓雾前方传来：“姑娘说得有道理，小伙子，好高骛远对你可没什么好处，你虽然是欧阳老儿引介过来，谷主不好推辞，可我还是劝你三思而后行。”

随着声音，一名青袍长须老者出现在苏战与唐蒂倪眼前。

他站在山崖上一柄宽刃重刀之上，看上去虽然年过八旬，却依然身材伟岸，气宇不凡。

苏战随即拱手道：“苏三见过黄商前辈。”

老者一抬手：“诶，我可不是谷主，在下不过是拔刀谷的刀奴罢了。”

苏战仍是拱手：“见过刀奴前辈。”

刀奴笑道：“看你这鞠躬行礼的样子，是听不进我先前那些话了，算了算了，既然走了欧阳老儿的后门，就先随我在谷中一游吧。”

原来，拔刀谷并非单独的一条山谷，而是由十六道山谷纵横交错而成，每一道山谷的入口都极为隐秘，除非与谷主黄商关系密切，否则绝不会知晓。

故而，刀奴只要看苏战前来的路径，便知晓他是受欧阳老儿引介。

谷主黄商性格乖张，只要是他的朋友，什么事情都好说，而对于其他人，哪怕你再厉害，黄商也完全不屑一顾。

只可惜，这世上能被黄商视为朋友的，w．nsh.却也不超过五人。

越往前，河面的宽度越大，两侧山峰也更为险峻，苏战发现，每一道山谷中，都嵌入着无数柄刀刃。奇怪的是，每一道山谷里的藏刀都会带给苏战不同的感觉，有的如先前一样死气沉沉，有的地方却是杀气漫天，人一走进去，便会心神颤栗。

还有一道山谷中，所有的藏刀尽皆光彩夺目，绚人眼球。

也有些地方，山崖两侧的刀锋会让人觉得肃穆庄严，甚至，苏战还在某些角落里看到刀身上留有佛家印号，那显然是极犯忌讳的戒刀。但由此可见，这些刀的年纪，应该远远超过拔刀谷本身。

“你所看到的便是拔刀谷十六刀匣，每一匣藏刀数量各不相同，十六匣总计藏刀十二万六千三百六十五柄。”刀奴抹着胡须说道。

苏战没发言，唐蒂倪说道：“这么多刀，又到处插着，你是怎么数清楚的？”

刀奴呵呵一笑，说道：“谁有心思去数，唉，反正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三五不离十吧。”

苏战却问道：“刀奴前辈，我们都差不多把十六匣都走遍了，怎么没看到什么人啊？这么大的地方，总不会......”

“没错，就我一个刀奴，除我之外，只有谷主和他的妹妹。”

苏战一愣，“这么大的刀界圣地，一共就三个人？”

刀奴又是一笑：“谷外倒是每天杵着几百人，都已经形成小镇了。”

苏战无言以对，随后便跟着刀奴，登上河岸，在一座三层高的庭院中，见到了那位名动江湖的谷主，黄商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