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暧昧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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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搬上床之后，咲夜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打开灯之后发现了饭桌上的饭菜，一张纸条。

成功了吗？

咲夜惨淡地笑了笑，不止是成功了。这个时候一个电话响起，咲夜接听，一个爽朗的女声在对面说，“咲夜，睡了么？”

“还没有，我正兴奋呢……哈，恨不得下一秒就到餐厅，你在我对面，咱们一起述说旧日的故事。”咲夜面无表情地看着窗户上半透明的倒影，用一种堪称做作的语气回答。

你是一个多年后见到曾经的同学的天真女孩，天真女孩。她向自己重复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恶心。

“恩，我也好高兴好高兴，没想到我退学以后还能遇见当年的大班长。”女声回应了她的“兴奋”，“听说东京有四百万人，四百万人呐！咱们能够重逢还真是缘分呢。”

“对啊对啊，最开始我从咖啡厅看到你的时候还真是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咲夜眯着眼睛，在心中编织着试探的语言，“幸好你还没有换电话号码，要不然我们可能真的就要错过。”

“……”

对面的沉默在意料之中，咲夜知道自己的语言已经起到了作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伸出一个钩子，让气氛从沉默敷衍变成步步紧逼。

“怎么了？你那边信号不好么？”好奇的语气，蕴藏一丝刻意。完美。

“……没什么。”女声犹豫了一下，“不过，咖啡厅……你看到了什么？”

“……我就直说吧，美玲。”咲夜试图用坦诚来告诉她“我这次打电话给你的目的就在于此，别再想下去了”，“我们其实早就没有关系，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我也没有实在找不到权利和义务去询问一些事情……但至少，我们曾经……”

接下来的话不要说出来，现在这种效果最好。咲夜知情趣地止住了嘴。

“咲夜，别这样说。那些人……那些人我不认识。”女声结结巴巴地解释，咲夜皱着眉头心想是不是该缓一缓。

“……那好吧，有些事情要当面谈谈。”咲夜认为今天做得已经够多了，“明天约好的红魔馆咖啡厅不会忘记吧。”

“当然当然。”女声赶紧回答，然后沉默了约一秒，“有些事情，的确要当面谈谈呢。”

“再见。”

“好梦。”

咲夜挂掉电话，然后开始吃饭。

吃完饭之后她还去看了看小女孩的睡眠，有没有踢被子啦，有没有压住胸口啦，窗户那里冷不冷啊，那只玩偶大熊有没有正好处于一个她一醒来就可以看到的位置啊……如此种种，她做起来顺手无比。突然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精神病，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事情，明明才不过和她认识才几天。但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有奇怪的感觉充斥在心间，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仆人，她说永远不变，永远也不会变。于是时间流转世事变迁，她再一次遇到她还是会顺从地为她做任何事情，那个诺言依然还在，这无关爱无关恨，只是伟大的命运在两个幼小身影上的轻轻触摸。

这触摸带给她小小的幸福，细细的温暖。模糊而暧昧。

就像这个冬。

咲夜看着窗外的雪花，认真做了一个决定——今晚和女孩一起睡。

这是为了保暖。

这是为了保暖。

这是为了保暖。

“唔……好暖和。”

女孩翻了下身子，弱弱地呢喃出声。

柒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无缘无故的爱。

——故事内，夜之帝王。

今天是十二月23日，圣诞夜前夕。

天空见不到太阳，大雪覆盖了大地山川。

街道上的行人稀稀落落，人们大都愿意在温暖的屋子里而不是在雪花中。有些东西很美丽是因为看着很美丽，所以他们也只会看着。咲夜站在红魔馆前等了大概十分钟，能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白色的世界中隐约透了出来。

红美玲远远朝她挥手，因为天气的确很冷所以穿得不少，还带了一个狗头帽子。她脸上的笑容干净，但免不了一点忧虑。咲夜轻轻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咖啡厅的玻璃门。

两个人找到了一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圆桌，头上戴着恶魔头饰意图搞点主题嘘头的女老板打着哈欠为他们送上了两杯蓝山。

“美好的清晨，祝你们好运。”女老板无神地念着台词，看上去昨晚累得够呛。然后她退去了，嘴里还念叨着“琪露诺”“扣工资”之类的话，看来这里并不是没有员工。

“你……”

“你……”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话，又几乎是同时闭上了嘴。

一时气氛尴尬。

“这些年你怎么样。”最后还是美玲先提出了问题。她举起杯子放在嘴边不是为了喝，仅仅只想掩饰自己的表情。

“……还好吧。”咲夜勉强勾勒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生活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生活啊……生活嘛……”美玲似乎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咲夜几乎能想象出她的话，无外乎是关于她这种中规中矩的生活方式的嘲讽。她太了解她了，在很多年前，她们甚至比亲人更加熟悉对方。

不过那也只是很多年前了。

又是一阵沉默。

“那些人……他们——抱歉，我骗了你。”美玲忍不住把先今天的话题说出来了，“他们是我的小弟……目前我正在**公司上班。”

“上班？你是说收保护费，欺压弱者，打架，砍人？”咲夜已经不太清楚自己是在表演还是真情流露，她皱皱眉，尽管没有做出动作，光是语气也足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你的生活……就是这样？”

“……没错。”沉默了许久，美玲才吐出两个字。她低下头，看着咖啡发呆。

没救了。咲夜一阵眩晕，她放弃了心中微末的一点不忍。

接下来是全力的进攻。

“昨天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

大骗子，你明明在寻找她。

“贩毒？”

“哪有。”美玲苦笑一声，显然咲夜的“幼稚”令她这个业内人士感到哭笑不得。

“那是什么？昨天你们不像是闲聊。”咲夜完美地把握着语言的尺度，就像是一个剑客拔剑到一半，是最微妙也最危险的位置。

“……你为什么纠结在这个方面？”美玲终于抬起了头，双眼在清晨里透着一股光亮。

“我想帮助你。”意料之中。咲夜没有慌乱，把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可惜我似乎帮不了了。”

“……你不该知道。”美玲的眼神模糊了一下，语气犹疑，“对，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们没有关系。”

“有关系的。”咲夜在心里叹息一声。想象自己来到了心的画室，把一切保护自己的美好画卷撕成粉碎，露出下面混乱的线条，“你欠我的。”

“……”美玲眨扎眼，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曾经是最好的学生，是你毁了我的所有。”咲夜轻声吐出不为人知的过去，“你犯罪的事情败露，退学以后我也糟了殃。人们取笑我们的不论之恋，受害人把一切愤怒分给了一分给我，我每天回家都能看见墙壁上被油漆喷上的碧池。我的学习一落千丈，家人视我为耻辱，同学们把我当做罪人。我每天都能收到抽屉里的粪便，烂水果和诅咒信……”

“我不知道。”美玲的脸苍白如雪。

咲夜朝她摇摇头，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伤害就是伤害。美玲至少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她深深地低下头。

“现在，我上了最烂的大学，最差的专业。不得不背井离乡，生存在狭小的房间，为了生存没有交朋友的时间，每天体味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生活。然后有一天那个人出现了，她告诉我生活……她告诉我生活!……她把一切都毁掉了，一走了之，然后当我在地狱中向上攀爬的时候……她告诉我什么叫生活！”

咲夜看着美玲的脸色越来越低，心想她的心一定在滴血，这最后的杀手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她一边想一边捂住自己滴血的心。

“……别说了！”

时间在这一颗停止。

咲夜面无表情地看着美玲，美玲不敢看她的眼睛。

过了很久很久，美玲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说。”她说。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捌

“这个世界，其实是有吸血鬼的。”

红美铃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无稽地令咲夜几乎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但是美玲双手举起虚按，咲夜眨眨眼，最后还是准备听下去。

“别先去否定，我见过吸血鬼，真的吸血鬼。”红美铃继续说，她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冲击而略显沙哑，眼白里布满血丝，“金发，瘦小的身体，幼小得像是一个孩子。但是她一伸手就是鲜血就会四处溅射，还活着的东西细细抽搐一下，也只是一下。下一秒她轻轻用手绢擦拭自己的右手，尸体落地，一声比死亡本身更加沉重的声音，然后她微微一笑，邀请你一起去玩。”

“……说下去。”咲夜按住自己的额头。

“她现在是我们的老大。”美玲摊开手，“我是她最忠实的走狗。”

“所以你们的行动和她有关……和吸血鬼有关？”

“……你真的很敏锐。”美玲笑了笑，“没错，她让我们寻找一个小女孩。紫发。我听她的自言自语，那是她的姐姐。”

“同样是吸血鬼……吗？”咲夜想到小女孩。夜之帝王，爱，宿命，死亡的结局。

“我估计是想杀掉她吧……毕竟像这样的种族不能用人类的价值观来衡量。”美玲第二次笑，笑得有点苦涩。“什么姐妹，爱人，友人。大概也就是随时可以杀掉的东西吧。现在那位姐姐似乎正处于一个弱小的阶段，趁着这个时候下手，实在是最划算的选择。”

“你呢？”咲夜微微俯下身子，盯着美玲的眼睛，“你的价值观，还在吗？吸血鬼小姐？”

“……怎么发现的？”

“假设吸血鬼如同故事里一样害怕阳光，那么我就能理解你为什么需要让小混混到巷子里去找你了。这是一。”咲夜快速地陈述，“第二，你为什么要定下第二天的约会，而不是当时就来见我。当时六点，正好可以够得上晚餐。唯一的阻碍……当时的阳光真是很旺。”

“仅凭这些？”

“还有你刚才的话。为什么认为我的相信是真的相信？为什么不想想我把你当作臆想症患者应付的可能性？”咲夜回忆一下，“我想，大概是因为……你能够随时让我相信你的话。当然，刚才那句‘怎么发现的’，算是最重要的证据。”

“是的。”红美铃轻轻按住圆木桌，轻轻用力，木制的桌角像豆腐一样被扳下一小块。“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就会露出这一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咲夜还是吸了一口冷气。

“我已经不是人了。”红美铃微微叹息道，“我已经不是人了。”

“是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咲夜吐出冷静甚至是冷酷的话语，她看见美玲的脸在一瞬间扭曲成痛苦的表情，然后在下一秒微微颌首，“我可以离开了吗？”

起身。

在转过街角，来到红美铃看不到的道路上之后，她开始奔跑，这里离家并不远，与其打的还不如跑回去来得快。她要回去，她要逃。和女孩一起。

红美铃感知着她加快的步伐，悲伤地笑了笑，然后取出电话。

“芙兰朵露小姐，找到大小姐了。”

玖

“欢迎回家。”打开门之后是紫发女孩甜甜的笑容，身穿洋装的她看上去像一个精致的SD娃娃，“请问，是先吃饭，先洗澡。还是……”

“我已经知道了。”咲夜快速地说了两次，“我已经知道了。”

“嗯，咱也知道哦。”小女孩一点也不意外，伸出手指数着什么，“我知道你知道……嘻嘻，蛮有趣的。”

“……”咲夜沉默了一下，“我们逃吧。”

“唔……今天的太阳倒是挺漂亮的，虽然咱不可能看看啦。”

“我们逃吧。”咲夜用近乎哀求的态度说，“我们快逃吧。”

“逃不掉的。”

紫发女孩嗅了嗅咲夜身上的味道，下了肯定的结论。

“有人在你身上种下了信标，她知道你的位置。”她无奈地一笑，这是她那张精致小巧的脸第一次出现类似的情绪，“我们死定了。”

“……死定了？”咲夜怔怔地念着这个词语，死定了。

死？

“不不不！你可以走，信标在我身上……”

“我累了，好累。能够和你一起死去，我觉得还好啦。”女孩轻轻一笑，“一切都是命运，我遇到你是命运，她们正好找过来是命运，所以我们死去当然也是命运。不要想着怎么反抗了，想想接下来我们该去干些什么事儿？”

“……抱歉。”

“去看看太阳吧。”女孩打断了咲夜的话，举起手就像一个渴望得到认同的小学生，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咲夜。

咲夜暗自怀疑她是不是动用了吸血鬼特有的能力，魅惑了自己的心智，要不然自己怎么会突然一点也不怕了呢？

“等我找一把伞。”咲夜突然发现自己在微笑，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再重要。一种暖暖的东西充盈在心胸。那就是幸福吧，她想。

那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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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背叛了我？”

潮汐拍打着海岸，红发的女子跪在阴暗的天幕下面，金发的女孩优雅地卡住她的脖子。

“可不能这么说。”红美铃虚弱地一笑，一直以来自以为的强大在真正的强大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毕竟我已经不是人了。吸血鬼这种生物怎么能用人类的价值观来衡量？我们之间的事情，又怎么能用背叛这个人类的词汇来形容。这只是王权的更替，号角吹响的时候，一个凡物向一个超凡者挥出自己无力的拳头！”

“你真是侮辱了高贵的血统。”金发的小女孩的脸藏在阴霾中，她轻轻地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最后问你一次……我姐姐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只是自信心膨胀，想要夺取我的生命和位置，所谓的消息是一个契机。”芙兰朵露另一只手按上了红美铃的头颅，“这种拙略的谎言……你真是不好玩的玩具。”

“哦，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芙兰朵露凑到美玲的耳朵边上，“我知道咯——是信标，对吧。”

红美铃睁大了眼睛。

她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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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的深夜是那样寂静。

阳台上，一把伞，两个依偎的身影。

咲夜醒来的时候，感觉好冷好冷，又感觉好暖和好暖和。

“等一下日出吧。”怀里的女孩轻轻在她耳边呼出热气，她嘴角含笑点点头，等待阳光慢慢洒满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我感觉到了，我的妹妹就要来了。”

“是。”

“今天的太阳一定很美。”

“是。”

“我们要死在一起，别放手哦。”

“是。”

“我想要一个仆人，你愿意吗？”

“是。”

“我叫蕾米莉亚，记住哦。你的主人，蕾米莉亚。”

“是。”

蕾米莉亚抬起头，咲夜已经闭上了眼睛，w.ｕkａnshm她的唇苍白如雪，眼眸紧闭。蕾米莉亚知道吸血鬼身体的低温和寒冬的冷气已经将她的生机断绝。

她死了。

蕾米莉亚无奈一笑，手指轻轻点了点伞柄，僵硬的伞面慢慢落下来。

那一刻，阳光真的来了。

尾声

帕秋莉女士打开了邮箱，里面有一封信。

署名是恶魔之犬。

开头有一些问候的语句，看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很努力的女孩子。

“……请恕我准备封笔，虽然还很年轻，不过我确实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觉得人生真是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你会干出什么事情做出什么决定。就像是我最开始写的故事里，夜之帝王和她手下的杀手被火焰包裹着死去，乌鸦长鸣在漆黑的天空。可是近来有些事情让我改变了看法，我想改变结局。由于已经决定不再写下去请你原谅我无法重写一个结局。但大致的思路如下，代笔也罢，请把它续下去吧。”

“夜之帝王和杀手并没有死去，她们无法改变这个时代，被车轮碾成粉碎。但活下去更需要勇气，在很多很多年之后，有人能在日本的某个角落看见一栋红色的洋馆。里面有一个可爱的紫发小姑娘和一个认真严谨的女仆长，她们平静而安定地生活在哪里，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