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暧昧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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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明两天估计都没法子更新，补偿一下罢2333333

这是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算是当年的处女作，有很多瑕疵也有很多模仿的痕迹。

恩，对了。当年是写给一个妹子哒……

——————

壹

“咲夜小姐。”

“咲夜小姐？”

“……哦。”

作为无业者的第三个月。

第十三次接过自己的稿纸，十六夜咲夜脑子一片空白。

帕秋莉女士骄矜地端起了咖啡，脚尖轻轻点一下地。滑椅载着她来到书柜面前，那弧线也是够优美的。她不再看咲夜一眼，苍白色肌肤的手指顺着一路书脊挑选起来。咲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听见一个无形的声音说，送客。

咲夜勉强笑着起身，鞠躬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好细好细。一半被桌子吞噬掉，像是一滴水融入海洋，连一点声音也不会发出来。

不，或许会发出一声哭泣吧。

咲夜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编辑部的，残留的印象是麻木的笑容，尴尬的问候，僵硬的动作。她甩甩头想要忘却这一切，但绝望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你想就可以拒绝的，它就像一个缠着你要玩具的孩子，你不大声告诉它滚，它就不会滚。

十六夜咲夜，今年二十四岁，毕业的时候樱花还在烂漫地绽放，到现在已经是九个月的时间,仍旧一事无成。她的专业并不是很好，学校也被人评价为“不入流”。现在之所以能留在东京是因为某个远房亲戚租赁给她的房间特别便宜。相比于回到北海道的乡下，咲夜还是愿意用自己的笔来试一试，现在虽然还只是个依靠打零工勉强活下来的社会下流，却未尝没有“或许我能成功”的幻想。

当然，事实证明直到现在这真的只是幻想而已。

直到现在。

现在的时间是2014年的12月21日的傍晚，地点是可以搭乘回公寓的公交的站台上。

站台的附近是极有古韵的街道，行人稀稀落落，并不是说冷清。当那个载沉载浮的大火球被地平线完全吞没，黑暗将会降临，到那时或是金色或是银色的灯火就一排排依次亮起，夜色簇拥上来包裹这个城市，然后是真正的喧嚣。孩子，老人，少女，青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切的熙熙攘攘都犹如雨林里的藤曼般恣意生长，繁荣昌盛。

咲夜喜欢这样的感觉，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下。仿佛也能闻到晦暗色调中的灯红酒绿味道。

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真正地观察过这个城市，还没有真正瞻仰过这只巨大的沉睡在天地旷野之间的巨兽。成千上万的人生活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却没有一个人想过去了解一下它。咲夜想起了幼年时乡下的探险，在树洞中发现角虫或者在半夜醒来抓住萤火虫，那时候的纯真就是一个久远到不像本人经历的记忆的残片。

咲夜决定今天可以去回忆一下那种感觉。她的手指点在稿纸上，心想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取材？

残夜的风声很淡，像一首遥远的歌。

贰

十分钟后，咲夜微笑着为自己今天才发现的COS店招牌拍照。

手机画面中突然飘下一点雪白，咲夜一瞬间想起了萤火虫。但那光更加美丽更加纯粹也更加轻盈，咲夜伸出手指去接住，一点点细细的冰冷开始蔓延，咲夜微微抖动一下指尖，光点就像吹灭的火焰一样消失了。

咲夜睁大了眼睛，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们都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咲夜抬头看到从无限远的幽深的夜空中洒落的晶莹的东西，那是……雪。

下雪了。

咲夜惊喜地举起手机，准备拍下这个纯净的世界。

咔擦。

“大姐姐。”

咔擦。

“大姐姐……”

咔擦。

“大姐姐！”

这个时候，咲夜才注意到一只小手正在拉扯自己的衣角。

手的主人是个很矮很矮的小豆丁，紫色的头发，明明是这个天气却身穿奇怪的洋装，不是日本人，小学生的年纪。雪落在她的头发上，就像她本人一样洁白无暇。她的眼睛很大，直勾勾地盯着咲夜，脸色苍白得像是很多年没有见过阳光，有一种魔性且病态的魅力。

然后咲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腰上的保温壶。

“圣诞节就要到了呢。”紫发的小女孩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咲夜手中的保温壶，声音是蛮清脆的那种，就像春天里第一滴雨在荷叶上碎成无数瓣，“这么冷的天，如果有一口热茶喝的话。耶稣大人也会为人间的爱而高兴的。”

“哈？”

“无家可归的人很可怜。”小女孩终于朝咲夜看了一眼，眼神纯净——纯净得就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小猫看到另一只有食物的小猫，“神告诉我们，如果你不救助可爱的小女孩，就会被诅咒一辈子……唔，一辈子，一辈子吃不到蛋糕哦。”

先不说神有没有说过这句话自称可爱是几个意思还有什么一辈子吃不到蛋糕我不吐槽都不行……

最后咲夜还是无奈地用保温瓶的盖子接了一杯热茶。

小女孩欢呼一声，小心地接过来，尽管茶水已经不是很烫，她还是轻轻地吹了几下。

她小口的啜着，不一会就喝完了，然后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十六夜咲夜。

咲夜叹了一口气。

三分钟后，咲夜和女孩坐上了公园里一把没有雪覆盖的长椅。

“谢谢大姐姐。”小女孩把空壶交给咲夜，双手合十很认真很认真地说，“你让一个流浪者寻找到了心灵的港湾，愿我佛毗湿奴保佑你，阿门。”

说完她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喝下一整壶热茶，连小脸儿也红润了不少。

“再见咯。”

她跳下长椅转过身迈出了第一步，幼小的身子被黑暗一点点吞噬，无数细微的尘埃一样的雪从天空洒落到大地，暧昧的昏黄灯光把她的影子突兀出来，纤细，微妙，冷漠，孤单。

然后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个纤细的影子从后面压了过来，两个影子融合，交错，变得畸形而完全。

小女孩颤抖了一下。

“你刚才……提到了无家可归，是吧？”

“……”

“我问你一个问题。”咲夜越过女孩的身子，看着正前方无限远的黑暗，用手抚摸她的紫发，“为什么……为什么找上我？”

“同病相怜。”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大姐姐……你好可怜的。”

“可怜……是啊，你之所以找上我，不是因为热茶，不是因为你自己。你的每句话都在安慰我，你的每句话都在祝福我——找到心灵港湾的，是我啊。”咲夜一口气说完，宁静了片刻。

然后突然笑出了声。

女孩先是感觉到头发上有一丝丝冰凉，然后变得温暖起来。她知道那是眼泪，所以她没有抬头去看咲夜的笑容。她心想那笑容一定是悲伤的，就像灯光下的风雪，散发着一种用残破的过去酝酿之后的苍凉味道。

咲夜抬头看了看天空，吸了吸鼻子。

那一夜，雪很大。

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月光照在雪上，光怪陆离。她突然涌现一股冲动，伸手拉住女孩的衣角。

“来我家吧。”

她指着自己家的方向，那实在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说话时，总是相当认真。

叁

“咱们来想一个好故事。”咲夜首先用餐叉敲了敲玻璃杯，发出叮叮的声音，像是宣布一个仪式的开场。

“咱们来想一个好故事。”桌子对面的女孩重复说，然后重复用餐叉敲响玻璃杯。

时间是第二天，清晨，日光正好，昨夜的雪积在楼下的街道上，薄薄的一层，软软的好像睡起来很舒服。一早起来的时候，咲夜摸着自己身边像是考拉一样的女孩思考着很多有的没的。然后她看到了时间，十点。

以及手机上如山如海的信息。

于是废物宅女十六夜咲夜今天丢失了自己在餐馆的工作，在少了以后的工钱的同时可以多一天来思考下一部投稿的小说。

“听起来感觉好勉强哦。一点都没有大作家的气度。”女孩用手指绕着自己纤细的紫发，洗完澡后她还是穿着那身洋装，明明是很冷的天却不肯换一身暖和一点的衣服。咲夜惊讶于她的衣着和谈吐，但没有问女孩的来历，甚至是名字——那种事情，不是当事人自己愿意说，还是别问的好。

“首先，咱们要写个什么故事？”咲夜用右手背撑着，幽幽地看着眼前。第十四次想到这个问题令她有些沮丧，每一次一样的程序可能让结果也一样。

“爱，Lve。”女孩高高举起了手，“悲剧，Trgdr。”

“……我可没有信心。”咲夜苦笑，“爱情这种东西，可以写成悲剧的元素也就是车祸呀失忆呀仇恨呀误会呀这么几种，早就写烂了。没有大师的手笔……”

然后女孩爬上桌子用餐叉敲她的头，“闭嘴！俺就是大师！又聪明又可爱又美丽又善良……”

“大师救我。”咲夜举起了双手，是投降的动作。

女孩心满意足地退回椅子上，由于太矮坐下会很难受，她干脆站在椅子上。手中的餐叉如同指挥棒一样挥舞，“人们都说，故事里面的人物都要有现实原型。另外话说回来，像这样的文章，一定要有吸血鬼才行。”

“现实原型……”咲夜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恍然大悟，“你是说一个矮小的小吸血鬼。”

“宾果！君临19世纪的伦敦，在哥特式的尖塔看着银月高悬，乌鸦簇拥在她的身边。”女孩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但是吸血鬼不矮小，她身材好好的——只不过平时不喜欢暴露出来所以化身小女孩而已……威严？是的，为了她夜之帝王的威严！”

“……我想想。”咲夜闭上眼睛，睫毛在清晨的阳光下微微颤抖，“有点意思。但我还要理清一下脉络——在我吐槽夜之帝王之前。”

“凡人的智慧。”女孩嘟囔了一句，然后坐了下来，突然眼睛一张，仿佛想到了什么。“说起来，加一个杀手角色也不错的样子，银发加上飞刀怎样？感觉很酷啊。”

“唔……这种角色的话，要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不，其实我们或许该查一查那个时代有没有PAD。”小女孩露出的恶意的微笑。

“……”

“好吧，剧情呢？”

“那是一个吸血鬼和人类势不两立的时代。一位是想要改变世界的王者，一位是对这个世界麻木的吸血鬼猎人。因为一个阴谋他们有了交集，最后她跪在她脚下，她向她伸出手，于是她帮助她。王者是零余者的理想，她告诉她这个时代并不是一味的黑色调，以后的时代也不会出现自己这样的悲哀。于是她崇拜她。零余者是王者的支柱，她告诉她这个理想不是没人能理解，未来的道路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于是她信任她。”咲夜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桌子上。

“然而结局是悲剧，Trgdr。时代的车轮碾压过两个无力的女性，就像碾过两只蚂蚁。她们拥抱着对方，赤裸的身体放在火刑架上，那一天，人们能听见乌鸦在漆黑的天空上长鸣。”

“……听起来好傻哦。”女孩眨了眨眼，很奇怪地问，“我一直认为，悲剧的故事没有阅读的价值。因为我们这么快乐这么无忧无虑。为什么要自寻烦恼？”

咲夜只是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人小鬼大。”

肆

“咲夜小姐。”

帕秋莉女士阅读完稿件花了十分钟。咲夜敛着嘴静静地祷告。

结果来了。编辑女士把这么一叠纸张收到封袋里，然后才转过头用眼镜后面的眸子直视咲夜。咲夜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

女士突然笑了，浅浅地一笑。然后她站起来，伸出了右手。“你应该感谢你的努力。这是一个好故事。”

成功了。

咲夜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几秒后女士悄声提醒她或许可以离开了，她才恍然大悟地道别。

咲夜快步走出了编辑部，几乎是想飞回到家里，大声告诉那个女孩，我成功了。

“也就是说，下个月俺们有肉吃了？”

虽然想象得出得到的回答大概会是这个样子，不过同时想象出的女孩的开心应该也和她现在一样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次可没有游玩东京的闲情，咲夜直到坐在公交上才呼出一口气。她抚摸自己的心脏，还真是咚咚咚直跳呢。

公寓坐落在城市的一个角落，楼下面有一个古老的商店，有烟，酒，零食。老板是一个很可爱的欧巴桑，咲夜用她做原型写了一个黄昏恋的故事，当然，没有通过。

越接近目的地就越紧张，咲夜突然放慢了脚步，等一下如果太过失态又不知道会遭到女孩什么样的嘲笑。经过商店的时候，看到几个小混混模样的家伙在询问什么，不像是买烟的样子。欧巴桑倒是挺紧张的，结结巴巴声音大了许多，看来也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

“啊？紫发的小姑娘？洋装？”欧巴桑念叨这几个词语，然后摇头，“没见过，没见过。”

咲夜停下了脚步，汗液一下子从背脊浸了出来。她突然庆幸前几天带着女孩回来的时候，欧巴桑已经关上了门。

小混混们又询问了几句，全然得不到信息后走了。咲夜有心去问欧巴桑，不过还是决定跟上那些小混混——欧巴桑随时可以追问，但是这些小混混却可遇不可求。

在故事中，不主动的家伙总是会收获苦果。

小混混们当然不会怀疑自己被跟踪了，这个地方虽然是城市的角落。但东京到底是东京，人来人往中，谁也不会发现谁。

几分钟之后，咲夜在咖啡厅居高临下拍下了一张照片。下方是一个巷子，小混混们和一个发色透着点红的女子说着什么，女子叼着一根烟，夸张地笑着。

真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咲夜闭上眼深呼吸一下，此时心灵的悸动几乎让她停止呼吸，甚至真切感受到命运的戏谑。

她无意识地翻开了手机，寻找一个很久远的电话号码。

竟然找到了。

这些年她换了手机，就是为了躲避她。却没想到到最后自己还存有她的号码……不知道她有没有换。

打通后下面的女子有了相应的动作，咲夜敛敛嘴唇。

“美铃，你还记得我吗？”

伍

那年还是高中。

“干嘛叫我来这里？”

“你在干什么？”

天台的风有点大，清晨的阳光犹如情人留下的浅浅的呼吸，淡而清澈。天台上两个人对视，咲夜看着红美玲。红美玲不明所以。

“你说什么？”她抿抿嘴，“……你是在质问我？”

本来还有这一句“我和你什么关系，很熟吗？”，不过看着咲夜紧皱的眉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说出来……妈的，这女人。

“这周三。永远亭路。”咲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再问你一次，不是以朋友而是以一个班长的身份——你在干什么？”

“……”

妈的！红美玲咬咬牙。

无言以对。女孩只好沉默，她的眼瞳微微缩小。

咲夜没有要求她一定回答，有些事情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陈述。

“我看到了一切，你用布包住脸，穿着长裤骑着摩托飞驰而过，抢过行人的包。”

红美玲没有说话，她慢慢地从身上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摸出一根烟，就在这里堂而皇之地点燃。咲夜没有阻止，她发现女孩的手似乎在发抖。

“我在另一个巷子找到你，你故作镇定地朝我打招呼……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提早就在短裤外面穿上了一件长裤，摩托寄放在民房里，同样寄放的应该还有假发——如果不是我熟悉你的身形，还真的会认为那个抢劫犯是黑发。”

“……你真聪明，可惜是用在了想象上。”美玲突然笑了，然后低头抖抖烟灰。“一个中学生去做抢包的伙……老掉牙的悲伤式剧本。然后呢？”

“然后你继续上学，我继续上学。”咲夜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根录音笔，关掉，摊开手，“你也很聪明，我没有证据。”

“所以放过我一马？还真是高傲到让人不爽的语气。”红美玲嗤笑一声，只有她本人知道自己的背脊大概已经被汗浸湿，“我虽然不是你想象中的不良少女，不过你在诬陷我之后就想着这么离开？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

咲夜不再回答。她对这种表面上的话毫无兴趣，这并不能帮助她在这场博弈中获得哪怕百分之一的胜利机会。作为一个有效率的人，她并不在意面子上的损伤，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而今天得不到结果。

她低头看了看表。思考着接下来一天的行程。

一个黑影在眼睛的角落上闪过，眼前的阳光突兀地一暗。

要使用暴力了么？你让我失望了。

“十六夜……你……”

你在说什么？

风声将一切打断，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咲夜推开，一直推到水泥地上。咲夜抬头，一个身体压了上来，红唇印上红唇。

红美玲在笑。

而咲夜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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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的鸣叫在一刹那变大。

风停止了流动。

白云追逐着太阳，金色的光斑流离在彩虹色的梦里。

光与影就在两个女孩身上，不断交错，流动，融合，分离，擦肩而过。

命运的神祗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陆

回家的时候天色很晚，女孩已经睡了，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