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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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伊桑兴致勃发的介绍，看台上那些欢呼雀跃的看客，瞬间开始发生了变化。他们全都变成了脖子上生长着兽首，满嘴獠牙，脸上流满鲜血的野兽。

山呼海啸的狂欢声响，在此刻变成了沉闷的液体流动声。

银赫抬起头，看见波涛翻滚的血河，从四周的看台上流下来，涌向他们所站的场地。他被吓得惊呼一声，这才如梦初醒。

“我看还是先带你们去客栈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去求见摄政王布朗大人也不迟。”伊桑看见银赫恍惚的表情，连忙开口提议道。

“我们连夜去请求布朗大人的接见，免得夜长梦多啊！”银海一听见沙皇的建议，马上插嘴说道。

不知为什么，银赫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们进入帝都里尔，就如影随形的纠缠着他的思绪。再加上伊桑提到的那些大贵族血腥的癖好，银赫多一刻都不想在这里逗留了。

“好，我们这就去求见布朗大人。”银赫同意了哥哥的看法，“然后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返回黑色荒原的封地。”

伊桑见他们兄弟二人主意已定，也就没有多加劝阻，而是在前面引路，将他们带到了摄政王处理政务的大教堂。

当他们走在由冰冷的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回廊时，伊桑告诉银赫兄弟二人，这座被命名为审判大教堂的建筑，原本是上任教皇锡德温的寝宫。

在他被刺客烬和梦魇萨拉丁谋杀后，教堂的主人又更迭到了拉斯特的手中。直到拉斯特躲进了远在夏日之海沿岸的圣城撒尔玛，这座教堂才被改造成了摄政王布朗居住办公的场地。

银赫看着头顶那些洋葱脉络般，沿着穹顶向下方石柱辐射的骨架，立在华美金贵灯盏下方的石膏神像，以及镂空墙壁上镶嵌着的那些价值连城的油画，不禁心中暗自感慨，这个教堂的名字实在是配不上它的雄伟瑰丽。

“哪怕是叫圣光大教堂，光明大教堂这些烂俗的名字也好，非要叫什么审判大教堂。”银赫叹了口气，默默地想着。

摄政王布朗的办公室，在一个两侧竖立着烛台和众神像的长廊尽头。等守在门口的两个卫兵请示之后，他们被允许进入了摄政王的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简单无比，并没有银赫想象中的奢华精致，墙壁和穹顶上都是已经发黄的壁画，百叶窗上也落满了灰尘。而在房间的中间位置，放着一张上面摆满了纸笔卷轴和地图的桌子。

“请您原谅我的深夜造访，布朗大人。”伊桑来到摄政王的面前，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但他们兄弟二人从黑色荒原赶到这里，是有要事和您商议。”

“在我躺进棺材之前，会为帝国和国王大人烧尽自己最后的生命，”尽管时值深夜，布朗依然精神矍铄，他披着一件浅灰色的柔软睡袍陷在座椅里，示意他们三个人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布朗大人，这位是银赫他的哥哥。”伊桑向布朗引荐了银赫的哥哥，然后才坐回了椅子里。

“拜恩的长子，”布朗精明睿智的双眼，立刻浑身上下将银海瞧了个遍，然后笑着说道，“你继承了你父亲脱发的毛病，也继承了他的无畏和坚韧。”

银赫瞧见哥哥的脸上先是出现一丝不悦，但马上又为布朗的恭维而笑逐颜开。

“布朗大人，感谢您的谬赞，你就如同那些人所说的一般，睿智而从容。”银海不安地搓着自己的双手，用心斟酌着措辞，屋子里并不热，但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你们深夜造访，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夸赞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吧？”摄政王挑了挑面前的烛心，微笑着问道。

“布朗大人，是关于风城领主的问题，”银赫这才开口说道，“我深知自己的能力与阅历，都不足以胜任那个位置，因此我想，”银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推举我哥哥成为风城新的领主。”

“你把负责守卫封地领主的人选，当成了可以互相谦让的儿戏么？”布朗的诘问不怒自威，吓得汗水立即从银海的下巴流进了脖子里。他只好装作整理衣襟，偷偷地用手抹一把脖子上的汗水。

“我绝非此意，布朗大人，只是我哥哥他一直在帮着父亲处理家族的事物，自然比我更加懂得统治的技巧。”银赫慌忙向摄政王布朗解释道。

布朗的目光在银赫的身上停留了余久，却迟迟不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