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危机，进学的熊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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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样子是个极善良、极善交际的中年人，面相圆润，说话时嘴角常常带笑。

酒馆主给达瓦力士讲起他付出多少劳动才把产业搞到目前的富裕程度，并怀着同情态度抱怨，村内那些搞建筑建设的外乡工人，成天杂音乱响，让人不得安生。

当然，酒馆主选择性忽略了最近酒水食物的旺盛销售，在这位有见识的人眼里，只要一半俄国农民穿上德国裤子，科学就能提高，贸易就会振兴，俄国的黄金时代就会降临。

照他的说辞：德国佬的农舍高大，街道平坦，停在那儿的货车结实而簇新；遇到的农民脸上都带有某种智慧的表情，就连大牲畜都仿佛经过精挑细选；还有众多圈养的肥猪，它们个个都饱含贵族派头。

“周围都闹旱灾，他们这儿没有旱灾；周围都说歉收，他们那儿只有丰收！”

在交易末尾，酒馆主拍着胸脯夸赞，保证自己说得绝无虚言。

只可惜，达瓦力士并不关心“德国人”怎么活，他仅想知道——村校免费入学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唔，是真的。”

酒馆主找了几条理由，牵强附会的提醒达瓦力士，也许将来要交钱，也许过些日子会更改，也许……嗯，总之有太多的也许，普通人还是小心为妙！

“谁说的？”刚跨入酒馆的工人，打着饱嗝，一副“不信你就吃大亏了”的表情。

他丢出几枚盆尼，点上一杯果酒，大大咧咧着灌口复述。

“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从前段日子起，学校就免除适龄儿童的一切学杂费用，包括应缴的学费，书本费，就连住宿费都彻底免除了，等学校食堂和锅炉房造好后，还能向学生们提供免费的三餐和热水……”

“这不可能！”酒馆主硬着舌头辩驳，“别当我没去过大城市，见识过外头的景象，连赫尔辛基、圣彼得堡、柏林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这种穷地方怎么可能办到？到头来还不是要巧立名目地摊派到我们头顶？”

“哼，蠢货！”工人不屑着俯视酒馆主，用难得一见的口吻教训，“你当谁出钱让我们来搞建设的？是那帮贪得无厌的长官？不，不，是仁慈善良的公主殿下，是她出钱筹办的教育基金会直接找上工头，让我们来这搞建设，人家还稀罕你手头的这一丁点学费？”

接下去的争执，对达瓦力士父女来说已无所谓，他们想要知道的足够明晰。

“走吧，孩子……”父亲搀着女儿的手，提醒她穿上草鞋。

“我们去学校，去登记上学！”达瓦力士牵着瘦马空车，向即将被替代的旧校舍走去。

同民国早年类似，由于农村人口分散，再加上师资力量相对不足，致使卡累利阿地区的国民小学只能铺设到人口较多的村庄。

当然，相比沙俄境内平均四六个村落共用一间小学的状况要稍稍好些，但也程度有限。

不过沙茨基并不担心这些。

他来大村已有数日，这些天除了教授课业，就是向一群新嫩的师范教员传授对待儿童的教育经验。

源于沙俄的双规学制，普通劳动人家的子嗣，在完成初级小学的四年学业后，只能向高级小学或技工类学校发展。

这条路，最好也不过是升入三年期的师范专科学校，二十出头毕业后充任高小中学教员。

而另外一种五年制的二级小学，无缝对接师范学堂，合格即被下派到地方充任初级教员，负责国民开化事务。

换句话说，沙茨基面前的这批年轻小学教师，平均年龄仅仅十七岁。

为防止他们被熊孩子气到热血上头，曾在莫斯科等地组织儿童俱乐部和夏令劳动营，从事儿童教育实验工作的沙茨基，遂被杰姆科夫引荐就职教员培训工作。

这位初显才华的教育学家，在１９０７年底因“试图在儿童的心灵中传播社会主义”罪名，被迫关闭在工人区开办的儿童俱乐部。

幸而他出身于斯摩棱斯克的某个下级军官家庭，父亲也曾担任步兵团办公处的文书职务，没有承负捕风捉影的罪责。

就在去年，沙茨基考察过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一些学校后，在卡卢什卡省与妻子沙茨卡娅共同开办了一个名为“朝气蓬勃生活”的夏令营，预计每年接待６０～８０名儿童。

倘若不是挚友力荐，他决计不会受邀赶往赫尔辛基，同那位品性异常的皇女殿下展开一段谈话。w.ｕkａnsｈｍ

对，就是异常。

曾体验分析总结儿童期心理的沙茨基，比谁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阿娜斯塔西娅公主的怪异。

表面上看，她只是一位早熟的超常儿童。

这并不奇怪，女孩子由于生理缘故，往往比男孩子更为早熟，先一步踏入成人世界；再加上卓越的教育资源倾斜，比同龄人心态超常数年也是应有之理。

可诡异的是，阿娜斯塔西娅的举止做派，隐藏着阳性化的符迹，偏偏又欠缺少年人应有的朝气与锐气，仿佛打磨光洁的钢球，让人难以应手。

她没有少女攀比的显摆，也没有公主享受的奢侈，在抵达赫尔辛基的两周时间内，除必要的礼仪性出席外，基本不踏出总督官邸半步。

有人说这是因为刺客猖獗所致，可在沙茨基观来，如无必要，皇女殿下应视社交聚会为纯粹的浪费时间。

就像双方接触时的交谈：

“他们说你是社会主义者？”

“我不否认，维特伯爵不也被批判为社会主义者吗？”

“那么你支持哪一种社会主义？马恩的社会主义，考茨基的民主社会主义，还是拉萨尔的国家社会主义？”

“我选择能富足人民强大国家的主义。”

“那么欢迎你，加入我们共同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