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谷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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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峡，残月谷。

盖聂和荆天明离开了，山崖高处的两人也不见了踪影，周遭那令人压抑的凛冽肃杀氛围也已然散去。

若非空气中飘荡着的这浓浓的血腥气息，以及那石桥附近随意丢弃着的破损的军旗，残破的盔甲，断裂的兵戈，凌乱的尸体还有那鲜红的血迹，任谁都不会知道在这荒凉得千里无人烟的地方，不久前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激斗！

残阳如血，映照着的一番景象更是分外凄凉。

石桥边上那座之前站立了两个人的山崖，再次出现两个身影。

靠前一人头戴金龙冠，身穿龙纹黑袍，正是姬云，而稍落后他半步，将全身隐在黑色的斗篷之下的人影，自然便是暗影。

“之前受重伤便未得治疗，而就是以这样的状态却灭杀了三百大秦精锐的龙虎骑兵，这盖聂的‘剑圣’之称还真是当之无愧！”看着下面石桥上宛若修罗地狱般的景象，暗影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

“以盖聂的巅峰实力，要斩杀三百龙虎骑兵这类所谓的精锐士卒的确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姬云平静地开口了，而后又摇了摇头，颇为不屑道：“而盖聂以受伤之躯、还是在有一个拖油瓶的情况下与这三百士卒对上，结果却是三百士卒全军覆没，这是在只能说是领兵之人的无能！”

“喔？这是为何？”暗影问道：“这三百士卒也让盖聂受了不轻的伤，能做到这一步，也不能算是毫无建树吧？”

“呵呵，受伤么？”姬云轻笑道：“若是让蒙恬或是王贲这些将领任何一人前来，同样是这三百士卒，也许就会让心有挂念的盖聂永远出不了河内郡！”

姬云看了暗影一眼，而后指了指峡谷上这座窄小的石桥，说道：“这领兵之人选择在此处截击盖聂，你觉得如何？”

“此处只有唯一的石桥做为通道，窄小异常，十分凶险，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口！”暗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而他方一说完，就眉梢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来你也想到了。”姬云笑笑，淡淡说道：“这将军便是看中了这点，所以选择了此处。可是他却忘了这样的地形同样是靠冲刺突进的骑兵的最大阻碍，没有了可以借用的地利，骑兵便摆不开进攻阵势，因此，他做的这个看似正确的选择实则无异于自缚手脚。而相反的，对于像盖聂这般江湖高手而言，这样的地形却是最有利的，无论是防守，或是进攻。因此，这般此消彼长之下，三百士卒全军覆没也就不足为奇了。”

“的确如此。”暗影点头。而后又道：“不过盖聂上次便受了内伤，没来得及调息，这次大打出手，又添外伤，恐怕情况不妙啊。也许等不到嬴政的下一波截杀，他自己就得先倒了。”

“或许是这样。不过谁又能确定这不是他的一次机缘呢？”姬云双眼望向东方，轻声说道。

“喔？主人的意思是……”

“暗影，你觉得盖聂的实力如何？”姬云忽然颇有深意地问道。

“实力极强，先天之境巅峰强者，当可傲视先天。”暗影毫不犹豫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尤其是剑法，或许真的是冠绝天下，举世无双。”

“哈哈，剑法冠绝天下？举世无双？实力傲视先天？”姬云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而后脸色一整，道：“两年前我曾与盖聂交手过一次，虽是点到为止，却也非是点到为止！”

“喔？”暗影眼中出现一抹好奇，问道：“其结果如何？”

“结果？”姬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神带着些许思忆，叹息道：“我未用阴阳术法，盖聂也不曾使用鬼谷派纵剑绝招，只以剑招相对，结果……盖聂的剑法的确高深，当时便已深窥剑道之意，我输了数招。”

“那……”暗影不解，既然姬云这般夸奖，那又为何大笑，还出言讽刺？

“我笑的是盖聂今日的表现。”姬云摇摇头，解释道：“方才我观此战，发现盖聂的实力与两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丝毫变化，剑法更是可以说毫无寸进。”

暗影心头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

姬云似乎看穿了暗影的心思，道：“你猜的不错，就是因为呆在嬴政的身边，没有了生死交战的机会，所以剑法、实力到了瓶颈就一直得不到提升！”

姬云轻叹一声，缓缓道：“盖聂呆在嬴政身边，远离了江湖的恩怨与纷扰，虽然成就了‘第一剑客’之名，却也失去了做为一名剑客的‘心’。两年前的他剑法实力的确足以傲视天下，可现如今，无论是他的剑，还是他的人，都已经配不上‘剑圣’的称号了！”

“所以主人认为盖聂再入江湖，陷入生死之境也许就是他继续晋升的机缘？”暗影恍然道。

姬云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不可能告诉暗影，这不是也许，而是必然！

江湖人始终是属于江湖的。

盖聂的这次叛逃，就是他真正走上巅峰之路的第一步。

的确，离开安定的咸阳宫，盖聂有无数的仇人找他寻仇，嬴政也派出大批杀手、军队追杀他，前途必是危险异常。好比这才一个月，他就已经深受重伤，而且姬云还知道这次盖聂是真的差点就死了。可也正是这凶险的环境，每时每刻都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才会让盖聂再次拾起“剑心”，实力得到更大的提升。

而且盖聂是幸运的，在他后面的旅途中，就会有一个傻傻的、痴情的女医仙出现，不仅会医治好他重伤的躯体，更打开了他封尘的心。

情关，是是所有高手，尤其是修炼剑道的高手最惧怕的考验，可偏偏矛盾的是，没有历经情关的(剑道)高手，却始终难以到达（剑）道之至极。就像某位大师说过：唯能极于情，方能极于剑。

不善表达的傻医仙遇到盖聂这位同样不善言辞的“大剑圣”，这一切或许真的是宿命，医者与剑客之间宿命，他们再一次上演了上一辈的剧情，而结果，似乎也同样是悲剧的。

上一世有很多人说盖聂是悲剧的，可怜的，端木蓉因为救他重伤昏迷，命悬一线，佩剑渊虹也在他师弟的鲨齿剑下崩坏断裂……可是姬云却认为，这一切才是盖聂最大的机缘所在，虽然过程有点残酷。

想想，若是没有端木蓉的“牺牲”，盖聂又如何能够认清并肯定自己的内心，从而体会爱的真意？而堪不破情关，他又如何能够领悟剑之真谛？而若是不明白剑之双刃的含义，或者渊虹不折断，他也就不会想着由金铁之剑转用木剑，自然就不能在剑道的修炼上更进一步，达到“心中有剑”的境界！

因此，这一切的磨难都是盖聂巅峰之路上必须要经受的。也正是在经历着这一切的过程中，盖聂在剑道上的修为才逐渐趋于大成之境，而当他再度拿起渊虹之日，方才是他成就真正“剑圣”名号之时。

“主人，接下去我们有何安排？”暗影见姬云不再多说，便开口询问之后的事宜。

“按之前说的加快渗透南方，顺便多注意注意北面，其他一切照旧即可。”姬云说道。

“北面？”暗影一愣，问道：“少主是指……匈奴？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