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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超时三分钟了!哦,你别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是新入行的吗?”
“嗯嗯,是……的。不好意思……实在抱歉,雨大,路上车多。”
“这么大的雨,三更半夜的,你真是辛苦阿!”阿焙第二次携着一大盒烧烤,从碧海南路送到九州公寓一单元时,她说了这么几句话,这使阿焙冰凉的身体瞬间暖了起来。
阿焙低声“嘿嘿”着,此时最想再听听她的温言细语。他的脸盘子微微发烫。说实在,辛苦与否,阿焙已经不在乎,但是闻到盒子里散出的香味,那是大串烤牛肉、炭烤香辣鱿鱼、蜜汁五花肉、荔枝烤鱼,还有他最爱吃的烤洋芋,他就自然而然想到了啤酒,喉咙咕嘟了一声,还好雨大,掩盖了他的咕嘟声。
她望着他那千年灵芝般的脸,一手轻轻接过外卖,一手缓缓掩了掩胸前的米白衬衣,然后用脚暗暗推了一下门,接着在门后说了声“谢谢”。
其实,她听到了那一声“咕嘟”,不过,她以为是这个外卖小哥见她穿得少就“咕嘟”了一嗓子,这大半夜的,他难免会产生想吃天鹅肉的心思。其实她误会了,对他而言,天鹅肉哪有五花肉的分量?
“一单元左边,对,然后那里有一丛树,然后你从树后头过来,然后直走,然后右拐,然后有个池子,然后就到了。”二单元的客人挂了阿焙的电话。在手机离开阿焙的耳朵却还没有挂断的时间缝里,他听到客人恨恨地骂了一声,大概是阿焙的电话打断了他正在做的事。
“骂什么骂!难道不是你点的外卖?难道我不该打电话来?混蛋,太混蛋!”阿焙的脾气向来很好,温和,但是自从他创业失败,走上了送外卖这条路之后,火气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从树后面走过去,一阵猛烈的过堂风吹来,湿雨如万条蛇蝎,擦过了阿焙那张可爱的脸。他快湿透了。
尽管有些失落,甚至想揍人出出气,但他还是对那位年轻客人扬起了唇角,将香气四溢的美味递了上去。阿焙也学会假装微笑了,这使他自己也感到很意外。
“嘿,兄弟,可以进来坐会儿吗?”客人软绵无力地叫了一声。
阿焙哪有兴致跟他坐会儿啊,若是刚才那女孩,他也就勉为其难了,可眼前这家伙,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尤其是他那一头“精致”的头发更令他想吐。
“别走,你先别走啊!帮我个小忙好不好?”
“我很忙的!”阿焙有些不耐烦地回绝了他。
“就一小会儿,很快的,不耽搁你时间。”
“你知不知道我很急的大哥!我……行吧行吧,什么事你快说。”
“就是……,嗯,我想套点钱,就是用花呗套现,我用花呗付款到你支付宝上,然后你支付宝转给我,怎么样?帮帮忙呗,也就三千多,手机点两下的事。”他继续微笑着,做出恭请阿焙进屋的动作。
“不好意思!”阿焙断然拒绝了他,“你看,我美团又有新订单了,我忙挣钱呢!”
“唉钱是挣不完的!”客人的语气带着点戏谑。
“不是挣不挣得完的事,而是有没有的事。”阿焙怒了,不打算再理他。
“我给你五十!行不?还有这烧烤,我请你吃!我屋里还有酒,脾的白的都有。”
“五十……我一晚上能挣八九十呢,喝了酒,可就不能再骑车跑外卖了。”
“行,八十!来!”
屋里十分奢华,不过很乱,还有点臭。茶几上、电视柜上、靠窗的桌上、窗台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单个看非常精致,但可惜这家伙的审美水平基本为负,这些摆件被摆得乱七八糟,花花绿绿的,就像超市倒闭了清仓那几天一样。
在这个垃圾博物馆里,一块灰白色的石雕使阿焙眼前一亮,那是《断臂的维纳斯》。没想到有朝一日,米洛斯的维纳斯,竟会与众垃圾为伍!虽说只是个复制品,但好歹也是个缩小版的女神。
“这个……好!”阿焙说。
客人他将茶几上的摆件挪开,以备放烧烤和啤酒。“你喜欢?我当时是看她的胸很漂亮,所以就买了,两百多呢,不过刚付款我就后悔了,一是太小,二是这毕竟只是块石头……嘿嘿!还有就是没有手,这让我很不舒服,我这人吧,有点强迫症,看着她的手是断的,我就很急。扔了吧,好歹是花钱买来的,再说,房间里少了个摆件我心里也不好受。”啤酒已经摆上来了,他急着把花呗打开。
“要不你送我吧!我就不要你那八十块钱了。怎样?”阿焙也打开了支付宝。
“你喜欢?”他觉得有点意外,这种意外忽然转成了意外之喜,于是满口答应了。两个人欢欢喜喜,如获至宝,他将花呗里的钱转了五千六,基本上全部转了,阿焙收到之后就转还给了他。他高兴坏了,就像八辈子没这么开心过了似的。
“来来来,开吃!我家里呀,就我一个人,他们都出去一个多月了,过两天才回来。所以,我得赶紧把花出去的钱补上。还好今天遇到了你,嘿嘿,来你吃五花肉,可惜没有青菜哈!为什么不找别人套现?我认识的人,还有附近的人,不安全,万一哪天不小心说漏了,那就麻烦了,你是送外卖的,我放心。”
“看你这……这么多稀奇的好东西,满屋都是哈,就像个博物馆一样了,你家应该挺有钱的吧,不至于……”
“但是我欠了一屁股债,还不能跟他们说,这事儿你晓得,是不能讲的。京东三万多,马云两万多,美团八千,哈啰上借了四千,还有这个‘花’那个‘宝’的,搞下来……七八万呢,这还只是借的,那些分期付款的,就是我买这些宝贝的钱,每个月累积下来,时间一到,我操,要还十多万……,时间一长,利息更多。你吃啊,别光看我。唉……,我这两天在愁找工作的事,我精心算过,一个月没有七八千工资,我这钱是还不上的,所以我在找月薪一万上下的工作,唉,搞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这么多钱,就买了这么些东西?”阿焙很惊讶,也有点震惊。
他仿佛受到了讽刺,也受到了侮辱,就一口勒掉一串鸡胗,说:“这些东西挺贵的好吧!当然,有些也很便宜,所以分期也没多少钱,但是,一买吧,就多了,越多越想买,好几万就撒出去了。买这些做什么?瞧你问的,喜欢呀!我特别喜欢这些东西围着我,特别有感觉,嘿嘿!一天见不着他们,我就浑身难受。”可不知何故,明明这些东西围着他,他还是难过了起来。
“那……这么些东西摆在这里,你家里人回来看到了,怎么解释?”我微笑着问。
“咳,这倒无所谓,我跟他们说我自己挣钱买的。我跟他们说过,我开了一个网店,是卖衣服的,之前让他们关注过,还让他们刷了单,其实那是我一朋友的,我给他刷单,他请我吃饭。来,走一个,见底喽!”他猛喝了一杯啤酒,显得十分豪爽、阔气。
还剩几串洋芋,天气冷,洋芋大老远送过来,被冷风袭过,也冷了,黑红黑红的辣椒粉敷在上面。我们各喝了两瓶啤酒。
“其实起初,是她,她就住在一单元,是我……我喜欢的女孩。她喜欢小摆件,我就买来送她,她好开心啊!我刚才还给她点了一份烧烤,比我这份好多了!我送什么她都收下,所以她经常陪我逛街,我们一起去重庆印象火锅店,一起去肯德基,一起去夜郎古城,一起玩游戏。她每天都对我笑,笑得那样迷人。她的声音,啊,非常好听。”他半眯着眼睛。“我送什么她都收下,她会说很多让我……让我心痒的话,可是,她还是不答应做我女朋友。她说,我们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朋友,只有我懂她……”
他停住了,双手四处摩挲着。
阿焙也没说话,他正在考虑究竟是要《维纳斯》呢,还是要八十块钱。他猛地喝完最后一杯酒,手捏塑料杯的声音打破了荒诞的沉默。“嗯……,石头不好带,怕路上整碎了,她本就缺胳膊,要是再少腿,那就更难看了,你还是给我钱吧。”阿焙站起来准备走了。客人很不耐烦地用支付宝扫了钱给阿焙,脸红红的,说:“谢谢你陪我聊天,我这段时间窝在屋里,不是打游戏就是刷抖音,或者购物,都没人和我这么爽快地聊天了。唉!太无聊了,简直想死。谢谢你!我的事,希望你保密,我也知道出了这个门,这些话基本上就不会再提起了。”
阿焙许久没喝酒了,现在有些醉意,所以懒得搭理他,骑上车就走了。
不知走到了哪里,大概是一个十字路口吧,让人倍感失望的十字路口。红灯亮了,前面一辆劳斯莱斯停了下来,阿焙气不过,就闯了过去。突然,一只大手挡住了他的视线。一位戴着口罩的交警在向他招手:“同志!过来一下。你没有戴头盔,还闯了红灯,罚款五十元。这是罚单,请你自觉用支付宝或到银行缴清罚款!”
阿焙是新手,冬月的贵阳又多阴雨,尤其在夜里,骑车真是一种煎熬。雨珠挂满电瓶车前的塑料挡风板,使他很难看清前方的路,也不能识别距前面的车到底有多远,他的技术又不过硬,所以他只好把挡风板上的“窗子”揭掉,这样一来,前面的路是看得清了,可冷风嗖嗖吹来,直刺他的额头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额头被冷风吹了一天,身上又有点潮湿,这使他头疼不已。回到公寓,先是给车充电,明天还得继续跑呢,然后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了五楼,有气无力地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的灯很亮,室友张均是他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既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室友,大学毕业后,俩人一起开了个少儿美术培训班,可是遇到疫情,他们又没有什么经验,资金匮乏,左右没半点人脉,那个地方房租又高,没办法,只好关了门。幸好,机构倒闭的时候,俩人没有产生多大的分歧,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非但没有破裂,反而更深厚了。
阿焙倒坐在房东免费给他们用的长沙发上,身子往后一仰,全身松了下来。
“今天跑了几单?”张均埋头粘画,沉沉地问。
二
阿焙没有回答。
沉默了许久之后,阿焙轻声问:“水热的吗?”
“热的。”
“要咖啡不?”他的声音非常淡。
“嗯,要。”张均回答。
他撑起身子,去抽屉里拿了两条雀巢咖啡。
“今天挣了多少钱?”张均又问。
阿焙将一杯咖啡递到张均手机旁,继续倒在沙发上,轻轻笑起来,“三十!”
“什么?才挣了三十?”
“不,是亏了三十!”
“我什么鬼?”
“本来跑了几单大的,挣了九十,结果一单豆米火锅,我提着过一个山坡……”
“怎么还有山坡呢。不是骑车的么?”
“导航出错了,路不对,人家在导航结束的对面,我只能提着火锅走过去,那可是五个人的分,好他妈重,本来好好的,可是袋子太薄,奸商啊,两盒豆米的袋子破了,豆米洒了一地。……赔了一百五……”
“两盒豆米一百五?”
“不是,客户很生气,不要了,老板就让我赔。后来,又搞了八十,妈的,遇到交警,给我扣了五十,所以,还亏三十哟!”他淡淡地笑起来。
“算了,”张均把手头的小镊子拿给他看,“喏,我跟你说的,用这东西将这些彩色泥塑帖在板上,贴平,很简单的,一幅六十,我估计,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那个负责人说了,熟练之后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你要不要试试?”
“算了,你先试试吧,如果行,我再来跟你一起干。”
“咱们画画的,这个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对个毛线……”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既是累得无力,也是不想说出来冷了张均的心。
他仿佛睡着了。
“要烟不?”张均递来了一支烟。
阿焙一直讨厌烟的味道,不过他还是接了过来,点燃塞在嘴里,脑袋斜斜地偏靠着。烟雾朦胧中,他想起了今天买豆米火锅的那家客户。他很累,把很多过程给抹点了,只有那个中年女人,一头卷发的瘦脸女人。在阿焙的连连道歉中,就她嚷得最凶。
阿焙弯下腰,很平静地说,“你们看怎么办吧?要不我再返回店里,重新打一份过来……”
那女人吼道:“都什么时候了?!十点了,你整整迟了一个小时,现在回去又回来,我们十一点能吃吗?”
“我迟到是因为那边路封了,得走另外一条路,而这条路又要爬坡,而且,袋子不结实破了,所以来晚了……”
“所什么所以!我就问你,我们得吃了没有?那么晚了,还怎么吃?真是毁心情!”女人继续嚷着,瞅了他几大眼。
“那,好吧,我赔,你们退了,我赔就是……”
“什么,”女人站了起来,“你说话好听点哦,不是你赔,难道还要我们赔?是我们打掉的吗?,又不是我们的责任,你想怎么样,当然是你赔!”
“我没说要你们赔!”阿焙终于放大了声音,“我说我赔,我赔!”他气得牙痒,真想冲过去给她一大耳刮子。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睡前的幻觉把他刚刚那些回忆搅得乱七八糟的。
这时,阿焙的手机响了,张均叫醒了他。
这么晚了,居然会有人给他打电话。阿焙冷冷地接了电话之后,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摸额头,“是碧海南路那边的烧烤店,说有个女的,要我送一单到九州公寓,四十块,嘿,挺高!那边我刚去过,路熟。一天了,好歹要整十块钱才行。”
“四十!这么高?为啥非要你送?”
“不知道,可能我服务态度好吧!嘿!”
“莫非……是那女的看上你了?吁……”
“切!净扯没用的!”不过从他关门的样子可以看出,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晚上要是不回来,记得给我发微信哦!嘿嘿……”张均在屋里大声说道。
让阿焙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女的就是刚才那个女的。
三
他像爬楼梯一样走下楼来,将电车的充电器拔了放入后备箱,摸出钥匙打起火。一盏明晃晃的灯直射墙壁,墙角的一只大黑虫立刻逃走,他却没有发现它。跨上电动车的时候,他觉得腰杆很酸,就挺了一挺,脖子也跟着酸了起来。向雨夜吐了一口气,低头时,发现挡风板上沾满了雨珠。他只好像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儿一样跨下车来,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挡风板上的雨珠,他擦得有气无力,就像今晚的细雨一样,软绵绵的,一点儿活力也找不着。他将帕子往踏板上一扔,再次上了车。身子往下面一沉,调转了车头,望碧海南路奔去。
跟上次一样,也是一袋烧烤,但数量明显不多,不知道那女的为什么非要他去送,还出这么高的价!虽然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很迎合他这位艺术家的胃口,但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他现在只想马上、立刻、一点儿也不耽误、最好一路绿灯、一辆车也没有,让他顺顺利利地将这袋烧烤送到九州公寓,然后返回公寓美美地睡上一觉。至于今天挣了多少钱、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冷眼、感到多少委屈,明天又能挣多少钱、遭多少罪、受多少冷眼,去他妈的,何必多想,何必多问。当下虽然不值得珍惜,但美美地睡上一觉,却是他最大的追求。
他疯狂地扭着车把,把速度加到60,在湿滑的路上疯狂奔驰。夜里已经没有交警,也许是为了报复今天那位交警,他一连闯了四五个红灯。每闯一个红灯,他心里就舒服了一点。所以他要笑,要像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开怀大笑,一样能够感受到风雨的刺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他是一个还没有得到大众认可的艺术家,他缺乏一个展现的平台和机会。即便此时被人们称为“外卖小哥”,只有张均一个人和他来往,当然,像张均也不理解他,他们两个倒是能够相互包容。但他依然坚定信念,无论自己如何落魄,依然具备一个艺术家的潜质。在他看来,我们这个时代最荒唐的地方,就是没了发现天才的眼睛。他是一个善于调节自己内心的艺术家,当他要创作一幅悲伤的作品时,他会把自己幻想在无比悲痛的气氛之中,让自己真切地感受到那份悲哀。所以,他此时此刻处于痛苦之中,就开始自我调节着心情。
他大声地咆哮着,风刮得很厉害,有几次,他感到车子轻飘飘的,差点被吹倒。他大笑,也就不感到疲累了。然而,在九州公寓楼下停车打电话的时候,他的腿脚直打颤。他的呼吸在加速,这一路上,他必须左手拿手机,右手掌车把,眼睛不时瞟一眼导航,又盯着前方的路,注意两旁的车辆。他不能跑错路,因为时间是固定的,20分钟必须到店,或者20分钟必须送到客户手里。如果超出了固定时间,就会扣钱。所以每抢到一单,就开始了倒计时,就开始了疯狂的角逐。他作大学生的时候,看到那些外卖小哥闯红灯,他还强烈地指责他们不尊重生命。可现在,为了争分夺秒,他义无反顾地闯着红灯,即便有交警,能跑脱的时候他也会闯过去。
“您好!外卖到了,麻烦你开门拿一下。”
这回,那位姑娘穿着一件蓝色的丹慕妮尔蕾丝连衣裙,上面镶嵌着碎银珠,银珠反射出了屋内照过来的金光,这些光点紧紧依附在她身体的的轮廓线上,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呈现了出来。阿焙作为艺术家,面对如此美景,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她缓缓接过他手里的食盒,微微一笑。她的微笑如此干净、甜美,直击他的内心。毫无疑问,这仿佛是这个雨夜给他的最佳礼物了。这时候,还有什么比得上一个美女的微笑,更能抚慰痛苦的身体和受伤的心灵呢?
她开口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急,我给的预计到达时间是45分钟,毕竟天气不好,这么晚了又要你专程送过来。没想到你25分钟就到了,真是很感谢!”
“什么?不是30分钟吗?平台给我的时间是30分钟啊!唉,算了,你慢用吧!”
“辛苦你了,明天见。”然后她就提着烧烤进了门,仍像刚才一样,用脚抵了抵门,门就轻轻关上了。他将湿漉漉的步子挪到车边,脑袋里回想着那姑娘的声音,心里嘀咕,“她什么意思?明天见……为什么要明天见呢?”他送的单都是抢的,也就是随机的。除非客人指定哪一位外卖小哥送,并出更高的价,否则所有的单都是随机的。
“你确定?没听错?”他回到公寓的时候,张均这样问他。
“确定,除非是她随口一说,否则,我不会听错的。”
“随口一说不大可能吧!嘿嘿,莫非……是要走桃花运了?”
四
果然,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一阵铃声把阿焙从睡梦中惊醒。
张均还在睡着,他没有惊动他,独自洗了脸,又软绵绵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咖啡。早餐不是没时间吃,而是他舍不得花钱,只好用一条咖啡来凑合凑合了。他边喝边嘟哝:“大贵和砂锅酸汤饭,在……观山湖那边。”他强支起身子来,戴上一个新口罩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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