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处心积虑有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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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都城邺城城郊的藏龙寺如今可谓是人山人海，今日是十五，昙云法师照例设斋拜佛，讲经说法。各地的信徒慕名赶来，将设置讲桌的斋坛围得水泄不通。

昙云法师对佛经学的颇深，被誉为北齐佛学权威。无数的善男信女为他的精湛的佛法所倾倒，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人群中，有两位女子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她们不似其他人那么狂热，眼中也没有其他人那种虔诚，甚至淡然的出奇。

这两人正是悄悄离开随州的张若灵与冯雨烟，当然，冯雨烟的身份依然是小姐，而张若灵则还是一身丫鬟打扮。

小姐的美丽与丫鬟的丑陋反差也实在是太大了，冯雨烟对张若灵那蜡黄的脸色已经习惯了，可周围的人却不这么看，投向她的全是嫌恶的目光，像躲瘟疫一般尽可能地离她远一些，故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景象：别处都是挨肩并足，可张若灵与冯雨烟跟前却有些空荡。

张若灵却根本不再乎他人的目光，而是眉头紧蹙，不时的向身后张望着。

“可能这一次又要落空了！”冯雨烟小声说道。

“或许他最近有别的事情，没关系，这一次不来，还有下一次呢！我有的是耐心。”张若灵嘴上虽然说没关系，但冯雨烟却能听出一种失望的味道。

“也不知你怎么想的，邺城有这么多人，可你却偏偏死心塌地地认准了这个李德林。”冯雨烟摇头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只有这个李德林才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是祖珽最好的朋友。祖珽这个人很有心计，若我们贸然去找他，他是不会相信我们的。”

冯雨烟看了张若灵好一会，才叹道：“我知道我们来邺城的任务是扰乱北齐朝政，收集情报，为陛下伐齐做好准备。介我觉得你的想法与一般人不一样，要是换作我，我肯定会去找和士开、高渝、胡长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朝堂之上呼风唤雨之人，可你却偏偏要去找一个瞎子，而且还是被关在大牢里的瞎子，这能起到什么作用？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冯雨烟说的一点没错，她们到达邺城之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把北齐朝堂之上的大致情况了了解的清清楚楚。北齐后主高纬继位之后，朝廷的实权人物主要有八个，被称为“八贵”。他们分别是斛律光、高长恭、和士开、高渝、胡长仁、陆令暄、穆提婆、祖珽。

这其中柱国斛律光与兰陵王高长恭已经被高纬杀死，也就是说当初的“八贵”活下来的只有六个人了，这六个人活法也不一样。

和士开的职位并不高，但却身兼尚书、门下二省的长官，更重要的是他与武成帝高湛、胡太后的关系非同一般，高湛一直认为和士开具备古代名臣伊尹、霍光那样的安邦定国之才，临死前将后主高纬托付了和士开。因此，和士开在辅政大臣中具有别人无可替代的地位，另外，由于和士开长期出入内廷，在高湛生前就已与胡太后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高湛死后，胡太后和后主高纬依靠的，也是最信任的也是他了。

赵郡王高渝是后主的叔父，在武成帝执政时期一直掌握着朝廷大权，但到了后期又受到了排挤，他自然而然地把自己被排挤归咎于和士开，武成帝驾崩之后，北齐朝廷的最高统治者剩下了胡太后和后主高纬这一对孤儿寡母。因此高叡借着自己宗室的身份，处处与和士开作对。

胡长仁是胡太后的亲兄长，属于外戚新贵，他贪婪奢侈，耽于享乐，但野心勃勃，不可避免地与长期把持朝廷实权的和士开产生了权力之争。

陆令暄与穆提婆是母子二人，陆令萱的身份虽然是后主高纬的奶妈，在宫中的势力却不可小觑。她的实力及影响力，丝毫不亚于胡太后氏。同北齐**里的大多数宫人一样，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受了家人的株连，以罪人家属的身份被籍没入宫的。起因是她的丈夫起兵造反，兵败被杀，家里的男女老幼，都受到牵连，失去了自由之身，被罚为官奴婢。因着这个机缘，陆令暄被分派入宫当差。这个从风口浪尖滚过来的女人，口角伶俐，精明干练，是一把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好手，因此，深得主子们的欢心。后主高纬降生以后，武成帝高湛便将这个孩子交给陆令暄照管。陆令暄知道自己责任重大，照料高纬也是尽心尽力。这个孩子少时得以茁壮成长，陆令暄有着不容抹煞的一份功绩。整日同乳母形影相随，寝食都在一处，和自己的亲娘倒很少见面。其后果是高纬同乳陆令暄更为亲厚，与自己的亲生母亲胡太后感情却要生疏许多。武成帝高湛死后，后主高纬亲政，对于乳母陆令暄，基本上是言听计从。有时候，太后胡氏有什么事要办，也得走陆令暄的门路。因为，只有她能说的动高纬，她的一句话，能顶别人十句。身处腹心之位，陆令暄也并不安于乳母的地位，不可忽略的是，这个女人有着极强的权力欲，她在内廷和外朝大力培植党羽，发展自己的势力，盛极一时，连和士开和胡长仁那样非横跋扈的权臣，都不得不买她的帐。

还有一个人便是祖珽，他虽然还活着，但在与和士开的争斗中落败，不仅被打入了大牢之中，而且双目也被弄失明了，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祖珽是汉族文士与武将的代表，这些人要么是靠着治国理政的才能，要么是通过战功一步步爬上了高位。如今祖珽一失势，他们也就徘徊在了权力斗争之外。

张若灵目光深邃缓缓道：“你说的那些个人，的确都在高位，可依我们目前的身份如何能说动他们，让他们听我们的？就算能被我们用一时，也长久不了。与其为他们锦上添花，还不如为祖珽雪中送炭呢。要知道，一个人在濒临绝境心如死灰之时，如果有人能让他东山再起，你想想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冯雨烟疑惑道：“就算是这样，可我们在邺城没有任何实力，如何能帮助祖珽东山再起呢？”

张若灵胸有成竹道：“我们虽然没有这个能力，可这北齐的朝堂之上有人有呀，我们可以因势利导让他去帮助祖珽。”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会听你的？他们怎么会帮助祖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