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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窗外的雨停了,空气中无处不在弥漫着浓浓的泥土气息和躁动的氤氲,远山有两只野鸡一直在叫,再往山里看去,一群麻雀和燕子乌鸦聚在一起飞翔。
黎槿的家里不算一无所有,我和田康林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顺便加了两个鸡蛋吃起来也算其乐融融。
“陈杨,你要准备回去了吗?渝城那边许立的公司后天就正式开业了。”我和田康林坐在门槛上,微风拂面,袅袅香烟。
“再等一天吧,我想看看昨天老罗说的请个神婆做个法,会不会好一点,我想他活着,真的特别想他活着。”
“唉,医院就是修理铺,修好了就继续开,修不好就下辈子见。”田康林在的裤脚上沾了几滴泥巴又低头拍了拍裤脚,仰起头来看天空。
几座山把天空割据成锋利的一块蓝色版图,像一面倒映的天空镜子。
许久无语,静谧安详。
“斯坦,你的酒馆还开不开?”
“开,沈为也来。”
“真好。”
“你来吗?”
“我等等。”
“陈杨,为什么不能果断一点?”
“我在等芷宇儿的答案,这事儿不算小事,我得和她商量商量。”
“芷宇儿怎么说?”
“还没回我消息。”说到这里,我心中愕然颤动,回首才发现芷宇儿已经两天没有回我消息了,我的心中突然就蔓延出浓重的恐惧。
“她什么时候能给你确切的答案?”
“我不知道,也许就这两天,她母亲在美国养病,可能她太忙了,等等吧!”我从包里拿出烟来点燃。
“我们去走走吧,春天来了。”田康林从我手里接过呀烟咬在嘴里点燃随后向山里的河谷走去。
无须近瞧,离几里地路远,我和田康林就能看到,山上的那一片嫩绿明亮。
我和田康林突然觉得热了,找块石头坐下。石头有些凉,也湿,可能是南方山里水气侵来的缘故。
相互独自坐下,听着彼此间的呼吸,两人呼吸都有些浊,也正好说明了我们的心绪的烦乱。
夜长争的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映山红长在不算高的土坡悬崖上,在春风和煦里摇曳生姿,浅红色的花苞儿枯败的冬天残枝交相辉映。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陈杨,你听。”田康林突然抬头。
“听什么?”我不明所以问到。
“听远处,听山的尽头,听山林万物生长。”田康林突然站起身,静默在石头上直直挺立,巍然不动。
我坐在石头上,脚下是春雪消融而来的潺潺流水呜咽,混乱的水流声中从河流尽头山的深处传来几声莺啼,几声燕语,几声雀叫,几声雁鸿,几声山林忽动。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
“陈杨,你听。”田康林再一次睁开眼睛对我说到。
“听什么?”
“听锣鼓,听鞭炮,听人间祈愿!”田康林从石头上一跃而下,看向山谷外面,面对村落的方向。
“是巫师来给项尘做法了。”我急忙从石头上站起来和田康林向远处的村落走去。
回到村里的时候,项少侠家门口落了一地的碎纸宣泄,硫磺的味道弥漫在灰尘上扬处,几株香插在地上冒出青色的烟向上生长几支蜡烛在微风中摇曳,在微风中燃烧,在微风中消亡。
巫师走了,在我们赶回来之前。
项少侠下地走路了,在巫师走的时候。
“大哥哥,我能走路了,刚才的神仙婆婆给我喝了药,我就可以走路了,爸爸没有骗我。”
项少侠在庭院里颤颤巍巍走了两步看到我和田康林后又小心翼翼走了两步,满脸欣喜。
昨晚下雨的缘故,庭院里的泥巴融成浆糊的流体,在项少侠沉重的脚步下绽开,绽开成一朵黄色的莲花,脚步生莲。
“项少侠,以后你就叫我田大哥,叫他陈大哥就好了。”田康林看到项少侠蹒跚学步的样子终于是欣慰笑起来,青色的胡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田大哥,陈大哥!”项少侠的脸上多了很多生气,红润了许多,透过阳光我看到血液在他脸庞下流动。
项少侠在田康林的搀扶下又多走了几步走出庭院外面,看到了面前的漫山遍野,万物生长。
瘸腿狗子身上沾了泥土,绒毛耷拉在一起静静跟在项少侠脚边,偶尔高兴了就跳跃起来,双脚伸在空中,连同那一只萎缩的瘸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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