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尘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67章 归真寺内金身佛祖泪 林府大厅出生身世真,风吹向何方,天下尘埃,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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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他没有转身,轻声问道,抱着残余的希望,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只要她回答一句,爱过,或是也许爱过,他都会留下一念之仁。

可是,他听见的,是她决绝的回答:“是的,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你留在我身边,是因为你师父的使命?”他又问。

“是的,他要我时刻劝你以江山社稷为重。”她的话语很平静,但没有一丝感情搀杂其中。

“那,你做到了吗?”他不甘心。

“没有。”她飞快地回答。

“为什么做不到?”他追问。

“因为我不爱你。”她的话再一次刺伤他。

他忽然转身过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她:“那你为何应承于我?”

她冷冷地回答,破灭了他最后一线希望:“我只想拖延时间,好让文浩起事,但他反悔了。”

他的眼光黯淡下去:“我哪点不如他?”

“你是暴君。”她言简意骇地回答。

“我一直以为,你是理解我的,”他苦笑起来:“为什么最后要谋反的竟然会是你?”

“现在是谋反最好的时机,你已经是四面楚歌,没有我,一样会有别人。”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希望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

“四面楚歌?”他揶揄一笑,无尽苦涩。

“你大概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差不多已经掌控朝廷了吧?”她颇有深意地一笑:“朝廷的局势,危如累卵,众朝臣朝不保夕,无心政事;陈光安已将老臣们驱逐得差不多了,到处安插自己的关系;有多少大臣盼望着侍奉新主,从而得到重用;岭南王想闹独立;卢州王也蠢蠢欲动;就连蒙古都想乘乱分得一杯羹;而天下百姓怨声载道;此时无论是谁,挥臂大呼一声”新皇残暴、另立新君“都可能立即得到广泛的响应。如今的局势,内忧外患,一触即发,此时不反,更待何时?我已与岭南王商量好,会同陶将军以”君王暴虐,就百姓于水火“的借口拥兵自重,一旦起事,卢州王将策动蒙古一举进犯,你就全完了!”她有些得意地说:“即便太后肯出面力挽狂谰,你也大势已去,难以翻身了。”

他的脸微微有些变色,她的话,如此透彻,他始料未及。

她的心机,如此之深,他也始料未及。

他终于彻底绝望了,他如此看重她,她却如此盘算他,她不是他的清扬,从来都不是!

“哈哈,哈哈!”他一朝顿悟,仰天大笑,尽掩了自己的失落。

“你笑什么?!”他的笑声激怒了她,她尖刻地说:“文浩混帐,坏我一盘好棋!否则你哭都哭不出!”

“贱人!”他闻言,极度伤心和愤怒,拼尽全身力气,反手就是一耳光掴过去,将她扇到地上,滚出好远。

他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拔腿便走,冷冷地抛下一句:“打入天牢!”

她从地上虚弱地爬起来,嘴角淌着血。他下手这样重,她却不知道痛。因为此刻心里的痛,已经让她彻底麻木。他远去的背影,在她的泪光里旋转,她贪婪地盯着那背影,连呼吸都为之让位,因为她知道,能看见他,已成为将来的奢望,她不会再有将来,看一眼,便少一眼。

可是又有谁能明白他此刻的心痛?

绝望、愤怒、嫉妒、痛恨,还有无法掩藏的失落和伤心。

他最爱的是她,最残忍的也是她,为什么她要背叛他,他想不通。尽管他知道,爱情是没有理由的,可他做了那么多,竟然还是没有感动她。她掩藏得如此之深,处心积虑布置得如此巧妙,虚情假意演绎得如此真实,让他感到深深的寒意,昨夜的缠绵,似乎还在眼前,而梦醒之后,是被欺骗后的羞辱。

他全部的爱,顷刻间变成刻骨的恨。

你敢辜负我,背叛我,竟还不觉羞愧,那么,我只能毁灭你!

叛逆当诛!

清晨的归真寺。

大殿上,弟子已经开始进行晨间打扫,菩萨脚下,案台已经擦拭完毕,僧人拧干帕子,正要离去,忽然听见轻微的一声“吧嗒”,他好奇地一看,案台上落下一滴水。他纳闷地嘀咕了一句:“才擦过的,哪来的水啊?”伸手正要去擦,“吧嗒”一声,又是一滴水。他猛然间心里一跌,缓缓地抬起头来,惊惧万分地发现——他“啊——”的一声惨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大殿。

“师尊,方丈,不得了了——”他一把撞开禅房的门,脸色发白。

“一惊一乍地搞什么?!”戒身呵斥他。

“大殿,大殿……”僧人手指大殿,结结巴巴。

空灵缓缓起身,走向大殿,戒身紧随其后。

大殿上,金身佛祖,面上两行清泪,从眼中淌出,滴落在案台上。

空灵沉默良久,说:“去把我的禅杖拿来。”

“不好了,不好了……”又一个僧人跑过来。

戒身面现愠色:“又怎么了?”

“宫里来人说,梵音师叔祖,预谋造反,供认不讳,被打入天牢了!”

戒身登时呆住了,金身佛祖流泪,难道是为这事么?难道,梵音此劫,真的躲不过了么?他心里,尖锐地疼痛。

空灵却并不惊讶,淡淡地问:“消息可靠么?”

“是沈妈托人来报的信。”

“她自己全部亲口承认了么?”空灵仍旧是不急不忙地问。

“是。”

空灵这才一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戒身愣了愣,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不去救人么?

空灵也不说话,依旧慢慢地往大殿走去。

“我可否马上进宫面圣?”戒身小心地问。

“面圣干什么?”空灵淡然问道。

戒身沉声道:“梵音是不会造反的。”

“她既然已经亲口承认了,必然有她的理由。”空灵停住脚步,口气颇为严厉地说:“你不要多事,她自然有自己的安排。”

空灵执起禅杖,对戒身说:“跪下!”

戒身跪下。

空灵徐徐道:“戒身,这根禅杖代表师父,见杖如见为师,对你是这样,对梵音也是这样。今日,为师将此杖交给你,他日为梵音重开山门的重担就交给你了,请你替为师向她三叩首,就说佛门以慈悲为怀,为师没有负天下苍生,却有负于她,三叩首以谢她深明大义。她若以身殉国,必接回归真寺,以寺内最高规格,葬于后山塔林。”

“师父……”戒身想问什么,还没开口,就被空灵堵了回去:“下去吧,将门掩上,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入大殿。”

戒身不敢多问,只好狐疑地看了师父一眼,执了禅杖,退了下去。

空灵缓缓坐上佛祖对面的蒲团,整好衣冠,静静地闭上了眼。

我佛慈悲,弟子愚鲁,尚知清泪为梵音而流,千古奇冤,皆由其一人承担。十七年悉心教导,不辱使命,菩萨有灵,当感念梵音一片赤诚之心,免我社稷动乱,渡我百姓危难。

佛祖在上,弟子完成使命,魂归西天,叩复我佛。

生而已矣,死亦遗憾,亏欠爱徒梵音甚多,业债既成,唯一希望,将弟子宿世所积阴德,尽赐于她,愿其来生来世,无病无灾,无忧无惧——阿弥陀佛——

潮湿阴冷的天牢,清扬默默地靠在墙角。

一盏白色的灯笼,飘然而至。

“清扬——”

那是谁在唤她?

她侧目过去,匆忙起身:“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太后一怔,眼圈发红:“缘何我们这般生疏了?”

“清扬犯下死罪,封号被削,带罪之身,不敢冒犯娘娘。”她低声道。

“你过来,”太后叫她,隔着牢栏,伸手去抚摸她,伤心地说:“孩子,你怎么成了这样?”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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