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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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是第十五天了。

我的班还剩下四个人，昨天阿拉雅失血过多，我把最后半块麦饼喂给了她，可她还没把饼吞下去，就咽气了。

我紧紧地抱着她，她生前我也曾这样抱过她，但她也许从未见过我这样心如刀绞的表情。

她是我的队员，我的初中同桌，我的前女友。

我不知道她以这样倔强的姿态死去，是不是因为恨我，可在那颗榴弹在我身边爆炸的瞬间，是她飞扑过来，不然现在应该离开的，毫无疑问应该是我。

她一定是还在恨我。

我这样自嘲着，勉强干笑了两声，我们已经到了绝境了。

这座城市已经被敌人占领，我们多次试图向团长请求支援，但电台机的天线和插头都被砸断了，它现在和一块板砖差别不大。

阿尔伯特·曼特今天似乎格外地安静，他前两天一直在喊饿。

曼特原本是我们的敌人——安麦卡帝国的一名中士，一年前被俘后加入了沃尔德联盟，我记得很清楚，以前他的腰粗得像酒桶，而他现在瘦的跟枝丫子一样。

“街仔，紧哈子安静，嗦三（小子，这么安静干嘛，说话啊）”

康博尔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慢慢地站起身，晃了两下才站稳了身子，一脚轻飘飘地踢在曼特背上，又发现汤横躺在曼特身边，他似乎还没醒过来。

“嗦三（说话啊）。”

我守在阿拉雅的遗体边一夜了，饥饿、伤痛还有困倦让我的精神有些恍惚。康博尔的声音把我微微往现实拉了拉，抬起头看了眼他俩，却看见曼特正在聚精会神地理着他的衣领，不时从水壶里倒出不干净的水来擦着脸。

“喂——”我呼了他一声“你干嘛呢？去相亲啊？”

“大丈夫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已经想通了，死也要死得体面一点。山哥，把你的枪给我。”

我没想到曼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而他最后半句话的意思我也听得懂。

现在只有我的枪里还有子弹。

看了一眼怀里的阿拉雅，我从腰间取下了配枪，但我没有给他，而是取下弹匣看了一眼。

“我还有三颗子弹，有敌人我会解决的，我的枪法你放心。”说着，我把弹匣装了回去，把枪挂回了腰间，假装听不懂他说话。

“汤也死了。”

曼特这句话像刀一般刺进了我的胸膛，迈克尔·汤和康博尔都是我的高中同学，汤原本已经获得了国立重点军校的保送名额，但听到我和康博尔参军后，也毅然决然地与我们同行。

似乎看出我在犹豫，曼特又开口了：“大丈夫应该死得男人一点，还有三颗子弹，哥几个也管够了。”

“屁街仔，林分林老母订兜啊！林嗦三四平呔？（臭小子，你去你＊粗口＊个头啊，你说这什么鬼话？）”说着，康博尔一巴掌拍在曼特后脑勺上，竟把他扇趴下了，但他也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我。

“呵。”我冷笑了一声，抱着阿拉雅微微侧过身去。

“对不起啊……”我把头低了下来，也许是希望她还听得见“我也许很快就能去你那里了……”

我的声音并不很小，曼特和康博尔应该都听见了，我注意到他们站起了身。

“下辈子，一定娶你……”

“你忘了还有嫂子？”可能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曼特补了这一刀，却让我更感到了一分心痛。

“屁街仔，不看嗦三进不都嗦三。（臭小子，不会讲话就不要讲话）”康博尔又拍了拍他的屁股，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是个好种，我这人怕死得很，如果说这是本能，那么在战场上本能就显得一无是处。

我脱下了帽子，

康博尔脱下了帽子，

曼特似乎有些迟疑，但也脱下了帽子。

……

“如果你的队友不幸被使用白磷弹的敌人炸伤，不要犹豫，在战场上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向队友开枪，这样能减轻很多痛苦。”

还记得战略演习课的时候，那位军长是这么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