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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王燕回
我父亲是宁国的太尉,统领天下兵马。然而他却有一个遗憾,空自掌控着最强大的军队,他却连一仗都没打过。
这怨不得他,天下五分,宁国最强,三百多年来慢慢成为五国中最富强的国家,其它四国都不敢挑起战争,所以近几十年来天下太平无事,一场战争也没有。能用上兵的地方比如山贼剪径、强盗扰民,但,也不可能让一国之太尉兴师动众领兵前去征讨吧?那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当然,我时常看到各地捷报除掉一两群贼子,父亲居然也忍不住欣喜,实在让我不得不为之叹息。
所以父亲很郁闷,一直郁闷。连安清王享不来清福分领了右翼军请命去守西方的边城,父亲也毫不在意,似乎随手把右翼军当成了玩具扔给安清王道:“拿去玩吧!”
无仗可打,兵却是要练的。养兵千日,以图用在一时。这个养当然不是吃饱喝足拿军饷完事,父亲对练兵甚为积极,一到兵营他老人家就焕发了神采。而我,从小就跟了他去兵营。
我是嫡长女。父亲有一妻五妾。母亲生我时难产过世,以后任父亲娶得再多,却只得我一个,他爱我如珠如宝,当成男儿养的心也是有的。
常在兵营里呆着,我竟喜欢上这样的地方,也喜欢兵法阵法。父亲细细教我,兵营里的将领无事也爱说给我听,加上我自幼聪慧博览群书,就拿了各种看来听来的阵法布置了玩。一日,我小试牛刀的阵法竟难住了将士,就似玩游戏,设阵与破阵双方都绞尽脑汁。父亲呵呵大笑,这般练兵倒也有趣,此后就由得我去出谋划策,设阵调兵,大家都开心。
终于我十二岁那年对父亲道:“爹爹,我们要不要打打别的国家?老是自已人打来打去打着玩多没意思?”
父亲被我勾起心事,眼里也冒出**,他也想痛痛快快真正的在战场上杀敌过瘾,毕竟当了几十年太尉手下兵多将广,没打过仗总说不过去。更何况,士兵的热血和忠诚都是在战场上生出来的。
这一年,我的姑姑已由贵妃擢升为宁国的皇后。王家在是宁国的世家大族,姑姑是皇后,族长就是我爹统领全国兵马(给安清王的除外),权势如日中天。打个比方,王家要是恼了,宁王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马上就会有各种奏折上报那个地方贼多了,那个地方税收不了。琐碎到今年宫中为宫妃制头花用的绢是用镜城产的还是用陈国采购的。烦得宁王焦头烂额不说,忠于王上的顾相一干人不论出什么主意,与王家站在一边的朝臣就会站出来插科打诨,双在朝廷上引经据典争论不休。当然,父亲一般都少有吭声。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把宁王吵晕了,回到后宫,姑姑还会倚在枕头边上再吹股凉风,王上的脑袋一痛,刚开始当个和事佬算了,久了就会明白还是让王家高兴点好,一好皆好,其乐融融。我从前以为父亲对权势的热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无战可打,无事可做。后来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
虽说父亲的影响力巨大,我对父亲的影响力也够强。但是,遇着想要兴兵征讨各国这样的大事,还得先进宫和姑姑通通气再说。于是,父亲带我进了宫。
这是我第一次进宫。父亲和姑姑谈事,我则自个去逛御花园。听说这里是先祖皇帝以鸟为图设的花园。先皇以为九天之上有仙宫,鸟则是天神的信使,他建了巨大的花园,希望天神在天上能瞧到宁国的这只鸟,眷顾宁国。
园子里岔路众多,无事之时,那贪玩的先祖皇帝就带着年青的宫妃在这里面捉迷藏,倒合了我喜欢布阵的胃口。我进了御花园便在岔路里闲逛,寻思着上古传下的迷阵图。走了会儿,我听到前面有男子的话语声。
我隐在花从里好奇地往外瞧,凉亭里坐着两位着皇子服饰的年青人,正在下棋。年长的一位朗眉星目,年幼的俊逸潇洒。听得年长的那位呵呵大笑:“四弟,你又输了,怎生棋力不见长啊?”
年幼的答:“大哥棋力非凡,子离自叹不如。”
我想这就是名列风城五公子中我的远房表哥太子刘鉴和四皇子刘绯了。等了会儿,他俩起身离开。我便慢慢走进了凉亭,两人方才下的棋还没有撤掉,我仔细瞧了瞧。
很奇怪,照二人所坐位置看,四皇子不像是要输的棋,却偏生在快至中盘时落子有误,从他的起势看断不是这样。这个四皇子真有意思,让太子棋么?我笑了,很得意,他的错子落得极为巧妙,太子没瞧出来。我不禁想,这位只大我三岁的四皇子心机很深呢。
和父亲出宫以后,父亲更加郁闷。原来宁王这次不管被姑姑唠叨得多头疼,就是不肯答应出兵。唉,他实在是位守成有余,难成霸业的王!我也气闷,便悄悄求了父亲年年给我拨新兵,在黑山森林一处山谷里开始训练自已的队伍。我很希望有一天能威风凛凛带着我的兵战无不克攻无不胜。
我,王燕回,要实现父亲没有实现的愿望,去征战四国,统一天下。让所有的男子都臣服于我,而不是仅是得到嘴上几声夸奖。
及笈之后,上门求亲者众多,我一一回绝。不是能与我一般有雄心壮志者,我不屑。然而到了十七岁那年。姑姑唤我入宫,她瞧了我半响道:“燕回,你嫁于太子可好?”
我拒绝,我不喜欢王宫,进了王宫的妃子除非死都出不了王宫所在的山谷,而且,我对连四皇子让棋都瞧不出来的太子实无好感。
姑姑叹了口气道:“鉴儿是我的儿子,将来的宁王,我王家的女儿怎能不当皇后?”
皇后?统领后宫?哦,不,我要统领的是军队,不是一群妃子。
父亲生平第一次斥责我:“你这是置家族于不顾!若是太子娶了别的女人,就算他是姑姑的儿子,终是会削弱我王家的力量!”
我倔强的坚持。父亲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做皇后,顾相安清王等人必在王上大行之后对付王氏一族,太子性情温和,我王氏一族亡矣。为父筹谋多年,你做了皇后,有了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宁王一世不肯出兵,你若生下皇子,以你的智慧,你掌握权势加上为父相助,以后,等宁国成了我王家的天下,你想亲自上阵也不是不行!”
宁国的女子都没有地位,更别说领兵打仗。也许,我做了太了妃,将来做了皇后,我能影响到太子表哥破这个例呢?我没有想到我的儿子会如何,我这一生总不想无为而过。瞧着父亲的烦恼模样,我默许了他们的计划。
那年春天,护国公主大开桃花宴。几方势力相平衡的结果是让太子在我、顾相之女、李相之女中选择一人为妃。那两位号称风城双绝,都琴艺超群,我不屑得很,这等小女儿的技艺是我从来不碰的。
我有姑姑撑腰,并不着急,躲在纱帐内听她二人比试琴艺。本以为两人都是兰心慧质一般闺秀而己,却不料李相长女青蕾小姐一曲《秋水》让我顿起知已之感。心里暗想,若是太子有眼力选了李青蕾还有让我欣赏的地方。
他没叫我失望,当众向李青蕾表达爱慕之意,我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以后,我可以不爱他,但是能影响他就好。要知道,人若有了情,易优柔寡断,是兵家大忌。
在姑姑和我王家势力的影响下,太子刘鉴立我为正妃,立李青蕾为良娣。然而,王上坚持把顾相千金许给了四皇子为正妃。我心里咯噔一声,宁王这般苦心为四皇子找个老臣当靠山,均衡势力,他心中的王位继承人难道竟是刘绯?
我嫁于太子的当天,李青蕾也被一乘轿子抬进了东宫。新房内太子木立在一旁瞧着我,眼中闪动着不甘与恨意,我心里顿时很不舒服。
我知道他爱上了李青蕾想立为正妃却又无可奈何。我和李青蕾同一天嫁给他,要他按规矩今夜留在我寝殿他心里肯定放不下李青蕾。我有我的骄傲,我才不要勉强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于是我温柔地赔罪道受了风寒,身体不适。
太子适时地松了口气,连敷衍两句都没有就急不可待地去了李良娣那里。再对他无感情嫁人也带着小儿女的娇羞与期待,他竟这般待我?!心中顿时起了恨意。
我“病”了七天,他只差人来简单问候了几声,且还是不得不问的模样让我大怒。干脆病了又好,好了再病,彻底让他放放心心高高兴兴与李青蕾缠绵去。
在太子心目中,我是仗着王家势力不得不立的太子妃,而那个胸有丘壑、气度不凡的良娣才是他真心所爱,况且,她美貌胜我太多。能否得太子宠爱我不在意,但是我在意我的地位,我将来的权力不容李青蕾分享。的f7
知已知彼已成了习惯,情不自禁就会注意到这个琴声连我也能打动的相府千金。然而,她再不抚《秋水》,琴技虽不凡,曲曲琴音也没有了那种心所向往的天地。每每我沉思于她的琴声中,她是害怕还是心虚呢,我的目光总能捕捉到李青蕾眼中的慌乱。这引起了我的极大的兴趣。
太子大婚后不久就是四皇子与顾相千金结缡。太子夜宴四皇弟,我借机试探李青蕾。没想到竟引出了她的妹妹李青萝。十三四岁的年纪,那曲《广陵散》一起,我就想笑,她才是真正抚《秋水》之人。
好一场夜宴好一场戏啊,太子起了疑心,李青蕾毅然断了再抚琴的念头,这个我很欣赏,不给任何人再试探的机会。还有四皇子,五年不见,他还是如当年凉亭让棋一般还在太子面前隐忍装蒜。安清王府小王爷刘珏胆识过人。相府三姐妹内讧,礼部侍郎成思悦干脆果断……
而我选择辅佐的太子,竟似没有一点判断力,当那么多官员家眷当庭发作。唉,换作是我,我会好言劝了,下来细细问明情况,若真是青萝害她姐姐,悄悄通知了李相便是,犯不着这样,这不是直斥李相无家教,好歹那是朝廷的右相啊。我暗自摇头,对父亲规划的前景感到迷茫。
那一晚,因为我一个小小的提议就看了这么出戏,实在兴奋,王宫里呆着太无趣了。我提点太子以小王爷刘珏的表现以后说不定多个连襟了。太子马上对青蕾体贴有加,这样的男人,我居然嫁了这样的男人!是夜,他竟跑来我寝宫,他以为他是谁?想宠爱于我报答的我提点?我嘱宫人拦了他回去,他没有半点生气和怀疑。
实在睡不着,我披衣起来,远远的听见箫声从玉璃宫传来。是四皇子的箫。箫声呜咽,带着万千愁绪。听说四皇子幼年丧母,他是前皇后嫡子,本来是尊贵无比,却瞬间成了我姑姑最讨厌的人,宁王不敢得罪王家,四皇子也就成了宫里最受冷遇的人。
他的箫声泄露了心里的愁绪,似乎隐忍着的一切都透过箫声发泄出来。我不禁好奇,他在忍什么?为什么要忍?那箫里的哀怨是这般明显。我笑了,嘱手下细细查四皇子的一切。
这一查不打紧,单就治下严谨这一点就足够我明白许多事情。我想他一定存了和太子争天下的心。可惜他现在没有实力。
我故意出言试探太子:“今我宁国国富民安,太子以后登基最想做什么?”
刘鉴答我:“能与爱妃蕾儿相伴,国无祸事便是孤王之幸。”
我只能叹息,就算以后我成了皇后,他多半和宁王一样,绝不会轻言征战,更不会让我,一国之母上战场,心里一下子郁闷之极。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一个我不欣赏的男人,坐上了皇后宝座又如何?所有的权势都局限在六宫之中么?父亲说等有子嗣慢慢的把刘氏的江山变成王氏的江山,然而,那不是我想要的。想起只能瞧着别人在宫外的世界自由自在,用我给予的权力逍遥,而我,不过是孤单地高坐在宝座上,心里就像浇了瓢滚油,烫得我痛苦难受。
刘绯大婚那天,我睡得很晚,宫侍引着我在月光下顺着小径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玉璃宫附近。我嘱她们熄了灯笼独坐在湖边。
月光下的碎玉泉在宫里绕成小小的湖泊闪着光,安静美丽。我突然瞧见一角红衣从宫墙外飞身跃入,飘进了玉璃宫,不多时,那箫声又起,凄凉感伤又带着冲天豪情。
新婚之夜刘绯出宫所为何事?他似很激动,箫声泄露了他隐藏多年的心事,我却听出了他心中的杀戮之气。我禁不住笑了,我选他,我赌他一定会接受。
过了两日,我故意找了个空似无意在他习惯走过的宫中小径上遇到了他。他对我很礼貌。若不是我看穿了他,我也只会当他是个尊敬兄嫂的好皇弟。我屏退左右的行为让他有些吃惊,却沉稳地站在那里。
我缓缓道:“四皇弟不怕这样被人撞见会起误会?”
他脸上总是挂着淡而疏离的笑,沉声答道:“传闻娘娘谋略过人,此举必有深意,子离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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