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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地,认真地,戴尔就这样反反复复阅读了两遍,然后忍不住就轻声念了起来,逐字逐句地念了起来,有些缓慢,有些迟钝,却慢慢地感受着那些词语在唇齿之间的跳动,如同一阙诗歌般简单而隽永。
念着,念着……戴尔的眼睛就湿润了起来,“你好吗,我的初心”,就是如此简单又如此轻盈的一句问候,却让舌尖泛起了五味杂陈,寻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形容,只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的朋友们总说他是一个疯子,不知所谓不知所云的疯子,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电影,又或者是和年轻人一样观看什么超级英雄电影,就连生活都只能温饱了,却总是喜欢到电影院去观看那些没有意义的电影,鼓捣着与年龄不符的琐事,追寻着那些大城市里文艺青年们才会喜欢的艺术,就这样与社会脱节。
他的朋友们总说他是一个局外人,黑人就应该喜欢爵士和灵魂、三十岁就应该结婚生子、六十岁就应该退休喝酒、辛辛那提就应该拒绝东岸的靡靡之音、穷人就应该放弃艺术、生活就应该脚踏实地、梦想就应该属于有钱人……一个接着一个枷锁,牢牢地套在他们的身上,然后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但,这又是谁规定的呢?什么年龄应该做什么事?什么性别什么种族什么阶级什么文化就应该做什么事?这难道不是那些统治/阶层一层一层套在他们身上的枷锁吗?他们为什么要遵循呢?谁规定生命就只能拥有一种色彩一种方式呢?又是谁规定死亡到来之前就应该坦然接受呢?规定了,就必须遵守吗?
可是,这难道不是他自己的人生吗?
他所关心的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所在意的他都不在乎,他和他们都已经老了,没有精力在互相怨恨互相斗争了,于是,他和他们就接受着彼此的不同,絮絮叨叨、磕磕绊绊地互相扶持着,却不再干涉彼此。
却也无法了解彼此。
虽然他们是朋友,但也仅仅只是朋友而已,他们的兴趣爱好却相去甚远,除了偶尔坐在一起喝喝小酒之外,根本谈不到一起;不过,他倒是挺怡然自得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能够寻找到小日子的幸福——
他已经半截身子进入土里了,经历过隔离岁月,经历过种/族/暴/动,经历过天灾人祸,他已经看开了,难得自己有一点点小小的爱好,而且六美元一张电影票难道不比一瓶啤酒来得更加节约也更加划算吗?
他以为他不在乎,他以为他能够享受着自己的生活,他以为他能够刀枪不入,但此时反反复复阅读着这首诗歌,他却再次感受到了胸膛里强壮有力的心跳,一下,再一下,就这样重重地撞击着胸膛,让他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
戴尔忍不住就靠在了椅背上,闭上双眼,轻轻低声嘟囔着,“你好,我的初心。”然后,嘴角的笑容就轻轻上扬了起来,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没有所谓永恒,有些事情不是命中注定,但是你永远都不会找到答案,直到重新释放了自己的初心。”
初心(Old-Hert)。
戴尔的声音落在了“Old”之上,长长地、长长地拖出了一个尾音,然后就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梦见了“盗梦空间”,而他成为了那个男主角科布,能够植入梦境的家伙,他又再次年轻了起来,甚至可以飞檐走壁。
电影总是拥有这样一种魔力,在光影交错之间,记载着所有幻想。即使是最不切实际最天马行空最光怪陆离的幻想,似乎都可能成为现实,又有谁能够拒绝电影呢?
那个下午,戴尔做了一个美梦,一个漫长而幸福的美梦;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之后,戴尔小心翼翼地把那张信笺折叠了起来,然后收藏起来,这件事情,戴尔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也没有想要告诉任何人:
因为那是他的一个美梦,专属于自己的瞬间。
就好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她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看到了数不胜数奇怪的事情,当睡梦苏醒之后,即使告诉其他人,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说辞;可是她自己却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现实生活总是如此:爱丽丝长大之后,.ukansh.她忘记了疯帽子;克里斯托弗-罗宾(Christpher-Rbin)长大之后,他忘记了小熊维尼;迈克和简长大之后,他们忘记了玛丽-泼平(Mry-Pppins),我们就这样一点一点忘记了儿时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告诉自己,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却不知道其实已经遗失了最美好的自己。
所以,他是幸运的,在自己人生的末端,他依旧记得那个纯粹而真挚的自己,他依旧能够看到那个“仙境”。
他有种奇妙的预感,那一天是他漫长人生长河里微不足道却闪闪发光的一个瞬间,他看到了最真实也最自由的自己,也看到了最美好最幸福的自己,还看到了最轻松最惬意的自己,他喜欢那样的时刻。
那是他和蓝礼之间的秘密,他吝啬地不想告诉其他人,“嘘。”
注:你好,我的初心(Hell, My-Old-Hert——The-Oh-Hel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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