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国家不幸诗家幸之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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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诸葛亮的祠堂哪里能找到，就在柏树茂密的锦官城外。碧草爬满台阶自成春色，黄鹂在密叶空有好声音。当年先主三顾茅庐求问平定天下大计。辅助先主开过后主继业。可惜你却出师征战中病死，常常让古今英雄感慨而泪湿衣襟。

杜甫从小就怀有“致君尧舜上”的政治理想，但是却仕途坎坷，报国无门，此时安史之乱还未结束，他目睹国事危机，生灵涂炭，而自己却又无法施展才华，因此对开创基业、挽救时局的诸葛亮无限敬仰和羡慕。

在草堂生活，没有经济来源，那只能自食其力。杜甫亲自耕地种菜，与当地农民交往甚欢，深知春雨对农家的好处。上元二年（761年）春天，突然一阵春雨袭来，杜甫非常开心，随口吟唱：

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从这首诗的字里行间中都能感受到杜甫先生的喜悦之情。好雨似乎会挑选时间，在万物复苏的时节，夜里伴着和风，悄无声息的滋润着大地万物。浓浓的乌云笼罩田间小路，点点渔火闪烁江面上，显得格外明亮。早晨看雨后的鲜花娇艳欲滴，而成都则是繁花满城。这是杜甫发自肺腑的喜悦，因为他了解农民最真实的想法，有收获，有饭吃。这个喜更是杜甫抒发的广大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期许。

有喜悦就有悲伤。春去秋来，天气渐寒，秋风萧瑟。像杜甫这样生活在草堂中甚至不如他的生活条件的大有人在。一场秋雨一场寒，杜甫虽然面临同样的境遇，但是他的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人。“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的杜甫此时“长夜沾湿何由彻”，但是他的内心却想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如果上天能够听到我的呼唤，那么“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我想说，这一年，一首为农民而喜的诗，一首为天下穷苦人担忧的诗，这条成圣的路，他走到了头，这一年，他就是“诗圣”。

广德元年（763年），史朝义自缢，安史之乱结束。在成都听闻这个消息后，不仅惊喜欲狂，脱口而出：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从剑门外传来官军收复蓟北的消息，刚听到此事高兴的泪流满面。回头看妻子的愁容已经不见。随意的收拾诗书欣喜若狂。在白天放生高歌痛饮美酒，明媚的春光陪伴着我返回故乡。即可动身启程过巴峡穿巫峡，便到了襄阳后直奔洛阳。整首诗你都会被杜甫这种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所感染，酣畅淋漓，奔涌直泄。希望就在眼前，守得云开见月明，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啊。

广德二年（764年），天下初定，杜甫望着自己窗外一有片勃勃生机的景象，情不自禁的写下《绝句四首》，其中最有名的诗第三首。

绝句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我的心情就如同这门外的景色。看到这好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景象，如何不让人开心。而最后开心之余，通过一个泊字表达自己思念家乡，渴望安定的心思。在希望中又有一丝失望，这样的情绪才是活生生的人，永远快乐，那都是骗人的。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是，少年游

大历二年（767年）秋，虽然安史之乱结束，但是各地节度使乘势而起。思乡心切的杜甫却又身患疾病，返乡的路途格外艰辛。路过夔州，便在夔州住了三年。一天，独自登上夔州白帝城外的高台，登高临眺，百感交集。于是写下了这首被誉为“七律之冠”的《登高》。

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天高风急猿声悲凉，清澈水中群鸥嬉戏盘旋。无穷无尽的树叶纷纷飘落，长江滚滚涌来奔流不息。在秋天感叹在外漂泊的伤怀，暮年多病的我独自登上高台。身为遗憾鬓发日益斑白，困顿潦倒病后停杯伤感。

终于，我还是败给了时间，志气犹在，但是我的身体已经再也承受不了漂泊不定的生活了。虽然我的心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但是我却无法意气风华的仗剑走天涯了。

大历五年（770），杜甫在随处漂泊，在潭州3（长沙）遇到了流落此地的李龟年。回忆起之前年少时候的往事，仿若隔世，感慨万千，于是写下了《江南逢李龟年》。

江南逢李龟年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w．knｓh.m落花时节又逢君。

在岐王府能够经常看见你，在崔九堂前也能几度听闻你的音乐。如今正是江南的大好风景，在落花时节又重逢你。这首诗杜甫一边回忆着自己年少时候的生活，一边又沉浸在异乡重逢的喜悦。同是天涯沦落人，想当年都是一样的意气风华，而现在却都活成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日子。都怪这该是的安史之乱。要不是那个死胖子，我们何至于此。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遇见了在自己最得意时光里的故友，也是种安慰吧。开元盛世已成过往，往事追忆又能如何？一场战争改变了所有，通过开元盛世间最得意的人群却在乱世漂泊、颠沛流离的异乡重逢，更让人感叹世事无常。这是一首久别重逢的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这句诗与唐朝其他诗人的送别诗不遑多让：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勃）

送君还旧府，明月满前川。（杨炯）

鸿雁不堪愁里听，云山况是客中过。（李欣）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高适）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李白）

杜甫与李龟年相逢不久后，杜甫带着自己政治上的失意在舟中去世，或许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放过自己，好好看一下眼前人，看一看周围大好河山。

对他的评价只有一句，世上有但丁，有莎士比亚，也有杜甫！一句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