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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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闪烁，一轮明亮的圆月嵌在星空里，树林里流动着一阵阵清香──

并不是树香，是花香。

现在夜已很深，屋子里没有亮灯，秋风轻轻的从窗外吹进来，送来了满屋花香。

夜更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露珠往花瓣上滴落的声音。

风中送来的花香，让眼前的景色神秘而美丽。

小千靠在窗前，心中一片杂乱。

雪儿的归来，让他原来内疚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点，但是雪儿变成血族的事，却让他原来想要说的话更难以开口。

现在雪儿的家人已经全部都不在了，自己是雪儿唯一的依靠，自己能够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自己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爱她了吗？

但是如果不说，那小夏又应该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更何况，他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不再爱雪儿了吗？还是更深的把她埋在心底呢？为什么不经意间，以前那段美好的时光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呢？难道是他在意她曾经无心的背叛吗？

小千的思绪越来越乱，就像一团麻绳一般，在他的心底结出了无数的结，每一个，都真的真的很难解。

‘唉……’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小千无奈的摇了摇头。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软弱的人。感情对自己而言，太过于复杂，太过于麻烦。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雪儿或者只有一个小夏就好了，可是，还有那个晓嘉呢！

小千心里突然浮现了那个跟南宫夏长的一模一样，却比她更为柔弱的女孩，那个为了保护他而献身的女孩。

自己爱她吗？小千真的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晓嘉临终那渴望的眼神，那充满爱意的眼神，便会浮现在自己眼前，是那么清晰，那么明确。

‘小千，答应我，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爱我……’

那黯然**的话语至今还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不去。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是他至今都不愿去回忆的伤。

‘唉！剪不断，理还乱啊……’小千再次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竭力不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像一只鸵鸟，遇到情况便把头埋在沙子里边，不闻不问。

或许，这样能避过一时，但是能避一世吗？小千真的不知道，他不敢去想将来会是怎么样子的。也许，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男人，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爱。

就在小千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手臂轻轻的从后边环住了小千的腰。从触觉的柔软度，小千知道来人就是雪儿。

‘小千，对不起！’雪儿把脸贴在小千的背上，‘让你为我担心了。’

‘傻丫头，说什么呢！是我对不起你才对。’转过身来，小千把雪儿搂在怀里，爱怜的用下巴顶着雪儿的头，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是我不好！’

雪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伏在小千的怀里，无声的哭泣着，仿佛要把以前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般。

小千吓了一跳，他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女人的眼泪。雪儿这一哭，倒真闹的他六神无主。

他慌忙拍着雪儿的脸，轻声安慰道：‘好雪儿，乖雪儿，不哭、不哭！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小千，我真的好怕，怕你突然离开我，不要我。现在我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答应我，以后都不要离开我，好吗？’雪儿伏在小千的怀里，轻轻的抽噎着。

小千的身体不由一僵，南宫夏那忧郁的眼神，柔弱却又故作坚强的神情突然浮现在小千的心头。

能答应吗？这分明就是对小夏的不公啊！可是，能不答应吗？那不是把雪儿生存下去的最后的勇气都给剥夺了吗？

可是眼下，他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利。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小千把怀里的雪儿搂的更紧了一点。

‘乖宝贝，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小千轻轻的闭上眼睛，他自己都不知道能相信这句话几分。

‘嗯，小千你真好，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听到小千的话，雪儿在小千的肩上把脸上的泪给抹干，破涕为笑。

也许，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想会更好一点。现在，就让我属于身边的人吧！小千无奈的再一次欺骗自己。明天，也许会好起来。

一时间，好像连风儿也懒得说话，天地间一片静寂，只有两人的爱意轻轻的流淌在天地之间。只是小千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不知道眼前的这片温馨，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好感人的场面啊！比看电影还过瘾呢！’

杀风景的人总是无处不在。就在小千混乱的心情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捣乱的人马上就出场了。

小千抬头一看，黑手党的风字组长，世界排名第二的超级女杀手风语正悠哉悠哉的坐在对面的墙头，如同看到一场精彩的好戏一般拚命的鼓掌。

‘你来干什么？这不欢迎你！’小千的脸色沉了下来。

对于三大势力的人，他现在一点好感都没有。若不是他们，雪儿就不会家破人亡，若不是他们，雪儿就不会变成了血族的怪物。尽管现在看不出她哪一点有怪物的迹象。

‘哟，占完便宜就想跑了？’风语娇声笑道：‘你亲了人家就要跑啊？你要负责的啊！’

‘小千，她到底是谁啊？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啊？’雪儿疑惑的看着墙头那个美丽的女子，又看看小千，搞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唱哪出戏。

‘哼！负责？你们伤害了雪儿家人，我还没有让你们负责呢！’小千冷哼一声，不想再与风语纠缠下去。

虽然不是有心欺瞒，但是小千没有认出对方是不是雪儿的事情，肯定会让雪儿难过半天，所以这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可怜风语偏偏猜透了小千的心思。她突然从墙头跃下，落到雪儿和小千所立的窗前。

‘你这个负心郎，吃完就想跑啊！’风语笑嘻嘻的看着雪儿，‘小妹妹，你可别上他的当，不知道他有多负心呢！轻薄了人家两次，现在都敢不承认了！’

‘小千，你到底跟她什么关系啊？’看到小千尴尬的神情，雪儿不由醋劲大发，娇嗔着向小千问道。

‘她……’小千皱着眉头看了风语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也就不解释了，‘她是黑手党的杀手，应该还算是敌人！’

‘敌人？’雪儿奇怪的看了风语一眼，有这样向情郎撒娇一般的敌人吗？真的是敌人吗？

‘我们真的是敌人吗？’风语用哀怨的眼神看了小千一眼，看的小千毛骨悚然，‘你忘了我背着你走的时候，你都做了些什么吗？你忘了亲我的时候，你都说过些什么了？小妹妹，你别看他现在对你这样，那可都是虚情假意。你不在的时候，他可半点都没有想过你呢！他连别人是不是你都认不出来，你还敢相信他啊？’

‘你……’小千再度气结，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可是他又偏偏不能说风语的话是假的。张口结舌了老半天，他愣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雪儿看了看小千，再看了看风语，突然在小千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倒不劳这位姐姐操心。至于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千说是敌人，那便是敌人了。只是我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还是先躲起来，免得再被你们捉到了要挟小千，我可不想成为累赘呢！好了，你们谈吧！晚安！’

说完之后，她在小千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离开了。

小千不由一阵苦笑，雪儿最后那一掌，分明表达了内心的不满。看来，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下来的日子还真的不好过。不过比起将来来说，眼前的这个姑奶奶更不好打发。

‘唉！你到底想怎么样？’长叹一声，小千无奈的开口问道。他忽然发现，今天晚上自己已经叹了很多次气了。

‘想你了，想来看看你，不行吗？’风语把手支在窗台上，又把脸靠在手掌中，无限的贴近窗台的小千，水汪汪的眼睛中泛起了一阵朦胧的烟雾，‘这么近的看着你，才发现你真的很漂亮，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你……’小千哭笑不得，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孩子。本来就不擅长与女孩子沟通的他，现在更是不知所措，‘你不要再开玩笑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离开好吗？’

‘我真的很爱你啊！’风语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看小千，‘不过爱你还有很多时间，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的。’

‘生意？什么生意？’小千一愣，警戒的往后退了两步，狐疑的看着风语，不知道她到底打些什么鬼主意。

‘哎呀呀！人家就那么可怕吗？’风语就像一个天真的少女向情郎撒娇一般，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的说道：‘是关于奥尼姆教的。你倒不必着急，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到林荫道十三号来找我哦！’

‘奥尼姆法轮真理教？’小千惊疑的看着风语，‘你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也许你的属下明天会告诉你些什么，到时候你再决定吧！我是真的不急哦！’风语突然向前探出半步，在小千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吻到了他的脸上，‘其实我真的很爱你。考虑一下我吧！’

说完之后，风语又抛给小千一个飞吻，之后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轻轻的抚着脸上的吻痕，小千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风语这个奇异的女人。

迷茫了半天，小千甩甩头，把这一切都抛开。想再多也没有用，一切事情该面对的时候还是要面对的，就像现在该如何去面对雪儿的盘问一般。

想到这个问题，小千忽然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如果不说，那雪儿会怎么样？觉得他在欺瞒她？如果说了，那雪儿又会怎么想？觉得他对她不真心？两难的选择啊！

最好还是她不来问自己。可是，她真的不问，岂不是说明她根本是对这一切都不满意，等待着自己主动坦白？

女人啊！

小千又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活在世上完全就是一个错误，而今天出现在这里根本就是错误中的错误。

无论如何，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小千硬着头皮向里边走去。

‘雪儿，对不起！’小千轻轻的说道，他觉得自己的声音真的好小，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对不起，雪儿！’小千提高了音量，却发现雪儿独自一个坐在墙角，浑身剧烈的颤抖呢！

她哭了？

小千一愣，难道雪儿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了吗？可是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啊！

小千快步走向前去，要去安慰雪儿。他已经看到雪儿的身体抖动的越来越厉害了，轻轻的呜咽声已经清晰可辨了。

‘雪儿，你怎么了？乖，别……’小千过去，从背后把雪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

但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雪儿突然转过头来，小千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真的是雪儿吗？虽然还是那样副俏丽的容颜，但这真的是雪儿吗？

她那原来迷人的杏眼现在睁的大大的，看上去让人感觉到阴森可怕，黑白分明的眼睛早已经分不清楚眼珠眼白，所见到的只是一片血红，那爆射而出的红芒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白里透红的脸颊现在也不再可爱，那暴张而出的青筋让人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最让人感到心寒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那原来小巧可爱的小虎牙，它足足长出了三寸多长，变成了两根长长的獠牙。

‘血变！’小千心里突然闪过这两个字，尚未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已经被雪儿给牢牢的抱在怀中，原来粉嫩的藕臂现在就像两道钢箍一样，紧紧的勒在小千的两肋。原来柔软无比的娇躯现今也如巨石一般，紧紧的挤在小千的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雪……雪……’小千拚命的想说些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下边的那个字，因为那坚逾钢铁的双臂已经紧紧的收缩，小千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自己要死了！小千的脑海中突然升起这个**头。

他突然觉得就这样死在雪儿的手里真的很安心。自己有太多对不起她的地方了，害的她家破人亡，害的她变成眼前这种怪物，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若死能补偿你，就让我死吧！小千在心中默默的**道。他彻底放弃了抵抗，任由雪儿那充满了血腥气息的嘴巴靠近自己的咽喉，任由那尖锐的獠牙刺进了自己的大动脉。

在这一刻，他忘了小夏，忘了晓嘉，忘了雪儿，忘了一切一切，只觉得有一种奇妙的麻痹感自身体最深处升起，那种感觉真的好奇妙，就像自己在柔软的白云上飘荡、飘荡，不停的升上了更高的天空。

他懒得去想，懒得去动，懒得做一切事情，感觉到身体的血液像欢快的泉水一样奔向了远方。而那些冲碎了自己全身经脉的力量也像那些血液一样，疯狂的向外宣泄，留给自己的只有一阵让他感觉到心酸的空虚……

‘小千……小千……’

朦朦胧胧间，小千觉得有人在耳边呼唤自己。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李晓嘉那泪流满面而仓皇的神色。

‘晓嘉，是你吗？傻孩子，别哭，你看，我不是来看你了吗？’小千微笑着看着晓嘉，拚命的想要抬起手臂去给她擦拭眼泪，却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抬起那双重逾千斤的双臂。

晓嘉没有说话，眼中的泪水却流得更多了。如同涌泉一般的泪水一滴滴的洒在小千的脸上，那种感觉，真的好真实。

‘傻瓜，别哭！别哭啊！’小千心中一阵慌乱，最见不得女孩子眼泪的他看到晓嘉那伤心憔悴的样子，心中越发的不忍，慌忙的开口说道：‘你看，我不用等下辈子了。没有想到死了也能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从来没有想过，死亡之后感觉也会这么真实。我真傻，以前都不知道好好珍惜。’

看到晓嘉越来越多的眼泪，小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迳自说下去：‘只是不知道小夏和雪儿会有多伤心呢！就这样离开了，真有点不知所措呢……’

‘哇……’晓嘉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了起来，她一把扑在小千的身上，‘小千少爷，小夏不会让你离开的……’

‘小……小夏……’小千一惊，‘你怎么也死了？傻孩子，你……’

小千的话没有说完，雪儿那布满了泪痕的俏脸也出现在小千的面前，只是那早已哭的红肿的眼睛中依旧挂满了成串的泪水。

‘雪儿……’小千再度一愣，接着他又看到了更多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小梳子？蝴蝶？林海？风魔？’

‘傻小子！你还没有死呢！’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化身为楼五的白狂那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小千的眼前，‘你想死，还没有那么容易呢！’

‘我没死？我记得……’小千疑惑的把眼睛转向雪儿，好像要问一个答案。

‘哇……’几乎同时，小梳子、小夏和雪儿同时放开嗓子高声哭泣起来，三个人同时扑向小千的身上，死死的抱住小千的头、腰和腿。

‘哎，别别别……痛痛痛！’看到这种架式，小千心中一阵慌乱。原来没有知觉的身体突然恢复了痛觉，三个人的搂抱让他产生一种钻心的痛，不由杀猪一般高嚎起来。

‘好了，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抱。’看到小千那痛苦的模样，楼五赶快把抱在小千身上的三人拉开，‘你们要是这样勒下去，他就真的死了！’

终于解放了的小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终于缓过劲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看着眼前的众人，小千疑惑的说道：‘我记得……’

他看了看雪儿那惨白的脸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情，还是让她来说比较好。’楼五笑了笑，高大的身躯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了站在背后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