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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秀女乱世情缘
一 帝皇无道选储秀,赃官借机行奸谋
建业末年,天下连续三年大旱,这下子靠天吃饭的百姓们算是遭殃了,不但衣食成了忧愁,朝廷的捐税也未减上半分。缺衣少食下,许多豪杰纷纷起兵,打着“救民倒悬”的大旗造起了反,天下渐入乱世。
如今先不说别的地方,且说端州金阳县一个名叫周奉礼的员外。这周奉礼本来是个读书人,但连考了数次科举都没有中,便渐渐灰了心做起了绸缎生意,这些年生意渐大,也算得上是金阳数一数二的富户,然而自从朝廷因为“盗贼”四起禁了商后,他的绸缎生意是做不下去了。无事可做下,周奉礼倒也安得下心来,每日里大门不出,只在家里读书写字,确实也有那么几分怡然自得。
这一天,周奉礼正在书房中捧着一册《庄子》读得入迷,忽见一个侍童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气还没喘匀便禀报道:“老爷,县衙曹太爷到了。”
周奉礼一听这话,两条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原来这曹太爷正是金阳县令曹国华。曹国华可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清官,上任以来没少搜刮了百姓,自从朝廷派兵平叛,他到周家来的更勤了,每次都是借着朝廷平叛的名义明目张胆的弄走不少财物。这种搜刮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周奉礼自然受不了,因此现在只要一听见曹国华来了,周奉礼都是大为头疼。然而头疼归头疼,“父母官”周奉礼还是不敢得罪的,于是便强忍厌恶迎了出去。
曹国华见周奉礼迎出来,顿时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周兄大喜,下官此次没有他事,是来讨杯喜酒喝的。”周奉礼一听曹国华的话顿时愣住,这曹国华来自然是“夜猫子进宅”,哪会有什么喜事?周奉礼心中不解,却又不敢相询,愣了愣才硬挤出一丝笑道:“大人说笑了,小人哪有什么喜事?大人快快里面请。”
曹国华挪着官步进了周府客厅,在八仙桌东边的太师椅上一坐,等下人将香茶端上来后才把来意说了出来。这一次曹国华果然不是来要钱的,而是另有它事,什么事呢?原来当今皇上嫌后宫空虚,下了圣旨准备选秀。选秀嘛,也就是征召宫女,圣旨一下,天下十四到十八岁的未婚女子便不得婚配,等着朝廷挑选。皇上的事那便是官老爷们顶天的大事,因此宣旨的钦差刚走,曹国华还没来得及贴告示便先到周家来了。
“这,这……”曹国华的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险些将周奉礼从椅子上震下来,他顿时明白了曹国华的来意,而这来意对于他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将他打懵了。
曹国华果然来得对,周奉礼的女儿爱莲确实正好合了选秀的规矩。爱莲今年正好十六岁,是金阳县里出了名的美人坯子,不但貌比西施,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极有才情。爱莲的母亲很早便死了,这许多年周奉礼没有再娶,一人将爱莲拉扯大,自然视若掌上明珠。周奉礼疼爱女儿,一心要给她找个文武双全的好夫婿,所以这两年虽然有许多人上门来提亲,却都因为不合意被周奉礼婉言谢绝了,谁知千等万等却等来如此结果。要知道秀女进宫是去伺候人的,极少有人能得宠做妃子,即使做了妃子,也会因为没有根基落个“红颜未老恩先绝”的下场,打入冷宫守活寡,周奉礼如何舍得女儿去受那份苦?
曹国华丝毫不容周奉礼思考,接着说道:“爱莲侄女下官是知道的,只要进了宫,做个娘娘自然没有问题,到时下官还得仰仗你这个国丈老爷。你说这不是喜事是什么?”周奉礼此时早已心乱如麻,听曹国华这么一说,突然又灵醒了许多,他略一思考,忙叫进一个下人,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那下人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捧着一个盖着红稠的漆盒走了回来。
周奉礼起身陪着小心道:“大人,要说遵从皇命本是我们的本份,只是爱莲年小不懂事,又粗陋不堪,如何能污了皇上的龙目?此事……此事还需大人周旋。”说着,周奉礼揭开红绸,露出了漆盒里黄澄澄的十几锭元宝来
要在平日,曹国华看见金元宝早就喜笑颜开了,可这次不一样,曹国华勃然大怒,拍桌喝道:“周兄当我曹某是什么人,为皇上当差岂能贪这黄白之物?要不是看在往日交情,本官这便治你不敬圣皇之罪!”
“不敬圣皇”可是杀头的大罪,周奉礼一听这话,马上吓得跪在地上求饶。曹国华见镇住了他,脸色便缓和了下来:“说起来让爱莲侄女进宫也是受苦,唉,谁让咱们交情不薄呢?我看要想不让爱莲选秀也只有下官冒冒风险了。”
周奉礼看到一线生机,忙问道:“还请大人指点。”曹国华装作想了想才道:“要想不参加选秀,只有在下官未贴出选秀文告前为爱莲定下一门亲事才是。”这话正说到周奉礼心里,他忙附和道:“大人说的是。只是大人皇命在身,如何才能将文告推得几天?”曹国华微微一笑道:“这文告是推不得的,周兄目下可有中意人家?要是有,这便派人说去。”
这话明显是挤兑人,曹国华明知道爱莲尚未定聘,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周奉礼不由叹了口气。曹国华镇住了周奉礼,便将真实目的说了出来:“这事一时半会儿也难办……下官犬子曹俊今年刚刚二九,不知周兄意下如何?”
周奉礼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此时才明白曹国华的真实来意,原来他让爱莲应选秀女是假,借机逼婚才是真。曹俊这人周奉礼虽未见过,但却早已听说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平日丝毫不知读书,只知道舞枪弄棒,不过是个粗人而已,如何配得上爱莲?可是现在刀已经架到脖子上,要是不答应,曹国华必然要将爱莲报上选秀名册。周奉礼想到此节,不禁黯然落泪,不愿答应也得答应下来。曹国华目的达到,说好两日后来迎亲便走了。
曹国华一走,周奉礼顿时颓然,坐在椅上站不起身来。他自觉对不起早丧的妻子,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然而事已至此,周奉礼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于是只得强打精神向后院爱莲闺阁走去。
闺阁之中,爱莲秀眉紧锁,听完父亲的话一声不吭。周奉礼急了:“爱莲,爹爹这也是没有办法。你嫁给曹俊虽然委屈,但终究是个夫人,总比进宫伺候人强上百倍。”这些话如同针刺,让爱莲满腹委屈顿时化做悲怆,她哽咽道:“爹爹,难道在这金阳县内,除了那曹俊,女儿便无人可嫁了吗?”
这话虽然不错,但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周奉礼长叹口气道:“单说这金阳县,比曹俊好上百倍的儿郎多的是,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让爹爹……要想不嫁那曹俊,除非现时便放着一个合适的。爱莲,你若有意中人,爹爹这便去求人家来迎娶,也顾不得得罪曹国华了。”
周奉礼这么说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礼法之下,哪有未出阁的姑娘自己寻偶的?要在平时,这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不顾脸面胡乱抓根稻草救命了。然而就算周奉礼让了这么多步,爱莲却依然一声不吭只是垂泪。周奉礼顿时明白过来,这爱莲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有自己的意中人?想到这里,周奉礼不禁绝望,沮丧的说道:“唉,你好好准备准备,曹家后日便来迎亲。”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二 莽书生仗义救众,豪杰王心诚得才
周奉礼认为爱莲没有意中人那是高看女儿了,只是爱莲到现在也不敢告诉父亲实情。原来今年上元灯节时,爱莲和丫鬟一起去看灯,正好遇上本县秀才许明亭,他两灯下相识,心中渐生情愫,然而许明亭虽然满腹诗书,一心抱负,但却自小便没了父母,又家小势弱,根本配不上周家,所以两人便商量好等许明亭来年中了举人再风风光光的到周家提亲。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到了入秋官府收税时,许明亭的叔父许大生因为田中庄稼歉收无力完税,与衙差争吵时不甚将差役打死,无奈之下只得落草为寇,害得许明亭背负“贼寇亲族“的罪名,被革除了秀才功名,如此一来,他与爱莲的亲事更是遥遥无期。现在爱莲和许明亭只盼着叔父能被朝廷招安,许明亭也好再入科场博取功名,谁知这时便出现了朝廷选秀的事,这真可谓是棒打鸳鸯。
爱莲心中**着许明亭,当夜三更时分给父亲留下一封短笺便悄悄出了后门,直奔城东许明亭寓所而去。许明亭下午已经看到了官府选秀的告示,本来已经替爱莲担心,现在听到爱莲的哭诉,心中顿时大怒,然而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有翻天的本事?昏黄的烛光下,许明亭绝望了,无奈的说道:“莲妹,事到如今,你嫁给那曹公子我也无话可说,只求你不会受苦罢了。”爱莲没想到许明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顿感无望,双眸含泪道:“许郎,我这一生已是你的人,如何会嫁给那个曹俊?你这样说,我不如一死!”
许明亭心中激动,脱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有一走了之,到个少有人烟的世外桃源总好过金阳这虎狼窝!”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爱莲的父亲,如果他和爱莲一走,曹国华必然为难周员外,如此一来,他俩岂不背负了不孝的罪名?想到这里,许明亭不敢再说下去了。
爱莲是何等的聪明!一看许明亭不再说下去,顿时明白他顾虑什么,于是说道:“爹爹也不想让我嫁给曹俊,正在设法与曹国华周旋,只是我没敢将我们的事告诉他而已。我们一走,爹爹自然明白,到时更好在曹家面前说话。”
许明亭想想也对,于是点了点头。当下两人做了简单的收拾,爱莲也将随身的首饰放入包裹作为盘缠,两人略事休息,第二天天未亮便乔装出了城门。
出了金阳县城,许明亭和爱莲犹如出笼之鸟,心情放松了许多。然而他们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千金小姐又能走得多快?因此向北蜿蜒行了五六日才绕过阳山到了临县河阴县地界。
这天正午,许明亭和爱莲走得饥渴难耐,正想择个地方休息休息,便看见前面一大群人向他们走了过来,看那黑压压一片,足有六七百人之多,在这乡间小道上甚显拥挤。那群人里多是些破衣烂衫的农人,而周围则围着一帮持枪拎刀的官军。许明亭不知这群人是做什么的,为免多生是非,待那群人走到近处,他忙拉爱莲避到了路边。
那群人走到许明亭和爱莲身边,丝毫没有留意他们俩。这时人群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农忽然一个趔趄,晃了晃便倒在了路上。出了这个变故,人群顿时乱了,几个看上去像是老农家人的年轻后生连忙跑到老农身边扶住了老农,其他人也关切的围在了周围。
那官军里的统兵官见人们不走了,忙推开拦在面前的几个人,走到那几个后生身边在其中一个人的背上狠狠的踢了一脚,并喝道:“不要管他,快走,误了筑城防贼的大事,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被踢的后生从地上爬起来,扑在统兵官的脚下央求道:“军爷,求求你放我们回家吧,我爹病了十几天了,哪里还有力气去筑城?”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让我们回去吧!”“地里的庄稼都完了,不用贼寇来我们也得死!”……
从这些人的话里,许明亭渐渐知道这几日有一群“乱匪”正在攻打河阴县城,这些人正是被官府强征去筑城防盗的。朝廷无道引起民变,可官府不知体恤百姓,依然如此强横,许明亭顿时大怒,几步走到那个统兵官面前正色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们吃着朝廷的俸禄,为何如此对待百姓?快快放了他们!”
统兵官被许明亭的话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眯眼看见面前是个文弱的读书人,倒不想为难他,于是说道:“没你的事,快快走开,不然连你一起带走!”许明亭哪里肯退?厉声喝道:“天灾**激起民变,你们还想天下更乱不成?”统兵官恼了,一脚将许明亭踹倒在地,抽出鞭子一边抽一边骂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酸秀才,老子给你脸你却不要,打死你个腐儒!”许明亭倒在地上躲着抽来的鞭子,依然大声反驳,这一来统兵官打的更重了。
爱莲看到许明亭被打,心中顿时大乱,忙扑在许明亭身上哀求道:“军爷不要打了,他只是个读书人,无意冒犯军爷!”统兵官看到一个美貌女子苦苦哀求,倒也有了几分怜香惜玉之心,打下的鞭子顿时轻了许多。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强贼来了,快跑啊”,人们抬头看去,远处果然烟尘滚滚,杀声震天,人群顿时乱了,纷纷向后逃去,那几个官军此时也失了神气,比其他人跑的还快。一时间,只见乱踏胡捣,顿作一片乱纷纷。
许明亭倒在地上,被打得几欲昏厥,根本站不起身,眼睛也肿的睁不开来,人群一乱,他感觉身边的爱莲也被裹走了。许明亭隐隐约约听见爱莲几次焦急的喊他名字,却是一次比一次遥远,渐渐隐没进一片嘈杂声中。过了一会,许明亭似乎又听见有个人大喊了一声“明亭”,许明亭还未弄明白那人是谁,便昏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许明亭渐渐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鞭伤的疼痛感觉也轻了许多。这时一个欣喜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明亭,你可醒了,差点没把叔叔吓死!”
许明亭睁开眼来,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叔叔许大生!许明亭惊喜无比,忍痛坐起身就要下拜。许大生慌忙按住许明亭,并指着身边一个大汉道:“你昨日险些被人打死,要不是贾大哥带我等从那里经过,只怕我们叔侄这一生便见不着了!”原来许大生打死差役后,无奈之下便进阳山投靠了在那里建寨称王的贾国义,就在许明亭和爱莲逃出金阳的前后,贾国义多次带兵攻打河阴县城,那河阴县城高壕深,让贾国义他们受了不少损失。他们昨天再次去进攻河阴县城时恰好在路上救了许明亭,并且还一鼓作气拿下了河阴。
待许明亭谢过贾国义,许大生便问道:“你不好好在金阳读书,为何到了这里?”许大生一句话顿时让许明亭想起了爱莲,他晕倒之前明明记得爱莲被混乱的人群裹走了,现在还上哪里去找?兵荒马乱下,她一个弱女子可如何安身?想到这里,许明亭顿时潸然泪下,将经过说了出来。
许大生听了经过,顿时大怒:“曹国华那狗贼做过什么好事?我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贾国义见许大生满心愤恨,上前劝道:“那些狗官哪个不是如此?要不是他们,我也不至于落草。”说着,贾国义转头对许明亭道:“许相公,如今这乱世,那爱莲姑娘只怕……相公便留在我山寨中吧!如今山阴县已被我等拿下,爱莲姑娘一个弱女子,想必也走不远,我这便派人四处打探,务必将她找到,相公只管放心。你叔叔平日里总跟我提起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儿男,而且满腹文韬武略,我早想与你相识。如今天下豪杰并起,皇帝老儿也坐不了几日龙庭了。你我既然相见,许相公便和你叔叔许大哥一起在我身边吧。当年刘玄德有诸葛亮,你便是我身边的孔明!”
许明亭见贾国义如此看得起自己,而且自己也确实无处可去,如果跟着贾国义,自己满腹才华终有施展之所,还能设法去寻爱莲,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此后许明亭在贾国义处确实也出了不少好计策,因此甚得贾国义赏识。
三 弱女蒙难逢义士,未出虎穴入狼窝
就在许明亭被许大生和贾国义救起的同时,爱莲却遭殃了,她裹挟在乱纷纷的人群中被撞来抗去,身不由己的随众行出了数里。等人群散去,爱莲强压住惊惧和担心,循着原路再回到许明亭被打的地方时,哪里还有许明亭的身影?空旷的田野间爱莲形单影只,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自小就没出过金阳县,现在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让她如何是好?她心中怀着一丝未灭的希望,泣声高喊着许明亭的名字,循路向前奔去。
到了傍晚,爱莲面前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小村,她还看见一个人影仿佛向这边走来。看见人烟,爱莲心中稍微安稳了一些,心绪一懈怠,疲劳与饥饿顿时涌上,她晃了晃,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向着爱莲走来的是一个背着弓箭、十**岁健壮的年轻人,他远远看见爱莲摔倒在地,忙跑了过来,待看清面前的女子,心中顿时为之一颤,不免生出几分异样感觉来,只觉面前的姑娘犹如天上仙子,自有几分凛凛不可侵犯。年轻人定了定神,扶起爱莲关切的问道:“姑娘没事吧,如何一个人在这里?”陌生人在前,爱莲不免害怕,只是不做声。年轻人看出了爱莲的惧意,忙宽厚的一笑道:“姑娘不要害怕,我只是过路的客人,今日正与家父借宿在这个庄子里,因为无菜下饭,便出来打些野物,正好遇上姑娘。姑娘只怕是迷了路,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一起到这庄中再作计较。”
爱莲看这年轻人一脸敦厚,确也不像坏人,于是点头道:“多谢公子,让小女子何以为报!”年轻人心中一懔,脸上一红,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扶起爱莲一起向村中走去。
到了年轻人借住的那家,年轻人扶着爱莲坐在椅上,并道:“姑娘先请安坐,在下这便禀告家父与房东,安排姑娘住处。”话音未落,只听里间门口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曹俊儿不必说了,老父已然知晓。爱莲小姐别来无恙?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曹俊!爱莲心中一惊,莫非面前这人就是……不等爱莲醒过神来,里间门帘一掀,一身布衣的曹国华背着手,满脸奸笑的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凯州的知州以前到金阳时曾与曹国华一起见过爱莲,这次选秀的圣旨一下,他首先就想到了爱莲,为免出现纰漏,他忙派人到金阳知会曹国华。曹国华知道为儿子骗娶爱莲的奸计已不能得逞,连忙赶到了周家去。谁知周奉礼看到了爱莲留下的短笺后害怕曹国华打上门来,早已到他在苏州的绸缎铺里避难去了。曹国华完不了差,州官顿时大怒,立刻免了他的官职。曹国华无奈,只得让夫人先从水路回乡,自己则和曹俊走陆路欲到州里打点谋复官职,谁知走到山阴县时赶上贾国义他们攻打县城,无奈之下只得到这里来栖身,谁知就这么巧,偏偏遇上了爱莲。这份“大礼“失而复得,曹国华自然喜出望外。
爱莲看见曹国华,起身便要逃,曹国华眼疾手快,拦在了大门口,笑嘻嘻的道:“爱莲小姐,你若是进了宫做了娘娘,岂不是满门荣宠,为何要跑?如今下官因你被免官,现在却又与你相见,这不正是天意让你进宫吗?下官得先恭喜小姐了。”爱莲瞠目怒道:“你为了让我嫁给曹俊,不惜借皇命相逼,害得我有家不能回。现在被免官,又想拿我来换富贵,你们不怕遭天谴吗?”曹国华摇了摇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小姐还年轻,以后自然明白我是好心。我与你父亲交情不薄,不能看着你错失了这个得富贵的良机。俊儿,好生看着爱莲小姐,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定不轻饶你。明日我们便上凯州城,送爱莲小姐应选秀女。”
曹俊已知道面前的这个佳人便是父亲为他物色的配偶,现在父亲被免了官,又想借爱莲重得富贵,曹俊心中顿如打翻了五味瓶。曹俊这个人说起来其实并不坏,只不过自小不爱读书,只愿习武,再加上父亲名声不好,才在别人眼里落了个纨绔子弟的恶名。现在一听父亲的话,曹俊犹豫了起来,半晌才道:“爹,这位爱莲小姐不愿进宫,咱们何必强求。不如让她走,好歹也是个善行。”
爱莲不相信的看着曹俊,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慌忙求道:“曹公子救我,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报答大恩!”曹俊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曹国华便抢先道:“你以为爱莲小姐不进宫便会嫁给你?不要做春秋大梦了!好好看着她,若有什么差池,我绝不轻饶你!”听了父亲的话,曹俊满脸通红的看了看爱莲,不敢再吭声了。
第二天天未亮,曹国华便带着曹俊和爱莲上了路,这一路可不太平,到处都是义军攻城夺寨,并扬言杀尽贪官九族。曹国华生怕被义军抓住砍头,只好左躲右藏尽量避开义军,如此一来,他们便在凯州治下各县打起了转,过了将近一个月才到了凯州城。这段时间里,爱莲多次想逃,可都因为曹国华看的紧没有逃成。
进了凯州,曹国华才发现进献爱莲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原来这凯州地界也已遭到了义军的进攻,知州老爷此时正在前线与官军将领一起督战,并不在城里。曹国华无奈,只得先找客店住下。就这样在人心惶惶的凯州城等了几天,曹国华终于听说知州回城了,他连忙让曹俊看好爱莲,自己一人先到衙里去见知州。
曹国华一走,曹俊接着对爱莲焦急的说道:“爱莲小姐,来不及了,你赶快走吧!”爱莲不相信的站起身道:“公子肯让我走,那你在你爹爹面前如何交代?”曹俊道:“我想明白了,我爹已经铸成大错,我不能让他一错再错,而且……唉,不要说了,赶快走!”曹俊没有将话说完,“而且”后面的内容乃是“我喜欢你”,这是曹俊第一眼看见爱莲后便有的想法,可他如何也说不出口。说完这些话,曹俊不容再说,连忙推着爱莲向门口走去。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大乱,曹俊顿时大惊失色道:“不好,官军来了!”
曹俊话音未落,曹国华已慌慌张张的推门走了进来。曹俊扑在曹国华面前哀求道:“爹,你就放过爱莲小姐吧,也算为儿子积一点德!”曹国华愣了愣,扶起曹俊道:“你说什么傻话?现在乱匪已经攻进了城来,必然要杀官吏族属。知州那个混蛋早已跑了,要想不让乱匪杀了你我,你这便和我带爱莲小姐去见乱匪头目,说不好他们看上爱莲小姐,可以放我们一条生路。”曹俊哪里想到父亲竟然如此无耻,倔劲一上来,拉着爱莲就向外走。曹国华不知曹俊要去哪里,慌忙问了一声“你要做什么”便追了出去。
大街上,百姓们大呼小叫的四处奔逃,其中也夹杂着许多义军手持刀枪追赶官军衙役,曹俊拉着爱莲穿行在乱纷纷的人群中,一边走一边小声道:“我爹如今已经丧心病狂,乱匪来了,我们便要怕他?便是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我决不会让那些乱贼伤了你!”曹国华追到曹俊他们面前,正听见曹俊的话,心中不禁绝望,说道:“你难道为了这么个女子连爹也不顾了吗?你不愿把她交给乱匪,我们这便弃了她快快逃出凯州。”曹俊停下身来,正色道:“如今凯州城被破,这不正是天谴?爹爹你现在还不醒悟吗?为何不顾她一个弱女子的安危,只知道自己逃命?”
这时爱莲挣脱曹俊的手沉声道:“曹公子不要再管我,你们只管逃吧!”曹俊哪里肯依,疾声道:“那怎可以,乱贼懂得什么礼仪道德?我若丢下你,岂不把你送入虎口?”爱莲道:“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我绝不能拖累了公子,你们若带着我只是个累赘,如何逃得出去?只要公子无恙,小女子纵使落入贼寇手里也心安了。”曹俊心中感动,险些落下泪来。他正要出言拒绝,就听远处传来一声长呼——“莲妹”,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爱莲为之一颤,她回头只看了一眼,便险些昏过去,高声喊道:“许郎——”
四 有情女子义报恩,又逢寒霜雨打萍
出现在爱莲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许明亭。许明亭自从跟随了贾国义,一个月来寻找爱莲无果,便以为她死了。许明亭心中凄然,便一心辅佐贾国义。许明亭想到山贼流寇终究成不了大气,便向贾国义进言攻城略地,有了立足之地才好和朝廷对抗。这些天,义军夺下多座县城,并且分发官库中的钱粮,大大得了人心,也补充了兵源,于是才出兵凯州城。当真是苍天有眼,他和许大生跟着贾国义刚进凯州城便见到了爱莲。两人劫后重逢,自然是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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