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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两利暗自叫瘪,吹牛吹到牛角了,道:“她是生在长生胎鼎,百年后才孵出来!”
张美人斥道:“胡诌什么?百年才能孵化?她是鸡鸭鹅么?靠孵蛋出生?”亦觉想笑而呵呵笑起。
宋两利只能硬拗:“真的,道家有个法门叫“还胎术”,可把元胎护于胎鼎中,待时机成熟再催生。”心想“还胎宝典”多少提过此术,编个理由便是,结果无人相信。
张美人冷道:“扯得太离谱,若真如此,那岂非可长生不老?”
宋两利道:“没错,确有此术,只是有人参透,有人参不透,说不定世上即有不少这种人,只是他们心照不宣,故一般人不知罢了。”
张美人直道胡扯胡扯。
宋两利待要辩解,星天来感应再次传至,道:“画好了。”
宋两利拾起心神:“那快到张天师去世地头。”星天来喔了一声,抓了符箓,立即掠去。
张朝英则凝注长生牌,准备迎接张天师回来,张美人亦觉状况丝毫不得差错,不敢再捉弄宋,凝神以待。
星天来掠往张天师陈尸处,果然见着其魂魄徘徊难去。星天来稍带惧意,传应宋两利,道:“他真的在此。”
宋两利道:“别怕,待我跟他沟通。”通灵**一转,终和张天师魂魄呼应,道:“天师留在那里应无用处,何不回到天师府?众弟子都在等你。”
张天师暗暗轻叹,道:“我万万料想不到,此处地理忒异,竟能困住魂魄,实非其所。”
宋两利闻其所言,似有悔意,道:“不谈恩怨,先引你回来,日后帐要如何算,以后再说。”
张天师默不做声。
宋两利转向星天来,道:“你照着方法耍符箓,他愿意离开,自会随行而去。”
星天来道:“可是这里似在月圆时,方能让鬼魂离开,现在只是初十,行么?”
宋两利道:“当然行,月圆时空间较大,鬼魂较能找出门路,其他日子空间较小,但慢慢找,仍能找着。你多烧几张符箓,以张天师功力,应可寻得,若真不行,也只好等月圆啦!”
星天来并无心机,言听计从,立即引燃符箓,且往四面八方射去,张天师终动身依附其中,虽失败二十余次,终于第二十八次,从南天门一处小缝隙钻出封锁线,星天来欣喜道:“成了!缝隙竟然小若剑身,甚是难找。”
张天师虽感受星天来童真,然其背负已往成千上万人命,以及各派仇恨,实不宜留之,遂道:“你放我出来,然却无法弥补已往所犯下罪行,奉劝你还是自戕了断,免再造孽!”
说完魂魄飞掠而去。
星天来一片迷惘,她悟不透“自戕”何解,故不知对方乃要求自杀,故心性暂不受影响,至于已住所犯之“罪行”,她总览在被逼迫下行之,并无多大罪恶感,喃喃说道:“你们不逼我,怎会杀人呢?把我囚在古井,难道也是正当么?”无法理解一干人之想法,还是关心宋两利方是,道:“阿利,你有空快回来。”
宋两利笑道:“当然会回去,你自个得好好照顾自己。”
星天来笑的甚甜:“会的;鬼魂已飞去啦。”
宋两利道:“知了!”不便再和她感应,拎回心神。转向张朝英,道:“魂魄回来了。”
张朝英凝目注视长生牌位,忽见阴风一阵,牌位抖动,张美人立即下跪膜拜,喊着:“爹,女儿不孝……”先前仍在戏耍,此时却不敢造次,悲心忏悔。张朝英亦拜礼相迎。
宋两利则略显窘困,毕竟“仇人”见面,总有嫌隙,道:“天师您可回来么?能否帮帮忙?……”
张天师终显淡淡魂影。张美人仍悲责不断,直道父亲死去,自己却不在场,张天师安慰道:“一切都是命,日后自个得小心照顾自己。”
张美人伏叩而泣,直道:“知了。”
张天师转向宋两利,轻轻一叹:“你仍执迷不悟么?还要我帮忙?”
宋两利干声道:“已往恩怨能否一笔勾消?星天来在鬼域,实也无害。”
张天师道:“日后出门,必定成灾成难,尤其她妖法了得,心性又飘浮不定,迟早将被邪异份子奉为祖宗,进而危害一切。”
宋两利道:“可是,有晚辈在旁指点、照顾应无问题才是……”
张天师道:“你即是受蛊惑最深者,快快醒悟吧!”
宋两利眉头直跳:“晚辈即绿龟法王转世,怎可能受蛊惑?若真如此,毋需前辈教诲,恩师即修理得天昏地暗了。”
张朝英目光一闪,听其首次承认佛陀转世,虽证实所有传闻,然其当真俱绿龟法王慧根?
张天师冷道:“你修行不够,怎会是妖女敌手?还不快快醒悟,难道要毁了道行么?”
宋两利眼看沟通无效,暗叹全是天命,道:“对于妖女之事,晚辈慢慢检讨,然您自杀一事,总不能栽赃星天来吧?”
张天师表情邪异,冷道:“我的确因妖女而亡!”
宋两利道:“至少不是她杀了你,拜托前辈向掌门说明,否则我可惨了。”
张天师哈哈异笑:“你原即甚惨!唯有如此方能解救。”不肯说出死因,却转向张朝英:“表师侄,你快把他逮捕,囚于天师炉鼎,炼他三年五年,助其修成正果。”
那天师炉鼎,长宽只及半人高、两人宽,只能打坐或蹲伏,困在里面,通常为修行冲关所用,且每次顶多十天半月,超过一月或半年,恐得真正得道之道长或神僧才行。
宋两利心想关个三五年,那岂非变成残废。眼看张天师不肯相助,留此无益,已兴起逃去**头,道:“不必用天师炉鼎啦!我家多的是,既然无缘沟通,日后再谈!”说完掉头即去。
张美人见状急迫:“小妖道既要我帮忙,竟敢先逃么?”拦切而去。
张朝英亦迫剑逼来:“问题未解决,你不能走!”
宋两利直叫苦,身在天师府,且碧水崖在后峰三里处,若想杀出去,恐陡增伤亡,心**乍起,突地转摄向张天师魂魄,道:“天师可要说实话,你的确自杀无误!”竟然向一代宗师玩起摄脑**。
张天师顿觉全身魂魄将散,始知宋两利摄功了得,自己虽已修行,然灵法未及于对方,且刚脱离肉身,元气正弱,怎堪受其催摄,一时无法抵挡,喝向张朝英:“别让他胡乱施展妖法!他竟敢向我下手!”说完往长生牌位一钻,躲入里头。
张美人闻言喝道:“小妖道:你竟敢向我爹下手?!”一拳打去,直中宋两利臀部,又自追杀过来。
宋两利唉呀欺跌,赶忙掠退,仓皇急道:“你怎可胡乱暗算我重要部位?”方才一时大意,背对对方,臀部果真遭殃,摸来竟也疼痛。
张美人暗自想笑,然丧事在身,强忍笑意,斥道:“连我爹都敢暗算,不想活了么?”
仍自追杀,宋两利想逃,张朝英趁此一剑又抵住宋咽喉,冷道:“天师已交代,你得留在天师府,直到真相大白再说。”
宋两利急道:“别动刀动剑,我另有办法可证实他的确寿终正寝!”
张朝英冷道:“还有何法可耍?想冲散天师魂魄,那是不成!”
宋两利道:“没那回事!我可计算出,其生死日期!若是吻合,自非自杀。”
张朝英诧道:“你当真能窥阴阳两界?”一般人俱阴阳眼,只能窥及鬼魂身影,而能算出生死日期,道行更高数倍,张朝英亦无此功力,自是诧讶。
宋两利道:“算了即知!”随又掠回张天师牌位,拜礼后,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您就顺天意吧!”盘坐下来,开始以通灵**搜向过往情景,脑门不断幻出张天师身影,似在追掠幽冥,亦似飞升入天,浑浑幻错,不易捉摸。
追掠一阵,突现张天师正于天师西宫窥及本命天星,而其窥瞧者正是东天玉堂星,既如星名,自可以“五行飞星术”算出殒落日期,立即撤功,喜道:“我已知天师本命天星乃“玉堂星”,正可算出其殒落日期!”拿出星象秘笈查对。
张美人喝道:“那是我爹秘本,怎在你手中?”
张朝英亦觉有异,宋两利急道:“不干我事,是天师放在下北赴番国时所赠,看来应该还予你们,但得等算出日期再还好么?”
张美人道:“算不出,你死定了!”
宋两利道:“一定算得出来!张掌门,你我一并算吧,否则算过之后,你又不信!”张胡英亦觉异术,遂共同测算,他虽未专精却曾涉猎,知宋两利方法正确,故未多言。仔细等待结果。
足足花两刻钟,宋两利经过繁复方法,始算出日期,正是正月十七子时两刻,此星殒坠,喜道:“那正是和极乐圣王作战受伤时辰,天师原即该去世,他乃以道家引魂术撑到鬼域,故必定自杀无误。”
张美人道:“鬼扯么?随便算个数字,即要我们相信么?哪有连天星殒落皆能算出日期者?”
宋两利道:“此即为天机,每个人皆有一颗本命天星,若能窥之,则可知生死玄关,张掌门亦该如此门道才对。”
张美人问向张朝英:“真有此事?”
张朝英道:“以星象、灵学来说,确有此事。”
张美人道:“那表师叔亦知自己生死玄关了?”
张朝英道:“此得多年修行才行,我只窥其貌,尚不知其神髓,但你爹确有此功力。”
张美人道:“这么说,表师叔已相信我爹是自杀了?”
张朝英已挣扎,如若以观星测象法门,多少信得宋两利几分,然表师伯却以“引魂术”
延长性命,当然算是活着,随又在鬼域死去,终究仍和妖人有关。
正挣扎中,张天师再度现身,道:“纵使我乃靠引魂术活命,最后撑之不了而尸解,然则祖列宗早有遗训,必降妖除魔以护灵界清净,妖女已活百余年,早该命丧,且其背负千万条人命,实不宜再活存人世,朝英当遵守遗训,尽量除之为是。”
张朝英拜礼:“是,弟子谨遵遗命。”
宋两利急道:“此遗命不合实际,该修正啦!”仍想解释,张天师截口道:“探问题当以宏观法门观之,妖女或许改过向善,但其兽性随时将暴发,届时遭殃必是无辜百姓,何况魔道知之,必定附着,如妙佛禅师等人,其危害更巨,反正其已活了两甲子余,已算鸿福齐天,早点飞升亦无憾事,你何需只顾及小小交情而忘了其危险心性?”
宋两利叹道:“改过向善即该原谅,何况她根本善良到家,从未变坏!”
张天师道:“开悟吧!”说完闪失不见。
宋两利但觉心神沉落谷底,看来天师派遗命魔咒实难突破。星天来仍得自求多福。
张美人道:“爹之语气好像原谅小神童,但仍未原谅鬼域妖人,表师叔你放走他么?”
张朝英叹道:“你爹既已承认自我了结性命,当无理由再责怪他,然他若和妖女纠缠不断,日后剿妖时,恐仍免不了敌对。”
张美人瞪眼:“听到没,还敢跟她脱衣服相见,看你中毒已深,快快醒悟吧!”
宋两利道:“该醍悟的是你们!”摇头苦笑几声,道:“日后事,日后再说,今日已澄清一半,总算稍有收获,咱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告辞!”说完拜礼,准备离去,免再惹事。
张朝英准备放人。
张美人却拦来,喝道:“站住,你答应我的事,难道想赖么?”
张朝英道:“何事?”
张美人顿觉说溜嘴,急道:“没事,我要他摆平玉天君,免得纠缠不断!”怎敢说出生女之事。
张朝英道:“你和你娘之事,交予表师叔处理即可,毋需劳驾外人。”
张美人干声道:“是,表师叔请回吧,待我跟他算几笔帐,随后即过去。”
张胡英瞧瞧侄女,再瞧宋两利,知两人关系暧昧,道:“好自为之!”说完捧起长生牌,迳自离去。
张美人暗呼好险,斥道:“你待想逃,让我穿帮么?”
宋两利道:“不逃怎行,难道要让天下人发现我在此,而围剿?”
张美人笑道:“放心,表师叔比我爹理智许多,且恩怨分明,既是以妖女为主,即不干你事,除非你再沾上她而沉迷,那可就难办事了。”
宋两利道:“铁定沾她,天下只有我了解一切,不能弃她于不顾。何况我是她唯一亲人。”
张美人道:“差了百余年,还会变成亲人?”
宋两利道:“例如答应你娘,对你施展洗脑**?”
张美人顿觉困窘,恼羞成怒,斥道:“还说!非礼了我,又敢不认帐么?”追揍而至:“没你乱耍法门,我会落得今日局面?”
宋两利急忙跳开,道:“别揍啦,都认了你女儿,待要如何?”
张美人喝道:“不把玉天君摆平,永远蹍你没完没了!”
宋两利道:“还这么恨他么?”
张美人一楞,不敢触动此问题,道:“我对他已没感觉。再闹下去,对任何人都不好。”
宋两利道:“以前海誓山盟都不算数么?”
张美人斥道:“什么海誓山盟?我根本不知此事,饭可乱吃,话可乱说么?”
尽管宋两利如其耍赖,然听其所言,似乎已无感情,叹道:“好吧!既然你俩已无感情,硬凑一块亦非好事,我去挡他便是。”
张美人道:“还不快去,他知我已回家,准会跟来,还有,连他那疯子老头一并解决。”
宋两利暗自苦笑,自己骗得玉东皇返回京城,他若知一切,恐责罪不断,然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是一步,道:“那我到山下去拦他们,你回去办丧事吧。”
张美人喝道:“敢敷衍耍我,小心我一口咬定女儿是跟你生的,让你一辈子得不了道、成不了仙,跟我来!”走在前头,引路而去。
宋两利暗忖,自己可不想得道成仙,会走上这条路,全是被逼,然他岂敢说出口,若让这凶女人知晓,恐永远也别甩脱。
张美人甚快带宋两利掠至山下,告戒守诺为要后, w.kanshu始安心离去,毕竟他知晓宋两利心存善**,必不可能出卖自己。且把父亲丧事料理后,再好好收拾对方不迟。
宋两利枯坐山下龙虎碑后方,瞧着各路人马渐渐奔丧而来。脑门却盘算着将要如何收拾玉天君,方能让他死心。用洗脑**?但如此未免对他太残忍,然不如此,又怎能拦住他那颗痴狂之心?
情关当真如此难以堪破么?
宋两利想及星天来那悲悯之情,父母之亲情,和忽必瑞、洪太极之友情,以及和夜惊容之爱情,那一关又是能舍者?终知情关远比钱关、命关不易堪破,毋怪乎天底下如此之多男女纠缠悲剧发生。
他已决定试着再劝说玉天君试试,希望能和平收场,那最为完妥。
等待一阵,但觉天色已暗,玉天君并未到来,肚腹已饿,遂于附近山泉抓得香鱼烤熟果腹,待要休息之际,脑门已感应玉天君竟然从东侧小径掠近,其原是想渗入后院,找及张美人香闺,以便诉情。
宋两利暗道:“果真死心塌地么?”但觉若劝不了,只有洗他脑门了,身形一掠,立即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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