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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两利已逃回汴京城神霄宝殿附近秘处。
纵使他知晓极乐圣王及妙佛禅师亦可能潜伏京城,然诸多问题尚待解决,且身负绿龟法王交代对抗金国入侵使命,他的确无法逃之夭夭,撒手置之不理。
他盘算着,对于玉天君和张美人之事,因张美人逃离,暂将告一段落,至于张天师和玉东皇之间亦有了约定,看来玉东皇暂时恢复正常,该能遵守言诺方是。唯张天师对自己仍误会甚深,否则必要时请星天来帮忙,准是斗得了极乐圣王,何需费此吃力难讨好力道?然有张天师存在一天,此法恐难施行,只好作罢。
宋两利不停转着脑门,寻求解决之道,暗忖:“我和张天师,看是难扯难了,近日根本无法联手,想斗极乐圣王何其容易?尤其天象不断,大宋灾难将至,那天狗吃日之说,恐非空穴来风,圣王虽是入侵,其理由亦算有理,毕竟六贼不除,大宋江山何以能保?”
宋两利盘算如何能除六贼?若一一暗杀,必定引来天下大乱,不但六贼党羽不服而造反,甚至给得金军大好机会,一劲出兵攻打,大宋岂非自寻死路?何况杀了六贼,若根弊不除,难保又有新六贼前仆后继,照样再次危害大宋江山。
暗杀之法不便采行,然问题仍需解决。宋两利脑门再转,终落于徽宗赵佶身上,暗忖:“其实一切问题几乎出于赵佶皇上,若非他昏淫好色,纵容手下乱来,大宋岂会君不君,臣不臣,太监不像太监,妃子不似妃子?搞得荒唐走板。”想及皇上召妓李师师,鱼景红偷情童贯,梁师成假传圣旨,太慰高俅仗势欺人,蔡京父子阴陷忠良、贪赃枉法,还设“生辰纲”吸血吸金,实也天下无双,此皆是徽宗纵容所致。
宋两利喃喃说道:“皇上是神圣不可侵犯,然变得如此昏庸淫色,又有何资格当皇上?
如今皇运已衰,亡国在即,若不立即纠正,恐大宋江山难保,为了免生灵涂炭,我可管不了许多,得收拾这色情皇上了。”
在他观**,皇上确若神明,不得侵犯,然时势如此险极,且他修得道法,总能感觉天命,再不出非常手段,恐真的要亡国亡民,一时铁了心,横了意,准备以移神换灵洗脑**,洗去徽宗赵佶荒淫宠奸一面,要他变得清正廉明,反过头来对付六贼,如此或可一换颓势。
心**已定,顿觉想笑,“没想到到后来,还是得从赵佶身上下手,可遂了小凤阿姨心愿,却不知把皇上脑门洗一洗,将是如何局面?害他被奸臣干掉?亦或被暗杀身亡?不管啦!反正再坏也坏不过此时此刻!”
他想着,是否通知小凤阿姨,联合郓王一起对付六贼?然心**一转,立即作罢,毕竟洗脑皇上,兹事体大,弄个不好,恐拖累对方,且诛九族,还是暗中秘密进行为佳,此乃天机,怎可向任何人泄露?
唯欲将行,心头负担仍重,宋两利心**转道:“绿龟师父,您要我抗金斗妖人,总得显灵指点一二吧?我如此玩,对或不对?”
原以为法王不会现形,然脑门仍浮现绿龟法王幻影,他笑得轻松,说道:“你这**已渐渐成形,如何做便如何做,毋需经我同意,否则永远长不大!”
宋两利道:“弟子是决定这么做,只是不知后果如何,对或错,不能指点一二么?”
绿龟法王笑道:“天机便是天机,如何能指点一二?你窥得便知一切,窥不得,告知何用?快快长大吧!总不能老靠着本尊指点,难道要一辈子纠缠不清么?”说完闪失不见。
宋两利喂喂直叫:“等等啊!总该说些对付圣王方法吧?!”
绿龟法王淡声传来:“既是本尊,即是**,询我问你有何差别!”声音消逝无踪。
宋两利唤得几声,不再回应,轻轻一叹,道:“是了,自己修行亦算多年,且已达五方法门境界,只要通灵**展开,自能一窥天机,如此又何需法王指点?法王用意其实自己亦知,原是天命已定,任何方法皆只是步骤之一,唯全力以赴,且看是否奇迹出现,其他不必多想了。”
宋两利渐渐悟得绿龟法王想法,不再茫然,且打起精神,往后宫万岁山潜去,准备收拾赵佶,看看是否能变天,挽回颓势,纵使失败,亦是天命如此,怨不得仟何人了。
他潜得甚小心,以防任何人发觉。
徽宗赵佶仍陶醉于教训金国蛮邦快感之中,除了褒嘉童贯、高俅等人功劳外,更大肆庆祝以显国威。
一连多日欢庆,赵佶兴致仍未减,他自命风雅,除了夜宴迎宵外,仍想得附雅之举,今日兴致一来,竟地想创一记录,准备大展身手,绘得一幅十丈长之千鹤图,以祈贺(鹤)江山千千万万年,群佞臣当然附和,一大早即聚集万岁山、太液湖畔,置龙檀桌,摆御笔、丹青、表绢,准备大展身手。
此太液湖底和那莲花湖一样,设有温泉泌口,泉水不断涌出,倒是温暖了冰湖,纵在严冬之季,此处仍现暖春湖景,琼花玉叶,葱青悦目,直若南国风情,最适养得仙禽灵鹤,而那灵鹤谷即设在湖溪蜿蜓处,此时艳阳乍暖,灵鹤戏水,穿梭袅袅轻烟湖面,倒若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徽宗赵佶最喜灵禽异兽,每每见得仙鹤,雅兴即来,所绘图画已不知几许,堪称一绝,他常言,仙鹤只能远观,不能近抚,全然取其意境之妙。
湖畔除了设置十丈长之龙檀桌,供赵佶挥毫外,另设数桌,供那宠佞之臣使用,分别是王黼、梁师成、童贯、蔡攸、高俅,以及取代杨戬之大内总管李彦,六贼倒来了四贼,极尽附风腻雅之能。
而那王黼原是太宰之职,然却对身居太师、泾国公之蔡京之相位有所觊觎,然蔡京四次为相,自有其独到之处,王黼图思其谋,想将其扳倒,当时有谋臣建议,只要立大功,自有可能接相位,王黼遂热衷提议“联金攻辽”,果然立了大功,自此颇得赵佶赏赐,而那蔡京人事已高,最近老眼竟然昏花,连写奏折都要其三子蔡绦代劳,赵佶遂命他在家休息,实则已暗升王黼为相,然王黼却得意忘形,一朝得宠,竟也会奢华滥权无度。他原和梁师成相邻,为求方便,竟筑小门相交往,极力拉拢梁师成,此事为蔡攸知晓,心想如若王黼壮大,他岂非备增威胁,故蔡攸又联合尚书左丞李邦彦,秘奏赵佶,王黼奢华结党,不宜为相。赵佶虽不变理国是,但临幸王黼宅府一趟,却发现果真奢华太过,为免传言出去,惹来负面影响,且其和梁师成私通,亦甚不妥,遂贬了王黼相位,由李邦彦、白时中任职。
王黼被贬,虽觉嗔怒,但谋臣建言,谋财谋权,非得官居要位才行,王黼顿悟,心想自己地位稳固,何需急于强出头,倒是蔡攸和父亲正在恶斗,白时中、李邦彦亦甚看不惯蔡京退位家中,仍以宰相自居,不断发号施令,三方面迟早要斗出问题,王黼暂时潜沈,自是有利。他遂不急于争取相位,改为多多巴结赵佶,果然赵佶对他另有观感,只要宴事,亦或行书作画,必因邀得梁师成而一并邀得王黼,他实则势力仍在,不容忽视。故今日能受邀,自可证明一切。
至于蔡攸则虽和王黼时而联合、时而暗斗,其实双方年龄相仿,所思所为,各自心照不宣,若未真正恶斗得无以退路,谁也不愿撕破脸,官场之事,总该留点退路,在未确定当权时,又怎可任意得罪他人。故他和王黼暗地勾心斗角,表面亦谦恭相让,以维关系。
尤其蔡攸在得知外头流传口号:“打破筒(童贯)泼了菜(蔡京),自是人间好世界。”传言甚嚣尘上,他虽巴结赵佶,却也未忽略时势,如金国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来犯,虽大宋王朝未必惧他,然民意可畏,天下流传已如此强烈,自己倒是该和父亲画清界线,否则局事一变,自己可能受波及,尤其父亲竟然计画让弟弟蔡绦接班,任何命令皆经他手,自己显然失宠,实不得不防,何况父亲已老迈,迟早要退休,自己已混得不错,何需靠他提拔?只要拴住皇上,哪怕权势不保?
蔡攸在评估形势后,如仍需梁师成、王黼、李彦等人维持微妙关系,故仍以礼相待,尽和父亲划清界线,以图日后前程一片光明。
至于白时中、李邦彦两人虽皆升为相,但总和赵佶厮混不久,碍于君臣之别,故不宜邀来吟花弄月、怡景作画,故倒让在场诸人占了不少巴结逢迎之便宜。
绘画早已展开,众人各尽其能,以期显现功力。
若论及书画,当以米芾为绝,然其已作古,唯其子米友仁能继衣钵,赵佶已派人前去邀来,其仍未到。此处说来仍以梁师成造诣最高,他既然冒充苏轼私生子,总得有所火候才是,尤其瘦金体书法,几和徽宗赵佶一模一样,忒也下过不少苦功,至于绘画,当然亦极尽摹仿赵佶,马屁功夫,实是到家。
赵佶神笔一挥,已然着墨,或见仙鹤悠游湖中,或儿戏上林木,或昂饮太液,或翔翱轻飞,或引吭唳天、仰首轻思,每现各种不同造形、神韵,实是神来之笔,栩栩若生,难怪其乐此不疲。
在场诸人,唯那童贯和高俅造诣甚浅,每每画得如鸭如鹅,甚难上相。
王黼对童贯甚是逢迎,偷偷画得一幅相赠,其虽非极品,童贯倒也交得了差,暗谢不断。
至于高俅地位较低,无人帮忙,他倒认命,干脆以鸭代鹤,摆明的想以小丑姿态博君一笑,何况是皇上亦喜此道,何乐不为?
蔡攸则尽是巴结之能,不断去请教赵佶,以显皇上画功了得,此举果然让赵佶享受大师瘾头,直道:“想画好仙鹤,就得多多揣摩仙鹤动作、神韵!你且见得仙鹤飞掠,昂饮太液,全是高雅无比,自是朕最喜欢者!”
蔡攸道:“若比之天鹅呢?王羲之亦喜天鹅。”
赵佶道:“鹅有鹅韵,朕亦喜欢,但鹤更轻巧,且能飞天,朕身为神霄长生大帝君下凡投胎,不是骑龙,便是骑鹤,总对它另有偏好,你喜欢么?”
蔡攸欣声道:“喜欢,当然喜欢,学生亦练得许久,总觉鹤羽甚是难画,尚祈皇上赐教!”
赵佶呵呵笑道:“鹤羽带仙气,一般人是难画得活的,朕研究多年,总有心得,欲画软羽,必用软毫,且得汁墨沾得恰到好处,太少,可能干硬、僵涩,太多又显浓拙,朕示范一次给你看!”
赵倍抓得软毫,沾及颜汁,一笔绘去,简直神妙无比,立即勾勒栩栩如生轮廓,蔡攸自是受教,赞佩连连,直道:“臣若有皇上十分之一功力,死也无憾!”
赵佶笑道:“好好画下去,自有一天会达到出神入化地步。”
蔡攸恭敬应是,拜礼而去,果真认真无比,希望得其真传般,埋首作画。
赵佶教得画法后,仍继续完成自己工作,待画得十余只后,始满意停笔,转向众人,笑道:“诸卿画得如何啦?朕的仙鹤欲飞上天啦,得检查检查诸卿火候才行!”说完抓着御笔,先往左近梁师成画桌行去。
梁师成拜礼说道:“尚请皇上指点一二。”
赵佶瞧其仙鹤展翅欲飞,笑道:“好功夫,一鹤冲天,劲道十足,但仙鹤贵在灵气,一冲上天反而失之优雅!”
梁师成道:“皇上指点极是,奴才乃想庆祝皇上丰功伟业一冲向天,故画得劲道些,此鹤即是皇上化身!雅中带劲!”
赵佶哈唅笑道:“拍我马屁么?”
梁师成急道:“奴才不敢?皇上的确雅中带劲,尤其百步穿杨神射,天下无人可及!”
赵佶最是得意神射功夫,听得笑颜顿开,直道:“真的么?真的么?”不但梁师成回答真的,王黼、蔡攸、童贯更附和连连,哄得赵佶陶醉不已,笑道:“朕射功的确不差,但以鹤代箭总是失雅,若把鹤身改得瘦些,显其速度方为上乘作品!朕来修它几笔!”
其实此图已算完整,赵佶却仍想表现,挥得几笔下去,鹤腹一缩,竟也多了几味神韵,梁师成不禁佩服,直道皇上功力了得,赵佶方得意移往王黼,准备指点指点。
王黼画得一只头戴肉冠、从天而降般仙鹤,另有一只则若臣鹤般向上逢迎,极尽谄媚之态。徽宗瞧得直皱眉:“王相何把仙鹤加肉冠?朕可从未见过加冠之鹤,世上当真有此灵禽?”
玊黼道:“此仙鹤只应天上有!乃教主道君皇帝化身,神霄长生大帝君坐骑之一。”
赵佶灵光一闪:“当真么?可有根据?”
王黼道:“微臣每逄朔望,必于梦中见得皇上仙踪四游,骑的正是此仙鹤,何况当年神霄长生大帝君显像下凡,除了骑金龙外,另外仙鹤随行于后,常人只见金龙,忽略仙鹤,微臣却见得清楚,乘此机会显献皇上知晓,他日游行天界,自可骑鹤而去。岂非更形优雅!”
赵佶最喜他人称得仙体神明,听此一言,乐得哈哈畅笑,直道真的么?问向童贯、梁师成等人,皆同声应是,赵佶更形高兴,道:“画得好,仙鹤果真灵现特殊,仙冠更是逸雅,朕倒该好好怜它爱它,便封为‘金羽仙鹤’,以显其不俗!”
王黼登时拜礼:“皇上封得好,他日必能金羽化仙,载您悠游天地!”
赵佶笑道:“妙哉妙哉!”顺手题得“神霄金羽仙鹤”六字,且要王黼将白羽改成金羽,王黼直道甚妙甚妙,君臣笑得暧昧。
蔡攸虽和王黼暂时联合,然暗中仍在较劲,闻得王黼马屁轰上天,暗斥倒是无孔不入,随即请奏赵佶,笑道:“皇上且来品鉴微臣作品如何?”
赵佶笑道:“你画得何物,要朕急着过去瞧瞧?”仍跨步而去,蔡攸笑得甚邪:“自古只羡鸳鸯不让仙,微臣所绘乃鸳鸯双鹤戏情图,皇上瞧来必定喜欢!”
赵佶呃地一声、带趣瞧去,赫见蔡攸所绘竟是两只仙鹤一上一下,尾巴骚动,似在交配,鹤脸表情亦自淫媚,瞧得赵佶眉头直跳,邪斥道:“此是画么?简直春宫之图?”众臣闻及兴起,全凑近观瞧,皆和赵佶一样,笑批不断,然却透着媚邪之意,暗道蔡攸忒也大胆得如此露骨。
蔡攸一向逢迎习惯,尤其为君召妓李师师一事,更得恩宠,故知赵佶外表装雅,实则心好渔色,此画当然投其所好,笑道:“皇上既是绘画高手,想必千鹤万姿已了若指掌,微臣当然得绞尽脑汁,想出另外不同姿态,以凑得皇上千鹤图之完整,此图虽见媚俗,甚至可称不雅,然却是身为动物最基本形态,只是有人故作风雅避开罢了,需知孔夫子常云:‘食、色性也!’仙鹤亦得交配方能传宗接代,否则皇上如何能得龙子凤女呢?此乃神圣之图,不可鄙渎之!”
赵佶闻言呵呵笑道:“好个神圣之图!但总觉淫荡些,怎可公诸于世?”
蔡攸笑道:“此图只应深宫秘藏,月夜独享,怎可与他人共享?”李彦、高俅低声直道妙哉!
赵佶再笑:“好个深宫秘藏,月夜独享,朕可领受了!”想及李师师,不也是如此么?
对蔡攸画中带意投以会心一笑。
梁师成、王黼、童贯等人亦表示画得不差,但不能公开,免得引起联想。
蔡攸笑道:“却不知皇上是否将此双鹤绘于千鹤图中,平添情趣?”
赵佶呵呵笑道:“不成不成,若把双鹤加入,必定闹个满城风雨,朕准被贴上好色标签,谏奏恐也不断了。”
蔡攸道:“未附双鹤,实也遗憾!”
梁师成道:“显形不雅,可隐入湖水之中,只露上半身,下半身是何名堂,且供他人猜去!”
赵佶恍然:“妙哉!如盖棉被,上身同眠共枕,下身瞧之不见,爱猜什么便猜什么!”
王黼、童贯、李彦附和,赵佶大喜,决定采用,道:“不过朕不会画得如此淫荡,点到为止便是了!”
蔡攸笑道:“皇上功力深厚,必可做到潜藏无形,韵味犹存地步!”
赵佶笑道:“朕可绘,你不可绘,此幅画得毁去,免遭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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