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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断连吃饭都离开那栋房子,他在等柳源的消息。
“老爷,那厮在……”柳源欺身在他耳际轻轻说了几声。
公孙断立时狡笑点头:“你没有让我失望。”
“老爷交代的重任,小的岂敢不全力以赴?”奴才就是奴才,总不会忘记奉承和自抬身份。
公孙断笑得更险,一张嘴好象要撕至腮边:“将来我会重用你的!”神情恢复沉静:“现在体必须跑一趟外边,不管你去哪里,都要找到少林高僧,愈多愈好,愈快愈好。”
柳源立时有把握地回答,然后他问:“找来之后。该如何引入府中?”
“先带来找我。”
“是!”
柳源又走了。
公孙断不停地冷笑、奸笑、狡笑、得意笑,有柳源这种人,只要一句话就能将事情办妥,实在让人高兴而安心。
柳源他很轻巧地在附近小镇放出一点有关小刀儿的风声,然后等鱼儿上钩。
少林寺僧好象早就围在公孙府附近似地,只这么一有消息,就往溪清小村钻。
事实上他们从小刀儿被救后,就寸步不离地临视公孙府,他们认为迟早,小刀儿会再回来,只是没想到他很容易地就混入府中了。
柳源坐在村边卖菜的露天铺子,红红如桌般大的“茶”字招牌,挂在晴空中,让人瞧见,喉头就有点痒,非喝上两杯解馋不可。
但现在只坐了五名僧人,由老到年轻,袈裟十分新,表情却十分吃重。
柳源就坐在他们旁边,自顾地喝着茶,他想多等几人再说。
不久又来了三名,刚剃过头的老僧,闪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一名白眉毛老者走近茶铺,另五名僧人已站起来。
老僧挥手,众僧才坐下。他道:“可有动静?”
一僧回答道,“禀师父,没有。”
老僧沉吟道:“难道消息有假?”
“没假!”
柳源已转向白眉老僧,含笑不已。猥琐脸容,总让人觉得他出不了场面,尤其现在故作主人状,有点不伦不类。
众僧惊愕转向他,老僧问:“这位施主是……”
柳源托大口吻:“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我是公孙二侠的得力助手即可。”
老僧闻育,若有恍然状:“原来你是二侠的手下,贫僧无光,斗胆问施主方才所言是指何意?”
柳源瞄向他,得意地笑:“意思很简单也很复杂,这要看你们够不够资格而已。”
老僧问:“施主之资格二字,以何为准?”
“功夫啊!”柳源黠笑道:“谁都知道公孙小刀不是普通货色,没两下子怎么抓他?功夫不行,我说了不是白说?”
老僧频频点头,突然伸手往掌柜柜台茶杯吸去,茶杯似牵了绳子般飞向他手中,再一个轻摆,他已将茶杯压入桌上,直没而下。露了一手纯真功力。
茶杯仍在桌下,老僧轻拍桌面,杯己跳起,完好如初地摆在桌上。
然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茶杯早已成粉,只具其形而已。
这手凝物聚形的功力,天下找不出几人。
他道:“好功夫,却不知另外几位……”
老僧道:“老衲乃少林无字辈,他们全是元字辈。功力自有相当甚础。”
七重生的功夫。柳源见过。如此他已放心,点头道:“好!既然大和尚有把握,我也不必顾忌太多。”
他道:“消息是我放出去的,但真正知道一切原委,就得问我家主人了。”
老僧问:“公孙二侠现在可在府中?”
“在!是他要我出来找你们。”
“如此说来,贫僧只有当面向他询问了。”
柳源道:“理该如此,但为了避兔打草惊蛇,你们行动必须隐密。”
“贫僧自会小心。”
柳源细声道:“此事与我家大爷有关,最好也别认知晓。”
若非避开公孙秋月,他们早就潜入公孙府搜人了,闻言之下,立时表示同意。
“那我先回去了,今晚三更……二更好了,我自会带你们入府与主人会面。”
“施主请便。贫僧必定准时赴约。”
柳源怀着满意心情,一路笑回去,他又替主人办好一件重要的事情。
无光瞧着柳源消失背影,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八名和尚全在笑,然后怡然地喝着香茗。
等待已久的事情有了着落,终究是让人欣再而快慰,笑上一笑,又有何妨?
可惜小刀儿和公孙秋月似乎一点只觉也没有,仍在等公孙断的觉醒。
今夜,高月特别显得清明,冷光投处,一阵舒畅,就象投在雪地里一样。有点清凉,看似蒙胧。却是景物分明,枝、叶、花、木,除了抹上一层薄薄的清冷,颜色含篮外,分得清清楚楚。
又如包青天脸上那弦月,照出是非分明,无光领着七位僧人,暗中潜向公孙府附近,等待柳源的通知。
七个人已裹紧袈裟,手持降魔杵、方便铲、月牙叉、蟠龙棍,个个神情肃穆,隐现杀气。
将近二更。一片深沉,寂静,只有旗上那条青龙仍在舞动,它好象不会停止表现自己威猛气息,像要吞掉天地一般。
八僧静坐,似已入定。
突然一道黑影飘来,一把长剑闪划青光,就已罩向无光。
无光惊觉,立时劈出两掌,身走游龙,避了过去,冷喝:“何方妖孽,竟敢暗算贫僧!”
来者正是苏乔,她发现大批和尚围向公孙府。就知道事情有了变化,不管那么多,已攻向和尚,希望能击退他们。七位僧人并不敢弄出声响,以防此次行动败露,一时之间也被苏乔逼得手忙脚乱。
无光见状,也顾不了许多,双掌运劲,配合七人攻势,擒龙爪已展开,化成重重掌影,已罩向苏乔。
苏乔身形游走全场,十分从容,对于无光的擒龙手,并未放在心上,回剑击退三人,再抖起剑锋,直刺无光肉掌,以剑对掌。吃亏的可就是无光了。
岂知无光心有诡计,剑光将要劈至,突然撤招,一个倒翻,猛往荪乔蒙着脸的黑巾抓去。
苏乔惊叫出来,黑巾已被摘去,情急之下,也不敢再战,挽手蒙住面貌,疾往林区奔去。
无光喝道:“此人就是救走公孙小刀儿的人,快追!”
他已先追上去,七名僧人也赶上——苏乔奔驰一阵,靠自己轻功不俗,很快又拿出一条黑巾蒙向脸部,正想回头再战之际,忽然林区另一头又奔出六七名和尚。
暗道一声苦也,她不再回头,直往那几名和尚罩去。
来者正是七重生之元悟、元静、元灭,以及三名高僧。
元悟喝道:“别让她逃了!”
七人运足功力,虽没七重生那股威力,却也相差不大,化作一股旋风般棍影,上下四方猛罩苏乔。
无光也奔至,不加考虑已然参战。如此一来,却减搦了七重生阵势的威力,因为他们必须顾及自己人,出手之际,十分蹩脚。
就在这刹那,苏乔已利用机会破除棍墙,借此挥剑,刺伤了对方三人,自己也吃了无光--掌,闷喝一声,窜向林地,口角已挂血。
元悟见兄弟受伤,十分着急,复又见无光年龄武功都比他高,一时也不知如何才好,要他旁观,就是开不了口,若不说,阵势又受阻,进退维谷。
无光突然叫道:“是元梧么?”
元悟一听对方直呼自己法号,辈份必是比自己高,马上回答:“元悟在此,师……
师……”他不知该叫无光什么才算正确,呐呐难言。
无光道:“是你师叔!掌门无心师兄没告诉你,我这位无光师叔吗?”
元悟立时合掌恭敬道:“元悟愚味,还请师叔见谅。”
无光道:“也罢,师叔擒人心急,而使三名师侄受伤,实难逃过失,不过她亦挨师叔一掌,你们可有法子拿下?”
元悟道:“自该不辱师叔命令。”
“很好!”无光道:“此事交与你去办,师叔还得回公孙府,不便多作停留。”
元悟道:“待师侄逮住贼人栝,必得赶去支援。”
无光瞄向仍在打斗的苏乔,道:“不必了,此人也是要犯,抓住她就直接送少林寺,公孙府之事,交予我即可。”
“是,师叔。”
无光也不耽误,马上唤回七人,返往公孙府。
元悟立时加入战圈,施展全力,想逮捕苏乔而后始甘心。
苏乔伤得不轻,已不敢再恋战,边战边退,一有机会便准备脱逃。
柳源等急了,明明约好二更天,现在都快三更天。无光却不见人影。
好不容易无光等八人才从林区奔出来。
“你们怎么了?不是说好二更吗?”柳源责备口吻地叫着。
无光合掌为礼,道:“施主久等了,只是临时出了点小意外,以致于耽误时辰,尚请见谅。”柳源想再发唠叨,又怕再耽误时辰,喘口大气,道:“也罢,届时老爷怪罪,你们自己去和他说,时间不多,我们走吧!”
僧人随着柳源,已潜向后门。靠黑暗处有株大樟树,攀树过墙,已落在东院。
公孙断已在此迎候多时,他急道:“怎么到现在才来……”似乎想到此话不妥,连忙又道:“来了就好,反正并不碍事。”
柳源奉承样,道:“大师他们临时有事,所以才会迟到。”
无光歉然道:“二侠,让您久等,老衲疚意心坎。”
“哪儿的话,江湖事事出人意外,大师别放在心上。”公孙断坦然一笑,问:“敢问别大师法号?”
“老衲无光。”
公孙断笑道:“原来是少林无字辈高僧,不知掌门无心是大师……”他以眼神代为询问。
“是师兄。”
公孙断笑道:“无怪乎身手如此之高,人言少林无字辈个个得其真传,果然不虚。”
他没见过无光武功,只是听柳源加油添醋,就来个大大赞场一番。
无光淡然一笑:“二侠过奖了,公孙府武功何尝不是武林一绝!”
公孙断含笑道:“比起少林博大精深的武学。自要逊色多了!”
无光道:“二侠太过谦虚,无光汗颜。”
他怕公孙断又客套,立时替他介绍另七位僧人,倒也将情况给道回正题。
他问,“二侠要贫僧来此,可要告知少林要犯藏在何处?”
公孙断枨然长叹,道:“公孙小刀不但**,而且滥杀无辜,而我大哥却**旧情,庇护了他,作为弟者。十分模棱两可,深怕伤了兄弟之情,却又不甘歹徒逍遥法外。”
他表演功夫果然到家,让人真以为他义薄云天。
无光道:“二侠请放心,如若秋月寒不再阻拦,贫僧自不愿再追究。”
“谈何容易啊!”公孙断长叹不已。
“若是他能如此,早就不会有此事发生了。”
无光也明白这个道理,沉思半响,道:“二侠不如暗中将贼人藏身之处告知贫僧。然后出其不易将其擒住,此时就算公孙大侠发现,也不致于作无谓之举,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免和他争执了。”
公孙断深默一阵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无光立时问:“贼人藏在何处?”
公孙断脸上刀疤又在抽搐,极像扭动的蚯蚓。
“在监牢。”
有什么计比此计更好?
藏在牢中,有人问罪,可以名正言顺反驳:“我早就抓住他了……”
如此公孙秋月就可脱嫌。
在监牢中,外围有狱卒监视,变相地在保护公孙小刀,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可以发现。
若秋月寒不说,又有谁匆道窝在牢中的罪犯是谁?
秋月寒又交代要特别看守,靠近他的人更少,何况小刀又改了容,能认出他的可以说没有。
最后秋月寒还教他如何开锁,如此进退容易,自是最佳藏人地点。
众僧随公孙断出奇不意地掩向西院末角监牢处。
在屋顶上,公孙断就已说明出入路线,一切尚属平静,他们一跃而下。
秋月寒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好象很早就在等他们似的。
他负起双手于后,斜望天边明月,飘然之气凛凛而生,像在赏月,也像在等人。
无光乍见,感到十分意外。
他怎么会在此。
他早就知道今夜会有人来?
是谁通知他?还是他早就派人监视公孙断?
小刀儿还在不在牢中?
其实公孙断想对付的不只是小刀儿,连秋月寒也算上。在绝对有把握立场上,他并不在乎秋月寒在不在场,甚而更欢迎。
秋月寒转向公孙断,叹道:“二弟,你又何苦呢?”
公孙断在众僧面前反而表现出仁慈风范,他也叹道:“大哥!窝藏人犯实在不对,小弟希望大哥能让开,这不关你的事。”
“二弟……”秋月寒枨然道:“你如此做,将会自食其果。”
公孙断道:“为了一名淫贼,你何须如此。”
现在不只是公孙府的家务事,也涉及不少林派,秋月寒感到十分棘手。双目凝向远处,迟迟未能做决定。
无光走前一步,沉静道:“公孙大侠!贫憎乃为逮捕逃犯而来,若此人在此,还请交出。”
公孙秋月道:“你要的人不在此。”
无光道:“可是令弟已说出,公孙小刀确实在此。”
秋月瞄向公孙断,心头说不出多悲怅。
公孙断叹道:“大哥,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隐瞒!”
秋月寒不回答他,转向无光,道:“大师相信他的话?”
无光道:“现在信朽不信已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公孙小刀在不在此?”
秋月寒道:“你们想搜公孙府?”
“还请公孙大侠成全。”无光道:“老钠一行人只搜监牢。”
秋月寒冷道:“监牢乃人犯重地,岂可让人乱搜。”
无光道:“二侠说公孙小刀儿就在监狱中。”
“哪有这回事?我若关他在牢里。岂有隐藏他的道理?”
公孙断道:“大哥,你的计策已行不通,还是让他们进去瞧瞧,否则他们不会死心的!”
公孙秋月瞪向他,冷道:“刚才是你通知我,要我来此?”
公孙断含笑道:“刚牙我和大师在一起。怎么可能通知你?再说,此种事,不让你知道岂不更好,如今都伤了兄弟和气。”
那种似笑非笑神情,公孙秋月太熟悉了,除了他,还会有谁?他想以此来打击秋月寒声名和威望。竞也算得很准,连让他换走小刀儿的时间都没有。
“监牢重地,谁也不准搜。”
秋月寒口气十廿坚决,除此,他也没有其他方法。
无光冷道:“少林人犯,贫僧自有缉捕权力。”
“你却没有搜公孙府的权力。”
“只要人犯在此,贫僧就有权。”
“人犯不在。”
“贫僧甘冒大不韪,搜过之席,再负荆请罪!”无光泠森道:“如果人犯不在的话。”
秋月寒冷道:“无光,你很狂妄。”
“情非得已!施主见谅。”
秋月寒负手而立,不再瞧任何人,态度已表明坚持到底,不让人搜。
“大哥……”公孙断见他没反应,长叹一声,也退至一旁,不管了。
无光等待片刻,秋月寒仍不退让,长宣佛号,道:“秋月寒,以前你不是如此!老衲得罪了!”
声音一落,长袖一挥,八条人影已罩向秋月寒。
锵然龙吟,秋月寒手中已多出一把寒森宝剑,化作游龙,回身一转,封去三件武器,也发出三声脆音,一个跃身,掠过三名和尚,飘过监牢门口,长剑已劈向想冲入监门的无光和另一名和尚。
无光但觉背面冷风逼人,已知长剑攻至,身不转,头不扭,只引**珠挥向背后。趁此又跨步进身。
秋月寒冷笑,惊月斩最厉害之处就是以旋身力量来增加击剑的威力,只稍一点**珠,整个人已如缠了线的球般,猛旋向无光身前,连刺七剑,纷指胸前七大要穴,同时一个扫腿,已罩向左方那名和尚。
无光但觉剑气逼人,**珠在后,左右又无武器,难以封住剑势,不得已只好硬逼自己如僵尸般笔直地跃退七尺,以避开利剑。
另一名和尚蟠龙棍被踢偏三寸,急忙出右手劈向秋月寒左臂,想一击奏成,然而功力实差秋月寒一截,速度稍慢。
此时秋月寨长剑又如灵蛇般缠向和尚手腕,和尚不得不收手,改用棍挡,岂知长剑似有吸力。硬吸着长棍带回左方。
和尚劲力不足,只得跟向左方,突然长剑力道消失,冲劲未减。他已跌了过去。然而他也非泛泛之辈,一个懒驴打滚,又爬起来,只是有些犹豫是否再攻。
秋月寒一招逼退他们,收剑负后,默然而立。
无光长宣佛号,沉重道:“公孙施主要是不让,贫僧只有得罪了!”
活声未落,八个和尚不再枪攻监门,一齐围向公孙秋月,想制使他,再行入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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