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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一个实习医生来叫我,说刘医生找我。我们又一次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刘医生正靠在椅子上打盹,见我们进来,他赶紧坐正,揉了揉眼睛,招呼我们坐下。他的对面只有一把简陋的木椅,供病人专用的。我坐下来,妻子站在旁边。刘医生指指靠墙的一把长椅,她说谢谢。
“叫你来是想和你讨论一下你的治疗方案。”刘医生开门见山地说,“想必你也知道,渐冻人症目前尚无有效的治疗方法。”
说完这句话,他停下来看看我,又看看妻子。妻子眼圈一红,眼泪又掉下来了。我心里想,既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在一些无效的方法中作出取舍又有什么意义呢。
刘医生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喝口茶,继续说:“根据病人不同的情况,选择一个合理的治疗方案还是必要的。”
妻子说:“医生,我们听你的。”
医生笑笑说:“你听我的,他不一定听我的。”
“请你说说你的方案,医生。”我说。
“方案很简单,”医生说,“一种是在医院治疗,一种是回家治疗。你的病尚在初期,比较轻微,主要是依靠药物来延缓病程,也就是说,主要是吃药。吃药嘛,在家也能吃。留在医院治疗的好处是,医生随时可以对病情作出评估,采取相应的治疗措施。”
“你们还有哪些治疗措施?”我问医生。
“我们的治疗措施比你知道的要多。”医生不高兴地说,“得看你的病情到了哪一步,再根据你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状况来决定你适合哪种治疗措施。”
这一点我也相信。就在这家医院,就在这层楼,我见过许多五花八门的医疗器械,见过许多闻所未闻的治疗手段。就拿渐冻人来说,到了晚期好多器官都衰竭了,得靠各种各样的仪器设备来帮助或代替它们继续工作,这种时候,哪怕一根管子被堵住,都会让病人瞬间命丧黄泉。至于治疗手段,有的真的让人大开眼界。有一天我四处闲逛,突然听到一间离普通病房较远的治疗室里传出整齐而响亮的呼声。我走到门前,看到治疗室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轮椅,每个轮椅上坐着一个病人。还有很多病人靠墙而立。一个高大丰满的女医生站在他们前面,手握拳头,振臂高呼:
“我是刘翔,我是刘翔!”
病人们也跟着高呼:
“我是刘翔,我是刘翔!”
多数病人都情绪亢奋,声音洪亮。少数人却懒洋洋的,声音也像他们的四肢一样软绵绵的。还有个别病人不愿跟着喊,两眼茫然地看看女医生,又看看身旁的病人。
一会儿,他们的口号又变成了“我是姚明,我是姚明”。
我知道,这样的治疗手段对我是没用的。
医生说:“我们的治疗方法有很多,但你不能苛求每种方法对每个病人都管用。对于怎样叫管用,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让瘫痪病人高呼我是刘翔我是姚明算不算有用?”我问医生。
“这个你就不懂了。”医生带着轻视的口吻说,“对于医疗来说,让瘫痪病人站起来是一种成功,让他相信自己能站起来也是一种成功。就算他不相信自己能站起来,但你能帮他找到飞翔的感觉,这不叫成功吗?一种能让瘫痪病人快乐飞翔的治疗,你能说没用?”
“我只能说对我没用,”我说,“我需要的是真正的治疗。”
“说句难听的话,你这是给自己过不去。”医生说,“但我们还是愿意尊重病人的这种个性差异,所以才把你叫来,让你选择适合自己的治疗方案。你们得作出决定,是回家治疗,还是留在医院治疗?”
“留在医院治疗。”妻子抢在我的前头说。
我本来想说回家治疗,我知道在家在医院结果都一样。但既然妻子这么决定了,那就随她的。再有转念一想,回到家让家人天天守着我这么一个病人,恐怕难得有个好心情;留在医院,离她们远一点,对她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当医生用目光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我淡淡地说:
“随便。”
妻子看看我说:“我是觉得在医院要放心一点。”
她以为我对她的决定不高兴。说不定她会想我在怀疑她不让我回家治疗是为了躲开我,眼不见心不烦。我有理由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但不见得她会相信我相信她。
“不用伤脑筋,”医生说,“哪天不想呆了,随时可以走。也可以随时回来,医院就是病人的家。”
妻子说:“就是就是。”
医生说:“那么这个问题就这么确定了。等着不要走,马上去取药。”
说完,医生敲敲键盘,三下五除二就打出一张单子,递给我说:
“取了药回来,我还有事交代。”
药房就在同一层楼,挨着护士值班室。我把单子递进去,一个护士很快就递给我一大口袋药,也不知是什么药,有瓶装的,也有盒装的。
我提着药一进办公室的门,就听见刘医生对妻子说“你要多劝劝他”,见我进去他就不说了。
医生接过药,打开口袋,取出其中一盒,递给我说:“这是利鲁唑片,目前对治疗渐冻人症真正有效的药不多,这是一种。你可别小看这么一盒药,要值几百块钱呢。不要因为贵就舍不得吃哦,记住,一天两次,每次一片,尽量在饭前或饭后两小时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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