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话 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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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事，我悬着的心总算稍微放下些了。

易晨把窗帘拉开一条缝，一缕阳光溜了进来，细微的尘埃在这缕暖流中雀跃。

此时保安孙守义向我们走来，“你们去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们，余师傅也在准备早餐了……”

换下制服，他是一个颇为白净秀气的小伙。

“好的，交给你们了。”易晨转身向我使了使眼色。

“有劳了，有劳了。”真可惜我不抽烟，不然此刻递上一支烟肯定合情合理。

“额……你们……？”孙守义看起来不知所措。

“我们去仓库里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马上就回来。”我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跟上易晨离开了。

片刻后，我和易晨来到令我整宿牵肠挂肚的仓库，这里面已经像有野马在里边奔腾过一般凌乱不堪，一扇窗已经被破坏了，玻璃碎片散落在窗子下方，想来丧尸可能是从这里突破进来的，但这个仓库里完全找不到丧尸藏匿的痕迹。

“奇怪了？它只是溜进来而已，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我问易晨，“这里像是刻意被翻乱的，按理说不引人注目不是更好吗？”

易晨观察了一下四周，最后用掌心揉了揉眉间。

“怎么样了？”我有些急不可耐。

“的确有丧尸入侵了，数量还不得而知。”易晨盯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陌生，虽然我认识他根本也不久，“刘玦航，我让你对他们隐瞒，其实是因为我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

“啊？什么意思？”

“我打算隐瞒丧尸入侵这条情报，和愿意出去的人一同离开。”

这家伙一套又一套的，太多的疑问令我的大脑有些死机，易晨自顾自地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你要离开这里我没意见，但如果不告诉他们这里有丧尸入侵了就离开，太不厚道了吧？你这样会害死他们！”

“如果他们都知道了，就会和我一同离开，行动目标太大反而会降低我的成功率，你应该知道，一些人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被舍弃的。”

正如他所说，我很清楚，这是一个比以往更加残酷的世界，我们若不舍弃掉内心里的一些东西，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死亡从不怜悯众生，无论我们多么的无私且正直，我们都将汇入同一条阴冷的河流。

我想起易晨的那击鞭腿，想来他也是一个体术高手，于是我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这样还是有些太残忍了，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吗？”

易晨找出了一个工具箱，翻看里边的锤子和钉子，“我的前提不会变，我不会和累赘为伍，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我会考虑。”他提着工具箱来到窗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向角落里的折叠梯走去，“帮把手，找一下木板这类东西，这个缺口要尽量封上。”

尽管表示自己要离开，他还是愿意花些力气在这上面。

仓库里木质货架的木板数不胜数，我找出一根撬棍开始拆卸，“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潜进来的丧尸引出来吗？我们人很多，对付几只丧尸应该不难。”

“我们不清楚它们的数量以及异变程度，你确定要冒这个险？”

“这个……也没其他办法了吧？不冒这个险，和丧尸同床共枕吗？”我暗暗叹息，也许真如易晨说的，舍弃一部分人是最好的决定。

“要么……我们收集商场里的肉一起烤，用味道把丧尸吸引出来？”我再次提议。

易晨接过我递上去的木板，“假设这味道可以吸引它们，那如果附近嗅觉比较灵敏的丧尸也被吸引来了，该怎么处理？”

他把木板按在缺口上，举到半空中的锤子愣着了，“你刚刚说什么？”易晨回头问我。

“用味道吸引它们？”我用试探性的语气问。

“不是……”易晨沉思了片刻，旋即开始敲打钉子，“我有一个猜想，就是进来的丧尸不多，应该就一只左右。”

我一脸问号。

“你刚刚说‘只是溜进来而已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对吗？我的猜想是，进来的丧尸并不多，它刻意把这里伪造成这么凌乱的样子，其实是想虚张声势，让我们徒生顾虑罢了。”

简直像天方夜谭一样，换做以前我一定笑出声了，“我觉得不太可能，丧尸有这智慧？虚张声势？欲擒故纵？它一定经常看《孙子兵法》。”

“‘丧尸’这个词本来就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主观臆想罢了，但现在我们面对的是真正的怪物，我们又怎么能断定它会如我们认知中丧尸一样呢？”

“不不不，还是难以理解，我是丧尸的话我肯定不会做这多此一举的事。”设身处地的想，你会在抓兔子之前把兔子窝翻得一团糟吗？

“我说过这是我的猜想，真正情况我也不知道，但顺着我的猜想往下，它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很大的概率是，它清楚我们有很多人，单凭自己可能无法狩猎我们所有人，它想让我们对真实情况产生误判，从而抓我们的破绽，”易晨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人一紧张就容易有破绽。”

“这么说……”我大概猜到是谁在作祟了。

“我觉得应该是那只蜥蜴人。”易晨最后一锤把钉子敲进木板。

算起来蜥蜴人不过才变异了几天，如果易晨的猜测是对的，这怪物的行径和森林里最狡诈的狩猎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掉它吗？”我又一次问道。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自己全无筹码，哪怕是撕破脸，易晨也会拥有大部分跟随者，他的决定才是正确的决定。

“算了，我懒得管这些了，先回去吃饭吧，”我转身向五楼走去，“时间长了他们会找过来的。”

“你做好决定了？”易晨在我身后问。

“嗯，我不会和他们说的，而且我也要离开这里。”

“好。”身后传来易晨搬东西的声响，看来他打算锁住这个仓库，而在此之前他还要收集仓库里能派的上用场的东西。

一会儿后，我独自来到五楼的一家餐厅，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这里用餐，我想如果这家餐厅的经理或者老板看到了这一幕，肯定会气得哇哇乱叫。

“刘哥，易哥呢？你们不是一起值班吗他怎么没来？”问话的正是话痨王洋。

“他在整理仓库，一会就过来，先不用管他，今天吃什么好吃的？”我作期待状伸长脖子打量。

“瘦肉粉，嘿嘿。”余师傅帮我盛了一碗，香味扑鼻而来，我的肚子欢快地叫了起来。

虽然余师傅很节省食材和饮用水，但他总能令我们大饱口福。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谈到厨艺这类话题就会眉飞色舞，可惜我们尽是一些外行，这令他多少有些气馁，这几天我看他的背影都有一种“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凄凉感。

好在王洋从不吝惜对余师傅手艺的赞美，这不，余师傅又悄悄地在王洋的粉条里多塞了一个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