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仙凡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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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向晚的意识正处于一片漆黑的虚无中，仿佛经历了一场恐怖的梦魇。

黄色的灵力化作薄如蝉翼的锋刃，一点一点缓慢地在他的眼角划过。

进而，一道血痕出现，但立刻便被灵力封裹，一滴都没溢出。

「好手段！若非亲眼所见，此等神通，我等凡夫俗子简直无法想象。」一旁的张功曹看得瞠目结舌，惊叹连连。

此术对修仙者来说确为小事一桩，不外乎完美切下眼球，取出之后相互交换，再以灵力连接各道细微脉络，修复功能而已。

风道扬神色轻松，这点消耗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没多久，向晚的左眼便被切开了约莫四分之一。

主意识处于漆黑之中的向晚，不仅感觉不到疼痛，甚至无法察觉灵力已然切开自己的眼睛。

来自纯阳宗的风道扬，灵力之中自带着一股属于纯阳的暖意，本身具有抚平伤痛的神奇功效。

向晚既无痛觉，这镇痛的功效自然也就无用了。但是那股暖意却实实在在地滋养着他的身体。

风道扬作为具备一定境界的修仙者，灵力中蕴含满满的后天之气，甚至已有一丝化成先天。

可就是那一丝浅浅的先天之气，对于向晚这种后天三境都没入门的凡人来说，其滋补修复能力，远大于那些极为珍贵的药草。

微观之下的场景很玄妙。

就好像风道扬一手拿着刀，不停地划割向晚的身体。另一手拿着灵丹妙药，拼命地往他嘴里灌，生怕他吃少了。

被割开的眼睛自然无法修复，但他的意识却以极快的速度复苏着。

黑暗中，仿佛有一道暖黄色的光破虚而来，照在向晚的身上，如同一个指引他回到现实的光通道。

潜意识开始发出危险信号，主意识则不由自主地顺着那条光道飞去，一点一点，逐渐冲破黑暗。

整体进程已然过半，就在风道扬聚精会神之时，向晚涣散的瞳孔突然之间起了反应。

强烈的光刺激让瞳孔快速聚合起来，缩小成一个针孔大。

「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风道扬的反应极快，瞬间抽回手指，连带着眼中包裹的灵力一并收了回去。

向晚体内的药力，早已被他的灵力抵消一空。

风道扬这么一撤，失去保护的伤口立刻便血如泉涌。

剧痛传来，才刚苏醒的向晚有如钻心。

只听他大吼一声，从空中重重摔到地面，捂着眼在地上不断翻滚起来。

「这……这，这……」张功曹慌了神，低头想去扶他。

却害怕此刻被剧痛缠绕的向晚失去理智伤到自己，因而迟迟不敢下手，只能摊着手臂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风道扬也愣住了，他没想过会出这种意外。

麻药的药力会被灵力所抵消，且向晚的意识也会被纯阳之力所唤醒，这两点被他完全忽略。

若一开始便是用灵力封住向晚的神经，除非他主动撤回，否则向晚无论如何不会苏醒。

担心向晚因疼痛难忍而去用力按压破损的眼部组织，导致伤势愈加严重，风道扬连忙阻止道：「小兄弟，切莫触碰伤口！让我帮你封住神经可立即解除痛苦。」

「别碰我——」向晚一声怒喊，将眼前这位动动手指就能杀死自己的「仙人」瞬间喝退！

风道扬收回手臂，往后退了一小步，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里装满焦急。

在地上撑了一会儿后，向晚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捂着眼睛的手早已鲜血淋漓，止不住地往外淌。

「不要用力压迫伤口，一旦留下后遗症如何是好！」风道扬心疼地道。

一把抹去流到下巴上的血，强忍痛苦，向晚咬牙讥讽道：「少在此惺惺作态！连我的命都要取走，还谈什么后遗症。你作为修仙之人，却与这狗官狼狈为奸，试图取人瞳目。商量不成竟行此草菅人命的勾当！」

「什，什么……？」风道扬一愣。

猛吸了一口气，向晚的喉咙如炸开一般嘶吼道：「我即便死，也定咒你此生仙路不畅——」

向晚这最后一句话，如一道旱天雷直直劈在风道扬的天灵盖上，震地他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张功曹更是惊地瞪大了双眼，心里暗道大事不妙，慌乱之下，三魂七魄顿时便丢了大半。只能指着向晚，惊怒地推诿道：「上…上仙……不是，不是这样的，您……他，他……您可别听他胡说啊！」

若从正面看，风道扬此刻的脸已经黑了一半，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骤雨。

见他这幅神态，张功曹连忙又解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上仙，一定是通福，一定是他自作主张干的好事！这狗奴才，连我都骗了，说什么自愿献目。这样，上仙，你待我……待我去将那贼奴捆绑来，交于你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

「够了！！！」一声怒啸，黄光乍现。

恐怖的气流从风道扬体内喷涌而出，扫荡四方，将整个正厅的桌椅撞地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张功曹因为贴地太近，更是首当其冲，被吹飞至两丈开外，狠狠撞在梁柱上喷出一口老血。

好在他身体还算健壮，没被这一击之力震死，勉强保持了一分神志，慌忙撑着身体跪着爬向风道扬，再次乞求原谅。

向晚看着着眼前这一幕也被惊住了。

头脑风暴一番思考后，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是他头一回见到修仙之人如此暴怒，那气流从他身体穿过时明明十分温柔，可不知为何，背后的桌椅却化作一堆残骸。

这种手段比起魏晋馆主来，可称的上不遑多让。

一时之间，他似乎连疼痛都忘地一干二净。

「此事，怪我没提前问清，无意中伤害了小兄弟，是我的过错。」风道扬恢复平静，露出一抹抱歉的神色，眼神闪动看着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