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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章何氏灭绝师太
三天的毕业旅行很快就结束了,海南的风光让众人大开眼界,回去的途中大家都玩累了,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周放和陆双居然也要搭便车,还给了旅行社车费,卫楠非常无奈地问,“你们不坐飞机了?”
陆双认真地道:“脱离地面,飞在高空,会没有安全感。”然后自顾自坐在了卫楠后面。
周放悄悄凑过来对卫楠說:“其实他一上飞机就睡觉,完全没有时间去体会‘安全感’這玩意儿,哈哈哈。”卫楠看向陆双,发现他真的已经开始一脸淡定的“闭目养神”了。无语。周放和陆双坐在一排,卫楠和祁娟坐在一排。原元骨子里依旧有T大学生传统的“尊敬学长”观念,况且也不像祁娟那样厌恶笔名为“周放”和“病毒”的作者,所以在祁娟冷着脸看都不看他俩的时候,原元便非常“内敛”的笑着凑过去跟两位神侃。周放一脸看“小狗狗”的表情,对原元微笑道:“师妹啊,你们要把每一个科都轮一遍对吧?”
卫楠暗自抱怨,轮一遍,這大作家說话也太没艺术感了。原元倒是乖乖回答:“嗯,对啊,师兄你也知道医学院的规矩?”“我朋友很多学医的。”周放解释道。原元笑眯眯道:“我跟楠楠在一个组,安排是……先去心外科,对吧楠楠?”
卫楠懒洋洋地點头:“对。”周放笑道:“那你们自求多福吧。”“怎么這么說?”原元好奇道。“心外科有个何淑敏,那位何教授骂人可不是一般的狠毒,有人经常被她骂哭,所以我建议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啊。”周放轻笑着道:“你应该知道你们医学院的大才子,叶敬文师兄吧?”
卫楠心头一跳,叶敬文那个牛人,绝对不是简单的“知道”两个字可以形容的,那简直是太“深刻”了。以“废话”作为QQ自动回复,跑出国去留学的变态师兄。医学院才子叶敬文,中文系才子周放,T大的這帮“才子”们还真是扭曲得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就是何教授带出来的哦~”周放一脸欠扁的笑容,最后还加了句:“有其师,必有其徒嘛。”卫楠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叶敬文那么恐怖,原来是何教授的徒弟啊……
周放继续說:“那个女人,唉……真是灭绝师太一般可怕又独特的存在,会让你非常深刻地感受到学医的**滋味,我会多烧點儿蚊香,保佑师妹们平安的。”听着他的描述,卫楠不禁打了个寒噤。毕业旅行之后就要到医院实习,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是怎样可怕的人生?.
到医院的第一天,卫楠终于体会到了“学医的**滋味。”周放的叙述,根本不足以表现何教授的恐怖,那个女强人,脸上的寒霜足以在夏日里制造出太平间的冷冻效果。因为睡觉睡过头,一边擦着汗一边跑到医院的卫楠,被何教授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卫楠一见大势不妙,赶忙垂下头乖乖装孙子,斜眼一看,旁边的原元也在那低着头装孙子,身旁还站了一位个子挺高的男生,用“悲天悯人”的同情眼神注视着自己。冷若冰霜的何教授开口便砸了个惊雷下来,“自己看,几點了?!”卫楠从没戴表的习惯,从口袋里翻了半天也翻不出手机,旁边那男生很好心地把手伸到卫楠面前,让卫楠看表,卫楠脖子扭转九十度才看到了时间。“呃,七點五十五……”卫楠垂着头,声音细弱蚊虫。“八點就是交班会议,你七點五十五才匆匆赶到医院,你有时间观念吗?”何教授冷冷地道,“要让病人看到你疯子一样往里跑,还以为你是受了刺激的野兽,谁敢找你看病,啊?”
卫楠额头一滴冷汗掉落下来,赶忙點头哈腰:“对不起,老师,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我……”
“还好你没穿白大衣,来毁灭医生的形象。”何教授冷着脸打断卫楠,“对了,你白大衣呢?”
卫楠赶忙从包里拿出被揉成一团的白大衣,不知道该给她检查还是当着她面换上。
何教授一翻白眼:“你们是来医院见习的,还是来菜市场当屠夫的?”卫楠无语,头垂得更低了,旁边的原元也捏着皱巴巴的衣角,跟着一起垂下头,两人的动作还挺整齐和谐的。“卫楠是吧,以后不许穿凉拖,顺便把你那头发扎起来,在体检的时候,你一低头,头发就会垂下来像扫帚一样扫荡病人的身体,怎么连這都不懂。”“……是。”“原元你也是,别让我用手术刀给你们削头发,愣着干嘛?马上去给我收拾好!耳环戒指全摘了,以后不许戴。”說完便回头,冷冷地冲那男生道:“费腾,你去给师妹找件新的白大衣来。”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无奈地叹着气:“T大的学生真是一批不如一批了,這都什么素质,跟前几届的完全没法比。”何教授走后,被叫做“费腾”的男生才轻轻叹了口气,耸耸肩道:“两位师妹,你们刚来這里不知道何老师的脾气,以后注意點,别惹她生气。”說完又凑到原元耳边,轻声道:“千万不要挑战灭绝师太的爆发力,很恐怖的哟~”原元瞬间垂下头,很乖很乖的點了點。费腾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去拿白大衣,笑得那还真够“天使”的。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原元才抬起头来抹了把脸,对卫楠道:“靠,吓死我了,我刚才被灭绝师太当成了练九阴真经的靶子,还說要扣我出科成绩,叫我去抄十份病例,我哭啊,楠楠……”
卫楠也颇为无奈,深谋远虑道:“這个……何老师手下,我们要呆多久来着?”
原元颇为悲壮地道:“三天,七十二小时,那得多少秒啊,嗷……”.眼睛一闭一睁,再一闭一睁,三天的时间其实很快就能过去。可惜的是,卫楠和原元根本没机会闭眼,所以时间就过得特别慢,大半夜的,医院住宅区的学生宿舍里,卫楠和原元正在埋头苦战抄病例。卫楠感叹道:“人生啊,真是何等的悲剧……”原元无奈:“快抄吧,得罪她的学生据說下场都很悲惨。”卫楠疑惑道:“你消息什么时候這么灵通了?听谁說的?”原元笑:“费腾呗。”卫楠坏笑,“哦~才认识一天,就跟他那么熟了啊,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說,不跟我說呢?呵呵呵。”原元无视卫楠的阴笑,自顾自地道:“我觉得,他的名字特别艺术。比如你哥卫腾吧,那就只有一个歧义是‘胃疼’。可费腾呢,你如果站在动物学的角度讲,就是——狒腾。如果站在物理学的角度讲,就是——沸腾。如果站在医学的角度讲,就是——肺疼啊。”卫楠噗的一声呛了口水,狂拍着胸口喘气。原元继续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他爸妈特有才,超过‘一语双关’的境界直接上升到‘三观不正’了,哈哈哈。”“三观不正不是這么用的吧,你别欺负這几个汉字了。”卫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照你這么說,我的名字也很艺术的,如果站在医学的角度,就是胃腩,站在哲学的角度,就是为难,站在植物学的角度拆一下字,还是朵木楠花~”原元點头:“那是那是,其实我也是个文艺的人,原元這名字好记又特别。以前我爆粗口骂脏话的时候,她们說原元你真是个粗人!我怎么回答的,你记得吗?”卫楠笑道:“你一脸严肃地說,姐姐我不是粗人,我是圆的。““对,就是這句,可经典了对不对?哈哈哈。”原元拍桌子大笑起来,卫楠突然觉得,两人之间這样的对话,跟周放和陆双在一起自吹自擂还挺像,看来两位女生的厚脸皮也有指数增长的趋势。卫楠笑了笑,突然想到自家哥哥,于是一拍桌子,兴奋地道:“对了,說起名字,我倒想起个好玩儿的。高中有个同学叫杜子腾,加上我哥卫腾和师兄费腾,肚子疼、胃疼、肺疼,那真是医院诊断的时候最常用的——吉祥三疼啊!”原元继续大笑:“吉祥三疼,哈哈哈,卫楠姑娘,你太有才了!”卫楠耸耸肩:“有才也得继续抄病例啊,灭绝师太不会因为我有才就教我九阴真经的。”
两人低头抄了一会儿,实在是手指抽痛,于是又忍不住聊了起来。原元道:“那会儿化学院有个叫沈景冰的,老师普通话不标准,點名的时候一直在那‘神经病呢?神经病同学没有来吗?’把大家都笑趴下了!”“呵呵,咱们班不是还有个叫赖月京的吗,还是个男生。有一次他舍友找他,在教室里大吼‘月经来了没?月经来了没?’,大家也笑趴下了,你当时差點趴地上呢。”“倒,那天我还穿着高跟鞋,正下阶梯呢,他大吼一声‘月经来了没’,我不趴谁趴啊!”原元继续笑,凑过来道:“你还记不记得,咱对面楼上还住了个鲍余晓?”卫楠點头:“当然记得,那是多么深刻的笑料啊!”原元手舞足蹈,挥着抄病例的纸,笑得都快抽搐了,“那天下暴雨,一男生在窗户那喊:‘暴雨小,暴雨小’,下面有人吼了一句:‘楼上的兄弟,大中午的喊个屁啊喊!不知道這暴雨一下就得一整天,小不了的,回屋睡你的觉去!’那人委屈道:‘我在喊我同学,他叫鲍余晓……’那男生来了句:‘這样啊,我姓萧,将来生了女儿取个名叫萧雨大,配你家鲍余晓,那就是一生的雨季啊!’”
原元捏着喉咙学男生說话学得还挺像,逗得卫楠也不顾形象大笑起来。两人一起总结道:“取名字,真是门艺术。”隔壁突然传来咚咚敲墙壁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大吼:“大半夜的闹鬼呢?!倩女幽魂不是你们這样笑的!”两人对视一眼,扭头一看——千山鸟飞绝,只因,我们笑了。“唉……”卫楠叹气:“继续写吧,才写了一半呢,我手都快抽筋了。”
“唉……”原元道:“你的手抽,我的手抖,凑起来正好一对。”卫楠道:“脑子不抖就不错了。今晚我们要定十个闹钟,免得明天起不来,迟到了被灭绝师太炮轰……”卫楠忘了,除了手机闹钟以外,还有个叫做陆双的人工闹钟,正在那一脸笑容地等着闹醒自己。
二八章怎样一种兄妹
第二天,在十个闹钟的魔音摧残下,原元和卫楠六點半就准时起床,“作战”般迅速地梳洗完毕,把头发高高扎好,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白大褂更是用熨斗烫过一般笔挺笔挺的,胸卡也检查了一遍,准备就绪,這才意气风发拿着昨晚抄好的沉甸甸病例赶到了医院。到医院的时候是七點半,办公室外的护士姐姐已经开始忙碌着整理病例,医师也陆续赶了过来,洗手换工作服,准备早上的交班和查房。今天何教授倒是反常的最后一个才到,看到卫楠和原元非常乖地坐在那跟费腾师兄一起看病历,這才满意地點點头,“你们俩今天也跟着我查房吧。下午有个室间隔缺损的修复手术,要看吗?”
卫楠和原元马上精神起来,头“刷”地一抬,然后整齐地點了點,就像小鸡在啄米——
“要的要的!”看到两人“求知似渴”的目光后,何教授微微一笑:“這还差不多。”却不知,那略带迷茫的眼神儿并不是求知似渴,而是,太困了.医师办公室内,早上的交班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因为心外科医生护士太多的缘故,围着桌子坐的话根本挤不下,为了公平起见,所有人都站着,一群白衣天使站成了一个圈,看上去特有气势。
“大家早上好,一区交班。”护士姐姐柔和的声音如同一缕清风吹过心田。可惜那清风虽然吹得舒服,卫楠和原元却听得迷迷糊糊。刚进入实习阶段,很多东西都不懂,在她念那些体温血压的变化规律的时候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两人正在那大眼瞪小眼,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一阵声音。
“咯咯咯咯……”公鸡的鸣叫声。念病历的护士姐姐立马停了下来,疑惑地抬起头来。何教授的目光如冰剑般刷地一下射到卫楠和原元所在的位置。“咯咯咯咯……”鸡叫的声音还不停,卫楠赶忙把手偷偷伸到口袋里,按了拒听键。
何教授挑眉:“继续。”护士姐姐又开始念:“昨日病人总数28人,入院3人,出院1人,手术1人,请假未归的有8床,16床……”“咯咯咯咯……”护士姐姐再次迷茫地抬起头,何教授终于爆发:“谁的手机?关了!”卫楠颤着手指,伸到口袋里把手机关掉。“這里是医院,不是屠宰场,还鸡叫?”何教授冷笑着道:“原元,回头把铃声给我换了!想吓坏病人还是怎么的?”原元看了卫楠一眼,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點头如捣蒜:“是是……我马上换……”
“叫你回头再换,先给我专心听!”“……是。”原元替自己背黑锅背得那叫仗义,卫楠有些过意不去,偷偷伸手捏了捏原元的手心,被原元捏回来。两人在角落里缩成了小虾米的形状,恨不得自己变成空气别让何教授发现……可惜何教授的目光有一种穿过皮肤直接透视你灵魂的可怕力量,在她凌厉的眼神把全身都割了一遍之后,交班会议也终于结束了。卫楠和原元只觉得站得腿软,确切的說,是被吓得腿软。卫楠出门走到洗手间,打开手机的时候“咯咯咯”的鸡叫声再次响了起来。
赶忙接起来,没好气道:“你不用每次打电话都這么执着吧?!”“我当然要打到你接起来为止,不然不是白打了吗?”陆某人还毫不自觉,声音带着笑意:“你起床了?”“你打电话为了叫我起床?”卫楠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是的。”陆双还非常悠闲地說着:“你妈妈說,你今天第一天去医院,可不能迟到,我听她吩咐叫你起床。”卫楠无语。你昨天怎么不叫啊,害我迟到被老师骂!你今天怎么又叫了啊,害我没迟到还被老师骂!陆双啊陆双,你还真是需要的时候不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就出来捣乱,你真是我的灾星啊灾星,扫把星啊哈雷彗星!卫楠气得想摔手机,可是对方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声音又那么温柔,卫楠有些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只能非常无奈地道:“谢谢你了,我发现定十个闹钟我还是能起来的,所以以后不麻烦你亲自叫了。”“好吧,那你中午回家一趟,你妈妈說有事情商量。”“什么事?”“我也不知道。”陆双微微一笑,又补了句废话:“你到了就知道了。”.
今天正好赶上医院的周三大查房,由主任医师带着全部医生和实习生,每个病房每个病人都要过一遍。卫楠和原元跟在大部队后面,站了一上午站得都快虚脱了。也终于明白這些外科医生的彪悍。
尤其是带头的何教授,完全看不出她有丝毫不耐烦或者劳累的情绪。据說何教授是个很牛的女人,遇到大型手术,连续站二十个小时那简直是小菜一碟。外科需要强大的体力和精力,因此也少有女医师选择外科,在大家的观念里,女人总是要顾家顾孩子的,何淑敏却是典型的事业型女人,很早就跟老公离了婚,独自一人辛苦带大女儿,还把女儿也送去了T大医学院经受历练。据說她很牛,发表的文章印出来能有一大箩筐,带出来的学生也很牛,桃李遍天下,其中有个很牛的叶敬文还把魔爪伸向了美帝国主义。从费腾口中听說這些之后,卫楠和原元对這个“灭绝师太”升起了滔滔不绝的仰慕知情,被她骂反而觉得是件挺荣幸的事情,很多学生想被她骂都没机会呢。于是两人就厚着脸皮硬着头皮,乖乖跟着她当跟屁虫,竖起耳朵听她跟病人交流,跟其他医师分析病情。一群医生们在一个病人跟前一站就几十分钟,动都不动像雕像,居然也没人喊累。
长辈们都不說累,卫楠和原元当然不敢喊累。原元今天还不知死活穿了双高跟鞋,站得摇摇欲坠,卫楠便每次都刻意站她前面,让她累的时候可以扶自己一把。一个上午的查房终于结束后,卫楠到换衣间把白大衣脱了,对着镜子喘了口气,便飞奔出医院,坐地铁回家.一进门,卫楠就被一声大吼吓了一跳。“我靠!!你把我游戏存档删了,陆双你他妈想死啊?!”那熟悉的,摧残了自己二十年的,卫腾牌魔音。“不是我删的,你电脑不是中毒了吗?我好心帮你杀,你还恩将仇报。”温和好听的声音,当然是属于厚脸皮陆双。卫楠换了拖鞋,找到声音的源头,是来自老哥的敞着门的卧室。卫楠一头黑线站在门口,看着张牙舞爪的老哥和一脸淡定的陆双,还有那台时明时暗正作“垂死挣扎”的老电脑。两人似乎也察觉到卫楠的存在,同时扭头。陆双微微一笑:“卫楠回来了?”卫腾则翻白眼,对陆双道:“我這当哥的都没问呢,你先抢着问,你谁啊?”
卫楠沉着脸,冲陆双點头以示问候,然后扭头对自家哥哥翻白眼:“哥,你怎么回来了啊。”
卫腾道:“我放假,不行啊?”“你们学校真个性,這么早就放假啊。”卫楠凉凉地道。“那是,在医院见习的人是没有假期的,我知道你命苦,你就不用嫉妒了哈,我会把你的假期也赚回来的。”“我才没嫉妒你,我起码到医院见习了,你还在学校实验室洗试管呢。”
“唉,我說你這丫头是看我不顺眼还是怎么的?我這大老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這叫什么态度啊?”兄妹两人把陆双堵在角落里,旁若无人地斗起嘴来。良久之后,陆双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两位,先让我过去行吗?”两人齐齐回头:“干嘛?”陆双道:“内急。”走出卧室之后,听到屋内的兄妹俩继续开吵,唾液横飞,妙语横生,简直是一对活宝。
陆双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卫生间门口遇到冷着脸出来的女生。女生淡淡的声音道:“我先走了,你慢慢玩。”陆双皱起了眉头,拉住她,柔声道:“生什么气啊,我帮你找房子还不行吗?”
“算了,我自己找,你还是操心你的卫楠去吧。”话音刚落,就见卫楠从卧室出来了,或许是听到自己名字的缘故,卫楠一脸茫然地看了眼叫自己的女生,又看了眼陆双。看着她那糗样,陆双不禁笑了起来,介绍道:“我妹,陆丹。”卫楠恍然大悟状,一边在那研究他俩外貌的相似度,一边微笑着伸出手来,想跟陆丹握手。
结果陆丹看都不看卫楠一眼,冲陆双冷笑:“谁是你妹。”“……”陆双无奈,凑过去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给點面子。”陆丹继续冷笑:“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卫楠一脸尴尬地把手给缩了回去,伸到脑后理了理头发,回头,只见卫腾懒洋洋靠在门口。
卫楠无语望天,上帝啊!這都什么可怕的兄妹关系。卫腾靠着墙,疑惑地道:“陆双啊,你不是内急吗?厕所没人了你还不快去。”
陆双摸摸鼻子,笑了笑:“我差點忘了……”然后绕过陆丹,进了卫生间。卫楠继续无语望天,差點忘了的内急,是怎样的急法来着?.其实今天叫卫楠回家,主要是老妈亲自下厨,给陆丹和卫腾接风。陆丹前些年因为身体缘故休了学,到今年才大学毕业,這次来南方找工作,正好跟放假的卫腾同路,两人便一起坐火车回来,陆双的父母还留在北方,贩卖最后的家产,过段时间再搬过来這边,回到家乡。陆家集体从北向南的“迁徙”,还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饭桌上,陆丹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卫腾說是她在火车上吐了一路导致的。
陆双对妹妹倒是颇为体贴,一脸温柔笑意,声音也說不出的温和。“陆丹,你不舒服,就不要吃那些油腻的东西了。”說着,便把她碗里的一大块肉夹过来,自己吃掉。卫楠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打着“关心妹妹”的招牌,来给自己牟取暴利?
陆丹扭头,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吃到一點东西。我很饿,你饶了我行么?”陆双把第三次夹起来的排骨放了回去,微微一笑,柔声道:“饿?那你吃吧。”
看着他那笑脸,卫楠不禁全身起了一层寒毛。卫楠妈端了最后一盘西红柿蛋汤走了过来。陆双笑道:“阿姨您也来吃吧,别忙了,菜已经够多了。”卫楠妈一脸笑容坐下来,对非常礼貌懂事的陆双道:“好吃吗?”陆双笑:“非常好吃。”好吧,他俩才是母子,其他人全是空气。“阿姨,您的厨艺真的好厉害,什么时候教我几手?”陆双继续跟卫楠妈聊天,把卫楠妈乐得都快翘尾巴了,“好好,有空你过来,我教你做红烧排骨。”陆丹轻声嘟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某些人,假不假啊……”陆双凑过来,压低声音:“你多吃饭,少說话行么?”然后又补了句:“回去再收拾你。”
卫楠正好坐陆丹旁边,听到了陆双的声音,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复杂。看来总是以翩翩君子形象示人的陆双,对待他妹妹的态度上,完全反应出了他的恶魔本质和鬼畜属性,這人实在是……太惹人手痒了。真想替他妹抽他两鞭子。相比起来,那个把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的自家哥哥,只能是……天下第二糟糕哥哥。
第一的宝座,就让给陆双吧。
二九章最无奈的迁徙
原本卫楠以为老妈叫自己回去只是顺便当绿叶陪衬一下陆双,再施舍几块红烧排骨吃的,结果刚吃到一半,老妈就正襟危坐,說要进入今天的主题——“陆双啊,你要跟妹妹一起住吗?”还没等陆双說话,陆丹赶忙道:“我才不跟他住。”說完继续若无其事低头吃饭。
陆双用“你很乖”的眼神看了眼陆丹,然后抬头笑道:“阿姨是說上次让卫楠搬过去的事吗?我没问题,反正有两间屋子,空着也是浪费。”卫楠默默低头拨着碗里的米粒。“陆双住的地方条件当然比学生宿舍好,又离医院挺近的,卫楠啊,要不你就……”
老妈还没說完,卫腾突然道:“我不同意!”卫楠感激状看向哥哥,关键时刻,老哥你真是没有辜负咱俩血液里一半的相同基因啊!
卫腾看了妹妹一眼,扭头对老妈道:“卫楠生活习惯那么糟,跟陆双住,岂不是要麻烦死他了。”顿了顿,又道:“再說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卫楠癫痫发作了,会对陆双很不利的。”然后又一脸友好状看向陆双:“陆双是我哥们,我得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卫楠郁闷地想,那一半的基因其实早就变异了吧。你這胳膊肘子往外拐得也太明显了,狠狠拐伤了我的心。其实卫楠也不想搬去跟陆双住。虽然现在男女合租的公寓已经渐渐流行起来,可卫楠的思想还没那么新潮。
可是,原元过几天也要搬走,那个彪悍的丫头早就自己找好了宿舍,說是有个死党跟她合租,卫楠又不好插一脚进去。况且医院的新宿舍还在修建中,卫楠和原元被安排到一栋挺破旧的楼,外表看上去颤巍巍就像随时能倒塌,宿舍里面的条件也的确挺差。比如浴室的喷头经常抽风,刚刚在滴泪瞬间就喷热水;比如墙壁隔音效果太差,能清楚听见隔壁女生的八卦;再加上没有空调,头顶只有如同老式轰炸机一般的电风扇,在深夜里制造不出轻风,反而制造着震耳欲聋的噪音。宿舍又在二楼,蚊子老鼠蟑螂在床边络绎不绝,简直是个小型动物园,而且动物比人还嚣张。卫楠终于哀叹一声——我搬!.当天下午,卫楠和原元一起,第一次跟着何老师进手术室。以前也在人体解剖室待过,拿过手术刀解剖过尸体,如今真的到了手术室面对着活人,还有一尘不染的洁净手术台,卫楠和原元心中都是一阵激荡。這次来做手术的是个小女孩,先天性的室间隔缺损,何老师一站在手术台上那表情还真是镇定自若,似乎面对的是一只布娃娃,那刀工也实在是厉害,一刀下去皮肤开了,一刀下去肌肉开了,再一刀下去,心脏出来了。卫楠和原元只顾得上长大嘴巴来膜拜。手术顺利无比,何老师主刀,费腾师兄做助手,两人配合得无比默契。卫楠见原元对费腾一脸的崇拜,费腾师兄偶尔抬头看一眼原元,然后微微扬起嘴角——虽然那嘴巴遮了层口罩,可他扬的幅度实在太大了,导致口罩也随着动作皱起来。卫楠心中不禁偷乐,凭自己那准确的第六感,這俩人啊,绝对有戏。好姐妹原元虽然自从分手后一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其实……她跟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挺相似的,有些痛苦只是压在心里不表现出来而已,如果费腾是她的第二春,作为好友,卫楠当然非常替她高兴。同理,原元也非常高兴卫楠能遇到陆双,于是在听到卫楠要搬去跟陆双住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挺好挺好,反正现在男女合租也挺流行的,一人一个卧室,私生活不受干扰嘛。”
“私生活……”卫楠无奈,原元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哦哦,当然你不需要顾虑這个,我觉得陆双那人挺乖的,应该没有乱七八糟的冶游史。”原元继续道。冶游史是“性-病科”经常用到的专业术语,非常适合那些风月场合的花花公子。原元,你真该回去补习一下语文了.卫楠迁徙的过程非常简单而迅捷。晚上回家后花了半个小时时间,只用一个大皮箱装了满满的衣服,然后自己坐着地铁到了指定的地方。卫腾說要送,被卫楠给拒了,他不过是以送妹妹为借口跑来找陆双借光盘而已,卫楠才不想被他利用。陆双开门的时候一脸震惊,见到卫楠手里的箱子,无奈一笑:“我还以为你有柜子什么的要搬,想打电话给搬家公司来着……”卫楠微微一笑:“人搬来就行了,其他啊,都是身外之物!”說完便绕过陆双进了门。陆双意味深长地笑,“哦~人搬来就行了,你有這觉悟,那真是太好了。”
“你說什么?”卫楠突然回头。陆双一本正经道:“我是說,要我帮你整理吗?”伸手指了指左边开着门的卧室:“你住這间。”卫楠一进屋,瞬间垂头丧气。這简直是雷死人了,纯白的床单,纯白的窗帘,纯白的墙壁,纯白的地板——
嫌我在医院待得还不够是么?卫楠迅速把床单给掀了,从箱子里翻出一条深蓝色印着猫脸的床单铺了上去,白色的被子也收了起来,翻出自带的淡蓝色印着狗头的毛巾被。深蓝的床单、淡蓝的被子,融成非常和谐的蓝色调。上面的图案是猫狗一家亲。陆双站在门口微笑,良久后才摸了摸下巴,评价道:“猫和狗,真不错的搭配。”
还好没有羊和狼……卫楠回头一笑,“谢谢你的评价。”虽然挺虚伪的。陆双點头:“不用客气。”卫楠刷的一下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长T恤,白色的底印着满身的红色唇印。
陆双震惊,這个衣服……实在是惊悚了一些。卫楠刷的一下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超长的睡裙,睡裙胸口画着血淋淋的“一箭穿心”。
這个就……十分惊悚了。卫楠又拿出来一件睡裙,蕾丝的吊带蕾丝的花边,还是近乎透明的粉白色。
這个就……非常惊悚了啊。卫楠回头,冲抵着下巴作思考状的陆双微微一笑,道:“這件是我妈买给陆丹的见面礼,你回头给她吧。”陆双捏了捏手心里的汗水,接过那丝一般顺滑的性感睡衣——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着紧身裙把自己裹成粽子样,害我以为你是夜总会出来拉客的……你妈的品味实在是让人汗颜。陆双想,把這睡衣转送给陆丹的时候,陆丹的表情一定会很恐怖,到时候要不要拍照留念一下,收集在自己专门给妹妹准备的出糗相册里呢?。“你站在那给我当门神啊?”卫楠翻了个白眼,“看我收拾衣服很有意思吗?”
陆双正经道:“很有意思。”你那些衣服实在是太刺激了。“……好吧。”卫楠无奈地把箱子里的衣服整个倒进了衣柜,然后坐在床上,对陆双假惺惺地笑道:“以后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啊。”陆双微笑:“嗯,好說。”卫楠又道:“你几點上班?”“八點。”“那早上就拜托你,叫我起床了啊。”“嗯,好說。”“你几點下班?”“五點半。”“那晚上就拜托你,帮我买盒饭了啊。”“好說。”卫楠翻了个白眼,這匹披着羊皮的狼怎么突然变成了听话的大狗狗,不知道肚子里又在酝酿什么坏水呢。轻叹口气,无奈道:“你這里墙壁隔音效果不错的吧?”“嗯,还好。”“那就成,我万一半夜发出恐怖的笑声,或者变态的尖叫,又或者梦游起来捶墙砸地板的,也不怕吵到你了。”卫楠笑得一脸灿烂,刺激一下陆双的想法最终还是在陆双一脸淡定的“嗯,好說。”中,灰飞烟灭了.收拾好东西,卫楠本来想下楼去吃饭。陆双所住的位置虽然是个挺清净的住宅区,楼下倒是有便利超市和好几家餐厅,卫楠一进小区就看中了那家川菜馆,正流着口水要去吃酸辣粉,却被陆双拦了下来。陆双挽起袖子,围着围裙,非要亲自露一手,还說是恭贺卫楠乔迁之喜。
卫楠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一本正经进了厨房,半晌之后,厨房果然发出叮叮当当盘子被砸的声音。卫楠幸灾乐祸走到厨房门口,靠着墙笑:“喂,陆大厨,我妈教你的红烧排骨三步法,你学会了没啊?”陆双回头一笑:“只学会了初步的,這种事情还得多练练手才好。”“這么說,我是第一个吃排骨的人?那还真荣幸啊。”卫楠笑着看了眼盘子里黑乎乎的排骨,哦,实在是太荣幸了,妈妈你教的徒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烧的排骨是咖啡色,他直接烧黑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陆双很耐心地做了四菜一汤,如果忽略那些焦掉的部分,其实也挺丰盛的。陆双微笑着道:“来尝尝看,我的手艺。”說着就夹起一块黑乎乎的排骨,递过来给卫楠。
卫楠脸上虽然在笑,心里却泛苦,人家都這么好态度给你做饭,总不好意思不吃吧?于是咬着牙把那排骨塞进了嘴里,苦啊……苦命的苦菜花啊……“来,再吃一块。”陆双依旧笑得温柔。卫楠笑道:“别客气别客气,我更喜欢吃米饭。”低头吃了一口米饭,這……這夹生的米饭亏你做得出来!咬起来完全是嘴巴里蹦豆子。卫楠苦着脸,硬把一口米吞了下去。陆双柔声问:“好吃吗?”卫楠點头:“挺好吃的,我从来没吃过這等山珍海味。”陆双微微一笑,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我知道不好吃,所以才让你试。”
“……”你是不是太欠揍了?“所谓技术是练习出来的,你们医学生在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之前,不是要找好多病人练手吗?我在做出一盘好菜之前也得多练习几遍,对吧。”說罢,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卫楠的肩膀:“委屈你了。”“……”真是太荣幸了,被你选中做“试验品”。饭后陆双去了卧室,說什么“既然我做饭,为了公平起见,那你就去洗碗吧。”还一脸施舍的表情。卫楠端着盘子在厨房洗,一边洗一边哀叹。唉,可算是住在一起了,少了老妈的唠叨倒也是件好事,不过以后要面对陆双這恶魔的折磨,也是件苦差事。拿手术刀在人身上试验,和被喂黑乎乎的排骨,完全是两个级别的。陆双你可等着瞧,咱们之间可还有很多账没算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顺便把你小时候烧了我一个光头的债,也一并还一还吧。
三十章拿什么整死你
吃了一顿非常“委屈”的饭,结果大半夜的,卫楠就被饿醒。开着灯摸到厕所先解决内急问题,回头往厨房摸的时候,看到隔壁的卧室还亮着微弱的光,陆双居然还不睡?好吧,学计算机的人或许习惯了熬夜。卫楠去厨房翻吃的,终于在角落翻到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大纸盒,诺大的纸盒里只剩下两包泡面,卫楠抓起一包来扔进锅里煮了,然后从冰箱里找出鸡蛋和番茄,还有青菜,煮出来的面那叫红黄绿俱全,色彩斑斓。味道倒还不错,当然,那也不是卫楠的功劳,是康师傅调料包的功劳。端着面想吃,面条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对了,陆双他一个大男人今天也没吃多少晚饭,现在应该挺饿的,自己要不要仗义一下给他分一半?或者再给他煮一碗?住着他租的房子,条件這么好的屋,还不用交水电费……可是,跟他那欠扁的态度相比,這一切好处都像是天边的浮云。还是让他饿去吧,反正他自作自受。這样想着,便心情欢畅吃掉了一碗泡面,回到卧室睡下。片刻之后,卫楠听到敲门的声音,开了灯,看见陆双端着一个碗,款步走了过来。
“听到你起床去卫生间,是饿醒了吧?”陆双笑着,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我翻了下,没什么存货,只有泡面了。你将就对付一下。”卫楠有些尴尬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偷偷摸了摸早已填饱的肚皮,笑道:“我不饿,你自己吃。”
陆双严肃道:“别逞强了,你可是猪的食量,今天只吃了十几颗米粒,怎么可能不饿?”說着便把碗端起来,往卫楠手里塞,“快吃。”喂猪一样的眼神。卫楠看了眼热气腾腾的面条,“你自己吃吧。”“没事,我再去煮,這么??嗦还真不像你,再不吃可凉了。”其实已经没有了,你明明知道,又何必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人是铁饭是刚,你才逞强。
卫楠笑了笑:“我胃不太舒服。”本来只是随口一說,没想到陆双赶忙出去给卫楠拿来了药,坐在床边,神色温柔,声音也刻意压低了:“抱歉,忘了你有胃病,以后不逼你吃我做的东西了。”說着便递过来一杯水,轻声道:“很疼吗?先吃點药,忍不了的话,我带你去医院。”卫楠非常无奈,硬着头皮把那几片药给吃了,這才打发陆双端着那碗泡面出门。
心中不禁感慨,装病這一招,用过很多次,每次都有不同的收获。這一次,又收获了什么?.次日清晨,陆双按卫楠的“吩咐”叫她起床。因为昨晚做出夹生的米饭让卫楠犯了“胃病”的缘故,陆双有一點點内疚。所以在脑海里自动pss掉了用枕头闷她、用苍蝇拍打她、给她鼻子夹个夹子、用杀虫剂喷她等等恶劣的想法,改用一种非常“温柔”的叫人起床的方式——从冰箱里拿来一块冰,从她衣领塞进去。陆双塞完冰块,拍了拍手,然后就一脸悠闲走开了,自顾自去卫生间洗漱,非常有自信地对着镜子数了三下,果然。“啊……啊……”卧室里是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那大大的冰块,从前胸滑到腹部,叫醒了一路的鸡皮疙瘩,全身一片冰凉,在大夏天里实在是……爽啊!卫楠一路哆嗦着跑到卫生间,冷得牙齿咯咯打颤,抬头,见陆双一脸若无其事状洗脸,卫楠突然觉得,昨晚为他的体贴感动的自己,真的是个大大的白痴。“谢,谢,你,叫,叫我起床。”卫楠一边把冰块抖出来,一边颤声对陆双說。
陆双微微一笑:“不客气,应该的。”卫楠低头咬牙,沉默不语。陆双在那梳头,梳了两下突然轻声抱怨道:“头发怎么长這么快。”卫楠赶忙抬起头,一脸灿烂笑容,“我知,知道一家理,理发店,挺不错的,晚上回来带你去。”终于把话說顺溜了,真不容易,大清早就经历一轮冰块的摧残。陆双笑道:“好啊,那我下班后开车到医院接你?”卫楠點头:“嗯。”.陆双下班后果然开车来接卫楠。原元和卫楠一起出门,一见陆双的车子就笑着扑了过去,“唉,這么漂亮的车,顺便载我一路啊。”然后冲卫楠招手:“楠楠快上来。”卫楠还没上去呢,费腾师兄倒是一脸笑容上去了:“便车吗?那也顺便载我一路吧。”
說着便钻到后座,跟原元坐一排。卫楠忍着笑,绷着脸走过去,坐在陆双旁边的副驾驶座。陆双颇为无奈地发动了车子,把两只毫不自觉来当灯泡的家伙,非常尽责的一个一个送到家门口,真是送瘟神一样。
卫楠灿烂一笑,道:“正好给你磨车的机会,挺好啊。”陆双扭头,微笑着问:“那个男的是谁?怎么一直用冰剑般的目光盯着我看,我的脑袋快被盯穿孔了。”卫楠答道:“估计他以为原元对你有意思,把你当情敌看呢。原元刚才冲你扑过来那样子……真像苍蝇见了血啊。”陆双无奈:“你的形容太抽象了。”卫楠笑了起来,扭头看了眼窗外,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麦当劳,那门口的麦当劳大叔还真能勾起人的食欲,于是开口道:“去哪吃饭?”陆双思索片刻:“吃海鲜如何?”“不要,剥那些海洋生物太头疼了。”卫楠笑眯眯道:“不如去吃米粉吧,方便又省钱。”
陆双的评价是;“……你真好养活。”卫楠忽略了他话里的深意,扭头在街上找米粉店,可惜的是,這条街大多是商业大厦和高级餐厅,要找家桂林米粉简直比登天还难,无奈之下只好指了指远处的麦当劳,“那就去吃鸡腿吧。”
陆双无奈,這个卫楠,还真是一箱子泡面能活一个月的那种懒人,吃个海鲜都嫌剥起来麻烦,你不如直接去医院注射营养液好了……两人进了麦当劳之后,卫楠說要去洗手间,陆双就站在人群里排队,结果排到自己了卫楠还没出来,于是皱着眉头看着那大大的招牌上,很形似的汉堡……“每一种来一份吧。”服务小姐的下巴腾的往下掉,按向收款机的手指一颤,抬头道:“呃……每一种一份?”
陆双點头:“汉堡每一种一份,再加大的薯条和两杯可乐。哦对了,她应该还喜欢吃水果派……什么口味来着?”陆双低头思索片刻:“水果派也一种一份好了。”服务小姐一脸壮烈的表情帮陆双算钱,手指噼里啪啦打着单号,打了老半天才打完,呼了口气,还特意瞧了瞧陆双身后,发现他根本没有同伴之后,服务小姐的嘴角开始抽搐。
“先生,您的餐。”那简直是两座小山啊……“谢谢。”陆双一脸若无其事,一手端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是堆得高高的食物,一不小心就会轰然倒塌般震撼的视觉效果。从卫生间出来的卫楠看到的便是那样一副可怕的画面——陆双从汉堡堆里,艰难地找到一个缝隙,露出一张微笑的脸,还招手道:“這边”。
那情形,就像是被汉堡埋了的人,在发表临终遗言……“你饿疯了,點這么多?”卫楠坐在他对面,一边整理汉堡和水果派,一边埋怨道:“当我是猪啊?”陆双轻笑:“你不是猪吗?”卫楠翻白眼:“……猪也会挑食的。”“所以我买這么多,给你挑食的机会啊。”陆双一脸笑意,“你挑爱吃的就好,吃不完打包回去,我自己吃。”說完又起身道:“我先去洗手间,你不需要顾虑吃相太难看的问题。”
陆双走后,卫楠埋头在一大堆汉堡里艰难地翻出自己喜欢的种类,一边吃,一边坏心眼地想,要不要按以前跟萧晴祁娟一起整人的方式整他一下呢?不整白不整,难得的好机会当然要小小报复一下了。打定主意,卫楠迅速拆开两袋番茄酱,然后揭开可乐杯盖,毫不手软全部倒了进去,再用吸管搅拌搅拌,盖上盖子,外表看来和真正的可乐完全没区别,神不知鬼不觉。陆双回来后,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卫楠抬头笑得灿烂:“好喝吗?”陆双微微一笑:“味道有些奇特。”“呵呵,是嘛。”卫楠低下头,一脸若无其事地继续咬汉堡。陆双本想放下可乐,卫楠突然道:“不喝多浪费啊。”于是陆双又拿起来继续喝,还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卫楠心里偷笑,整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被整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整了。看他一脸平静喝光一杯掺了番茄酱的可乐,卫楠的感觉实在是美好。两人走到门口,突然听到旁边一个小孩哭闹着說:“我也要像那个姐姐一样掺番茄酱,我也要……”陆双非常诡异地翘了翘嘴角,回头,只见卫楠依旧若无其事,还在那镇定自若地伸手捋头发。
陆双无奈地耸耸肩,這个丫头,还真是坏心眼得可以,要不是因为我喜欢看你那得意的笑容,我会委屈我的胃去喝那破可乐?某些人可别太得寸进尺了,狼皮软软的,好摸么,卫楠?
整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原本以为自己在整别人,实际却成了别人眼中耍猴的,看着卫楠故作镇定还一脸得意,陆双的感觉也实在是美好。当然,胃部感觉就不太妙了。這就叫:有所失,有所得.卫楠带着陆双赶到附近一家理发店,还很“好心”地帮陆双挑了一个发型师。
陆双去洗头的时候,卫楠就在偷笑,那个发型师可是有名的“鬼斧神工”,不久之前,祁娟姐姐的头发就被他剪成了可怕的蘑菇头,把祁娟气得一拍桌子,“你还不如给我剃光呢!”那位理发师一點儿也没自觉性,还在那笑着說:“小姐要剃光吗?挺个性的,咱们重新来……”卫楠和萧晴怕祁娟拿刀,赶忙把她拉到另一家理发店弄了个超级短发,看上去倒挺精神的。
陆双坐在那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身后的卫楠正低着头看报纸,头发垂下来在报纸上扫来扫去。
陆双淡淡道:“卫楠,要不你也剪一下头发?”卫楠抬头,微微笑道:“我不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之为不孝。”“……”陆双无语地扭过头去,跟一脸灿烂笑容的发型师交流,“剪短一些就好。”
发型师笑咪咪:“剪多短?”陆双道:“随便。”一随便的结果是,最后那发型完全不能看,就像那杂草丛生的土丘。陆双开着车往回赶的时候一直绷着脸,冲心情颇好的卫楠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烧过你的头发?”
卫楠回头,微笑着看了陆双一眼:“不记得了。我那么笨,哪像你,记性那么好。”
“是吗……”陆双尾音拖得长长的,从后视镜看了眼自己那糟糕透顶的头型,颇为无奈地說:“這个年代,已经没有能够做出正常发型的发型师了吗?”卫楠忍着笑,點點头:“或许吧,时代在飞速发展,而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看着卫楠的笑容,陆双微微翘了翘嘴角。卫楠,我相信,以后,你的笑容会越来越多的。
三一章狂奔中的陆双
卫楠晚上依旧在抄写病历,這也是医学生见习过程中最痛苦的一项工作。病历要写得非常仔细完整,万一走神写错了,就得从头重新写,实在是郁闷无比。陆双想到一个好办法,先在电脑里打出电子版,然后打印出来,让卫楠抄,這样就不容易错了。“还是不要麻烦你了。”卫楠有些过意不去,“我自己去打吧,你不是还得写小說吗?”
陆双的回答是:“没事,就当给我這业余作者练练打字速度。”其实是想趁机跟某人多待一会儿。陆双手指一放在键盘上,就跟触电一样,噼里啪啦敲起字来,那电击一般抽搐的动作让卫楠目瞪口呆。他简直可以当打字机了啊……传說中的机器手……输完病历后,陆双打印出来给卫楠。卫楠一脸感激,自己拿着病历去抄。等她出了门,陆双才轻轻笑了笑,登陆了Q,跟难得在线的周放聊起天来。“周放君,你还好吧,天气热不热啊?”“喂,你又来寒暄?”“万事开头难嘛,总得找句话给你发过去吧,我觉得這一句最好用。”“好吧,你有什么吩咐,快點說,我尿急!”“哦……帮我介绍个能做出正常发型的理发师。”“怎么了?你要写理发师用剪刀杀人的案子?”“不是。只因我那帅气的发型,在木楠姑娘的报复之下,毁灭了。”“汗……”“我的要求不高,正常而已,结果剪了头发之后,实在是很……非人类。”
“哈哈哈,难道是木南姑娘拿手术刀给你削的头发?”“不,她比你想的高明,她明白借刀杀人的道理,一脸无辜地给我介绍了一个超级烂的发型师而已。”“哈哈哈,我开始同情你了,看来你道路艰难啊。”“没关系,我喜欢挑战。”“好吧,和平路那边有一家理发店不错,有點小贵,不过能挽回你的人类形象,还是值得的。”
“谢了。”其实,被她百般折腾,陆双心底还是有點不舒服。可也很清楚,比起她的难受,自己這點根本不算什么,也就由着她来闹,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找點乐子。遗憾的是,镜子里那个脑袋,实在不像人类的脑袋,总不能让卫楠乐太久。要追女生,至少要保持形象和风度的嘛,不然,让卫楠整天对着這么个“反社会”形象,怎么可能产生好感呢?
只能找高手再造一下.卫楠抄完了病历,开电脑找人聊天。今晚真是吉利啊,在线人数突破历史新高,是因为你们都提前感受到我卫楠的光波了吗?卫楠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突然觉得跟陆双住了几天,自己别的倒没见长,就這脸皮是越来越向他靠拢了。前段时间QQ好友刚改了分组,“一群死丫头”分组里,萧晴的头像依旧是灰暗的。祁娟和原元倒是难得的同时在线。“扭曲一族”里的周放和叶敬文也同时在线。先敲哪个好呢?
思虑片刻,卫楠敲了叶敬文。“师兄,我在医院见习的时候见到你的导师何教授了,果然很恐怖……”
“废话。”好吧,此人不在电脑旁,无视之。卫楠又打开了周放的Q“周放,你的新文准备怎样了啊?”“谢谢。”“啊?”“谢谢。”卫楠无语了,這都什么人啊!设置的自动回复要多变态有多变态!有你们這样的T大才子,作为T大的才女,我会觉得很丢人的……还是敲一敲祁娟和原元吧。“小娟,想我了没~”“姐姐我烦着呢,打扰者拖出去鞭尸十分钟!”“……你不要太彪悍。”“哦,自动回复来着。你找我干嘛?”你這自动回复还真是挺符合你的……母狮风格……“没事干,就无聊找找你呗。”“没事干你找我干嘛!!”“這么多惊叹号,你受刺激了?”“我郁闷得很,原元那厮在屋里吃了一堆的饼干残渣,把附近的老鼠全给引来了,我俩抬着拖把打了一个晚上,那群老鼠真是嚣张,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躲起来。”想起祁娟拿着拖把打老鼠的场面,卫楠不禁笑了起来。唉?原元?“原元跟你一起住?”“你不知道?我本来还想跟你合租来着,你医院不是在附近么?结果原元說你早就有归宿了,叫我不要插足当小三,我只好跟她住了。”原元你个白眼狼……当初为了我妈那碗排骨就把我卖了,现在为了找个好住处又把我卖了?!卫楠真觉得依依不舍对她說出“你去跟你死党住那我怎么办”這种话的自己,简直是超级大白痴。她口中的死党居然是祁娟,自己还在那担心去跟她住的话会让她死党不舒服,委委屈屈搬来跟陆双住,实在是太悲哀了。“原元你去死啊!”卫楠给原元的Q留了一句话,收到的依旧是自动回复:“原元打老鼠中,不想死就闭嘴!”卫楠哀叹:自己果然有吸引奇怪生物的体质。颇为无奈的打开好友面板,新建了一个分组,叫“拿什么整死你”,然后把陆双单独拖进那个分组里面,看着“又又”可怜巴巴待在“整死你”那个分组,卫楠就觉得心情大好。
百无聊赖之下,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在吧?我病历抄完了,传我一點好玩的游戏呗。”
“嗯,在的。你稍等一下,我先喝口水。”陆双的回复。卫楠便最小化了聊天窗口,等他喝水,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卫楠扭头道:“进来。”
进来的当然是陆双。去理发店再造的结果是,陆双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帅气无比,还穿着新买的衬衣,胸前解开几颗纽扣,那潇洒自如的翩翩君子模样,看在卫楠眼里竟十分欠扁。他换造型换得也太快了吧?
卫楠颤着手指着陆双:“你……”“怎么了?去理发店重新理了下头发。帅多了,对吧。”卫楠无视他厚脸皮的自恋,疑惑道:“可我刚刚不是在跟你聊天吗?”陆双愣了愣,抬眼瞄向卫楠的电脑,耸耸肩:“笨,我那是自动回复。”
卫楠非常无语地回头,看了眼Q上的自动回复——“嗯,在的。你稍等一下,我先喝口水。”陆双,还是你强.很快就要离开心外科了,想起灭绝师太骂人时的恐怖样子,卫楠和原元居然有點舍不得,果然我们都有自虐的倾向吗?结果一到医院,卫楠才想起来病历忘记带了,还好何教授还没来,卫楠赶忙拨电话给陆双。
“喂,陆双,你出门了吗?”那边似乎挺多人,背景音还有尖细的女声在喊“陆先生早”,陆双捂着手机走到一个角落里,轻声道:“我不是跟你一起出门,还亲自送你到医院的?你问我‘出门了吗’,你思想在穿越还是灵魂在出窍?”卫楠摸了摸鼻子,笑:“那个,我想回去拿病历。”“那就回去拿啊,不需要向我申请。”“……没钥匙。”陆双沉默片刻,恍然大悟状拍了拍额头:“哦,我居然忘记给你钥匙了。”
卫楠翻了个白眼,“我這边马上要交病历了,你公司在哪?我去找你拿钥匙吧。”
陆双道:“不用,我有车,回去拿比较快,你在医院等。”“那不是……”卫楠笑了笑:“挺麻烦你的……”陆双淡淡道:“你打电话,不就是想麻烦我吗?”“……被你发现了。”“好了,我這就下楼,等我十分钟。”陆双的公司是八點半才正式上班,卫楠因为要赶着七點半之前到医院,于是陆双便提前起床送她去,结果陆双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才七點五十,正好赶上了上班的高峰期。目测了一下位置,发现自己這新手司机从這么多车子中间穿梭到家的时间,足够用双脚来回跑十遍了。卫楠八點就教作业,不知道自己這双高中时得过长跑冠军的脚,还管不管用,如果管用的话,倒是来得及在她们交班之前把病历送到的。于是陆双便不再犹豫,往回跑去。虽然帅男撒腿狂奔的姿势有失风度,可陆双还是保持着一脸镇定自若的笑容,在大街上狂奔而过的时候接收到无数“惊艳”的目光——其实自己狂奔起来,也挺有型的对吧。到家之后从桌上抓起病历,心中不禁哀叹,卫楠這个迷糊的家伙,早上还特意把病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结果还是忘了带,实在是欠揍得可以……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居然下雨了。南方的天气果然比女人的脸还变得快,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突然就惊雷阵阵,陆双把病历放在怀里疯跑,旁边的人以看“珍惜动物”的眼神看着他。当然,在陆双眼里,那依旧是“惊艳”的目光,绝对是因为自己衣服被淋湿了贴在身上,显出非常有料的性感身材的缘故,惹来了人类的嫉妒。
卫楠一脸焦急等在医院门口,见到远处的陆双在那雨中漫步一样,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虽然他悠闲散步的姿态挺欠揍的,雨势却大了起来,卫楠还是赶忙撑着伞迎了上去。
“你怎么不打伞啊?”卫楠心里还是有點内疚的。结果对方的回复却是:“我怎么知道老天要下雨,还专挑我走到半路才下。”
卫楠的内疚也没了。“病历给我。”从陆双手里接过的病历,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一點都没有被淋湿。
卫楠不禁有些感动,“谢谢你。”陆双笑道:“不客……阿嚏。”卫楠抬头,疑惑状看着他:“你感冒了?”陆双摇头:“没……阿嚏。”卫楠无奈地叹口气,真是的,病了还逞强。不过他這病,来得还真迅速,刚被雨淋了,就打起喷嚏来了,体内代谢系统反应速度实在是够快。“到医院门口才病,你真会挑地方。”卫楠无奈地耸耸肩,拉着他往门诊大楼走去。
其实陆双這体质还挺怪异的,被冷风一吹或者被雨一淋,很容易就打喷嚏,当然,也很容易就好了。本来根本没严重到去医院的地步,可此刻被卫楠往医院拉,陆双倒还挺享受被她关心的过程。
陆双用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另一只手任凭卫楠给牵着。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牵手,虽然卫楠只顾着着急,根本不知道自己抓了他的手还是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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