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死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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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赫喀拉的葬仪教团起源于赛特拉的永生理想，历经数千年的钻研，他们在生命科学上的成就远比其他人类文明来得发达，尸体解剖几乎是每一名葬仪祭司的入门课程。

经过初步诊断，葬仪祭司们得出了令人不安的结论，死者确实是死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疾病，而且通过解剖发现了肺部大量白化，这意味着这种疾病很可能是通过呼吸道感染的，也就是说顾生所担忧的瘟疫确实存在。

顾生不禁五味杂陈，慈父纳垢选择在这个时间动手，也就意味着这一波疫情必将攀上高峰，带来最深刻的绝望。

防疫隔离已经在几次示威游行中被撕扯得撕碎，想要控制疫情只能够寄希望于抗体疫苗。

不是他不想搞隔离，而是真的不行，玛哈拉克因为封闭的地理环境和吸血鬼姥爷的愚民统治，整个社会物流体系都不完善，哪怕是将联军的全部兵力投入其中也依旧杯水车薪，目前的情况搞隔离就是让老百姓在家等着饿死，因为很多行动不便的人是需要亲人照料的，让他们出门领救济粮并不现实。

顾生还想用科学的方法解决这场疫情，想是这样想，现实却没有那么简单。

他遇到了好多棘手的问题，尤其是患者家属的不配合。这是最麻烦的，因为这样当地的居民还保持着守旧的观念，拒绝解剖和焚烧尸体，觉得这是对他们家人的一种侮辱，他人认为死后埋入地底或是制成木乃伊才能进入神国，而火焰是用来焚烧罪人的。

顾生当时就怒极而笑，大骂这帮刁民脑子不清楚，活该被吸血鬼姥爷压迫。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纳伊娜不让他们焚烧尸体的真正用意，那是准备用他们亲属的尸体进行研究和买卖呀！

但他冷静下来后，也只是唏嘘不已。

因为但凡瘟疫的传播，既不能单纯归结于天灾，也不能归结于人祸。因为它是一个折中的东西，源自于大自然，却由人类引发灾难。

而且顾生也挺自责，要是他一开始就采取卡莉达那样的高压政策，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接下来几天里，感染病例呈现指数级增长，但好消息是顾生事前吩咐搭建的隔离区派上了用处，将病患集中起来统一管理得到了人们的一致认可。

这也算是少数几个得到好评的措施，毕竟人类天生就喜欢将自己的族群划分为三六九等，以此来满足他们可悲的归属感。

这个隔离区是顾生依靠着过往印象规划设计的，即便同样是患者也被区分成好几个区域，并且区域还特别搞了单间。

因为没人愿意看护这些病人，并且顾生也没有足够的资源制作防护用品，因此看护的重任依旧交给了尼赫喀拉的骷髅和木乃伊。

若不是前几日里彼此已经打过几次照面，纯白色隔离建筑里这些来来去去的死人想必能直接当场把病号吓死。

当然，死人照顾活人，这也算是一副人间其景了。

在习惯了这些可能是死去的老祖宗的陪伴后，患者们的心理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一些自来熟的病号甚至还和看护的巫妖木乃伊聊起了天。

“我听前几天那分饭的骷髅大哥说，你们生前可能是我们的祖先，你说这可能吗？”

巫妖：……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哑巴死了也是哑巴？”

巫妖：……

“我还以为人死后就一了百了，生前的苦痛和不幸也会跟着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