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向着北方齐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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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轰隆隆的零炮再次响起。经历了白热化的战斗，零炮的声音显得单调而缺乏震撼力，却唤醒了昏迷中的杨向阳，他看了一眼被烧成一块隆起的X血疤的伤口，皱起眉骂道：“妈的，怎么烧成了纳粹党卫军的图徽？搞得夏天也不敢穿短袖了，早知道提前画个图，烧成个美女。”

收集弹药、修整工事的队员们见队长醒来了，脸上露出了欣慰，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连一旁还没抬下去负伤的队员也裂开了嘴。

“呜——轰隆！”说笑中，敌人的炮火掠过他们的头顶，在他们身后的山脚下接连爆炸。敌人又要进攻了，但敌军的炮火却奇怪地进行着延伸射击。

“看来，我接防部队上来了，被敌侦察发现，进行炮火指引阻拦。”杨向阳刚说完，我军炮兵发言了，密集的炮火划过他们头顶砸向了敌炮阵地，敌炮兵哑巴了。这时，报话员跑到了杨向阳跟前：“副营长在报话机中呼叫突击队。”杨向阳接过话筒，简要报告了情况，副营长王雷告诉他：“支援部队突然遭敌新的炮兵阵地的拦阻射击，虽被我炮兵压制了，但我们有些伤亡，道路也被破坏，预定的接防时间被打乱，我们已不能按预定方案按时到达“狼山”高地，突击队必须再多坚守一小时，等待我们的到来。”

“是，坚决完成任务！”杨向阳坚定地答道，作为这次战斗的主要负责人，他也必须这样坚定地回答，但放下了报话机，他的心立刻变得沉甸甸的。屈指可数，这是他参加的第三次战斗了，前两次战斗，现在看来，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规模的遭遇战和有准备的伏击战，根本与今天这场攻坚后的搜剿、防御战不可同日而语。从双方对这个极有战略价值山头的重视程度和我方进攻前的准备、作战企图、作战部署、作战样式、战斗的编成等等这些都不谈，战斗开始后的惨烈，也让过去看过很多战争内部参考片，又参加过两次战斗，自认为心理素质过硬的杨向阳这时也感到震惊了。那些武器的威力不知比过去的杀伤力要高出多少倍自不必说，就说那炮弹，爆炸成形弹丸技术的发展，射弹密集度的提高，爆炸冲击波的威力，炮弹在十米开外爆炸，也会将那支撑永备工事的波纹钢扭成麻花，战斗中那些血淋淋惊骇的场面，一些战士显然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有的负了重伤的战士，苏醒后疼的在哭，有的轻伤的战士不做战斗准备，也倒在一边。经过突击拔点、打洞搜剿、坚守防御三个阶段的作战，突击队已经减员三分之一，携带的弹药也不多了，阵地上一时弥漫着沉闷、压抑、懈怠的气氛。且敌军又投入秘密机动的炮兵力量，明显的意图就是想拦阻增援部队，乘突击队弹缺人少之际，想一举夺回“狼山”高地，这时，杨向阳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怎么办？还得向这个军队的创始人找办法。毛主席说：“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绝不被敌人所屈服！”对！任何一场完美的战斗，都是军人的意志、勇气和战斗技巧的完美结合。而战场上军人的意志、勇气也必须经过一定的努力，去激发、去唤醒，这就是这支军队创始人的高招，这就是中国步兵的光荣传统——战场政治工作。为了坚决守住阵地，决不能小瞧了这个看家本领，这个时候，必须要坚定地依靠这支队伍中的骨干力量，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想到此，杨向阳和牛兵耳语几句，信心十足地站到一块凸起的沙袋上，进行战场动员、鼓励：“同志们，敌人的首次进攻被我们打退了，第二次进攻也强不到哪里去，我们再坚持一个半小时，接防的部队就上来了。这个时候，也是我们这次‘拔点’行动最困难的时候，更是考验我们的时候，是共产党员的站出来！”

牛兵第一个站了出来：“我是共产党员，76年在边防一团入的党。”陆大勇站了出来：“我是西安陆军学院入的党。”“我也是，连队组建时入的。”“我是预备党员，愿接受组织的考验。”又有十来名党员站了出来。

杨向阳见杜兵也站了出来：“杜兵，你不是党员，退后一步。”。

“连长，我虽不是党员，但从现在起，我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愿意接受组织的考验！”杜兵恳求道。

杨向阳眼睛热了：“实际上，你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经具备了一名共产党员的优秀品质，我愿意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我也愿意入党，请组织考验我。”“战场上，党员冲锋在前，退却在后，没啥说的，我也要求入党！”一名头扎绷带的伤员和几名队员也站了起来。

躺在地上的李建国停止了呻吟：“连长，我行吗？”

杨向阳上前蹲下，紧紧握住他另一只残存的手：“对你们现在的考验，重伤不哭，就是合格的。”李建国用力地点头：“连，连长，你放心，我嘴唇上的胎毛虽还未退，但我已经是个男人了，男人不哭！”

“对，男人不哭！”杨向阳站了起来，激昂地道：“同志们，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英勇顽强，是我们中国步兵优良的传统，我们不光是男人，而且我们共产党员是人群中优秀的分子，军人的优秀在哪里？英雄在哪里？就在战场上！这个时候，北方，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战友，还有那些喜欢我们的人和不喜欢我们的人，都在看着我们！‘血狼怒吼’，该我们北方汉子怒吼了！”他转身面向北方，大声地问：“同志们！我们的连魂是什么？”

杨向阳的身后，传来了他的士兵们铿锵有力的声音：“我们的连魂是，我们不相信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我们不相信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不相信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杨向阳举起了右拳，坚定昂扬地道：“对！我们就是不相信！我们以必死的信念，向党，向北方我们的家乡，向北方我们的亲人和战友宣誓：我们将压倒一切敌人，而绝不被敌人所屈服，以死相拼，守住阵地，绝不给组织抹黑！绝不给家乡丢人！绝不给亲人丢脸！绝不给战友掉价！”

“我们向北方我们的家乡，向北方我们的亲人和战友宣誓：我们将以死相拼，守住阵地，绝不给组织抹黑！绝不给家乡丢人！绝不给亲人丢脸！绝不给战友掉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突击队共产党员举起了拳头，全体士兵举起了拳头，躺在担架上、地上的重伤员也举起了拳头，雄浑的誓言如风暴席卷江海咆哮，一泻千里无可遏制，在“狼山”高地上空滚动轰鸣。这是一次最真实的精神检阅，誓言凝结着信心和激情，更凝结着无限的爱和忠诚，不光是杨向阳，所有的队员们都从这气壮山河的誓言中，似乎已经又一次触到了扑面而来的更加浓浓的血腥味，战斗厮杀的欲望汇成一河血红的潮水，从他们的身边哗哗地流淌……

战斗动员后，杨向阳和牛兵巡察阵地，清点人数，配备阵地骨干，组织新一轮的防御。他们重新编设阵地，配备火力，将剩下的六人一组，分成八组，准备用传统的“添油”战术对付即将进攻的敌人。

这将是军人的意志、勇气和战斗技巧的完美结合！这将是军事、政治院校未来的战时政治工作艺术与军事指挥艺术完美结合的经典战例！

又起雾了，大山仿佛在吐丝作茧，雾一层一层叠起来，好似薄纱，向阵地上飘坠，落在身上成了粘粘渍渍的雨点儿。

望着一眼看不到二十米外的迷雾，牛兵心事重重：“向阳，山岳丛林中雨雾作战是敌军的强项，这回，说不定他们正组织偷袭呢，我们必须前出警戒，同时，也得向他们学，给我们的炮兵按个眼睛，火力压制他的进攻，消灭他的游动火力和集结兵力，这样，我们守住阵地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杨向阳指着阵地前一片树林，说：“山下我阵地左侧前有块凸起的石岗，树林茂密，善于隐蔽，便于观察。这样吧，老班长，阵地左侧前我扫雷炮兵已将地雷扫除，我带一人，穿上敌军服溜下去，进行炮兵前进侧方侦察。”

牛兵边从敌军死尸上扒拉衣服，边说：“不行，你是负总责的指挥员，必须留在阵地指挥战斗，我带一人去。”

“队长，你就指挥战斗，我陪着老班长走一趟。”陆大勇撂下狙击枪，提上一把冲锋枪。

杨向阳同意了：“给你俩再派一名战士。”

杜兵听见了，要求：“队长，派我去吧，炮兵侦察也是我的强项。”

杨向阳取出掩蔽洞里的备用报话机，交给杜兵：“好，如敌进攻，你们在报话机里吹两声，如发现敌炮兵阵地和其它游动火力，直接向我炮兵指挥所报告方位。”又转身命令：“大家抓紧时间补充弹药，加固工事，准备战斗。”

牛兵套上了敌军服，把杨向阳拉到了一边，悄悄说：“向阳，我这一趟也可能回不来了，有一件事，凭我俩的个人关系，我只有向你交代了------”

杨向阳打断了他的话：“老班长，你不要这样讲，咱们新兵班四人参加了这次战斗，文*为我负了重伤，不知死活，你们不安全回来，我怎么给自己的良心交待。”

牛兵从战壕边拿起几个弹匣装进弹袋内：“我当然还想活着回来，我的儿子牛牛还没长大呢，芭蕉寨的女人曼玉还等着我呢，就怕子弹不认识我。”说完，他朝山那边芭蕉寨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得很光明，很灿烂。

杨向阳也笑了：“那你说什么事吧？总不至于为了你和曼玉，让我再跟他们干仗吧。”

牛兵又从战壕边抓了两颗手雷塞进兜里：“不是女人的事，是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