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山垭口边设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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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兵望着绵延不绝的群山和盘龙河畔密密麻麻的军帐，忧心忡忡地说：“先别说什么请功了，今晚要再出什么大事，我们都得上军事法庭，先说说怎么设伏吧。”

陆大勇道：“老班长说的对，我们三个都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现在你又是我们的领导，具体的方案你来拿吧。”

“好，自家人就不客气了。我想设伏的重点应该是野战医疗所方向。高副指导员，你带两人送杨连长回去，我和陆副连长带队到医疗所的山垭口设伏。”说完，将斜背的微冲提在了手里，转身欲走。

杨向阳拽住他：“等等，三个人送我回去哪能够？”

牛兵诧异：“你说得多少人？”

杨向阳笑言：“起码得半个连。”

牛兵又将微冲斜跨到肩上：“别兜圈子了，说，要这么多人日鬼啥？”

杨向阳很诡谲：“Y军经过多年的战争，很鬼，既不会轻易撤退，也不会贸然上套。战国时马陵之战，孙膑增兵减灶大败庞涓，就是一着高棋。我们也得用计，才能引诱Y军上钩。”

陆大勇拍着大腿：“奥，我明白了。老班长，你得给上一个连，我们拉开距离，打着手电，做出无功而返的样子，这样，狡猾的Y军特工才能相信我们确实返回了。”

牛兵捣了杨向阳一拳：“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要日鬼Y军，没想到妙计如此。我看你腿也瘸了，电影上孙膑也是瘸子，我们干脆就叫你孙膑得了。”

这一拳恰好捣在了杨向阳的伤口处，疼得他“嗷嗷”叫起来：“老班长，你手轻点，还当在宝仓打坏人呢？别真给我捣坏了，我还得带连队悄悄到垭口设伏呢。”

牛兵一愣：“你咋知道我在宝仓打的是坏人？”

杨向阳望着他深情地说：“知夫莫如妻，懂官还是兵啊，我给你当了几年的兵，同吃一锅饭，同睡一条炕，老班长你什么样的为人，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

牛兵“哈哈”大笑，一把抱住了杨向阳：“向阳，好兄弟！这几个月了，我从没有像今晚这么痛快地笑过。”接着，他又松开杨向阳，擦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好，不说这些了，先打仗。我给大队报告，我们今晚就来个‘向阳半夜用伏兵，关门打狗灭敌军’”

“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们给烧死的战友报仇！”战场上，牛兵、杨向阳、高文*、陆大勇四个原北方军区守备师最亲密的战友相逢，四双大手牢牢地握在了一起。

得到大队首长的批准后，杨向阳、高文*和陆大勇带着他们的连队，打着各连收集起来的手电筒，拉开距离，既不夸张造势，也不低调神秘地回到了营地。营地里，发电机轰隆作响，灯光在军帐里亮了半个小时熄灭。又过了一个小时，杨向阳带着他的尖刀连，全副武装，出营地，过小溪，走小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山地通往野战医疗所最近的一条山垭口，张开了伏击的口袋。

没有风，后半夜，竹林里传来了嚓啦嚓啦的声音。随之，暗色中的敏锐，侦察兵的精细，初设埋伏的神经质，全用在捕捉那声音上了。突然，又有枪托磕碰的声音短促地一响。

没等判明是何人，伏兵有人自慌了，哒哒哒地扫射了一梭子，毕竟第一次打仗，神经崩得越紧就越容易出问题。

哒哒哒哒！雾里回击了一梭子弹。

肯定是敌军特工了。如果是自家人，在自己的领土内遇到枪击，惯例是先要判明情况的，用回击来判明情况，肯定是傻鸟。“打！”杨向阳果断地发出了口令，顷刻间，伏击阵地上轻重火器一起鸣响了。

企图又一次败露，敌人只好再次逃跑了。可这次没上次逃的那么顺利，十来个人撂下几具同伙的尸体，沿原路刚跑回去百十来米，又被一阵密集的火力给打了回来，两面全是悬崖绝壁，敌军特工只有死路一条了。

爆豆般的枪声响了半个小时后，渐渐停了下来。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杨向阳侧耳听听动静，和一旁的高文*、陆大勇从射位上爬了起来，挥着手，带着兵猫腰到了垭口的通道上。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硫磺味、血腥味，通道边的岩石旁、草丛里躺着十几具穿着我军军服的敌军特工，周围到处是残肢和血迹。

边牢关哨长黄玉郎也申请参战，从志愿兵转干，担任一连二排长，他被脚下草丛里的一具尸体绊了一跤，爬起来狠狠地踢了尸体一脚：“妈的，死了都不安生，把老子腿都磕出血了。”

杨向阳闻声蹲下，翻腾了这名被打得到处是窟窿眼的敌军特工的尸体后，指着尸体胳膊上一处缠着绷带的伤口说，“你们看，这是一处昨天的伤口，能挺着这样的伤，继续参加战斗，说明Y军战斗精神很强。”他为那具尸体戴端了染着血的帽子，站起身，双腿并拢，向那具尸体敬了一个军礼：“作为一名军人，你是我们的榜样。我给你们找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埋了你们。”

陆大勇笑：“你们感谢我们连长吧，他也是特战出身。”

杨向阳说：“前面设伏的那个领导才是真正的特战，想得比我们还细，没有后面的二次伏击，我们也得不了多少便宜。”

牛兵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嘁，咱们不光有你孙膑，还有我牛兵，这边是重点设伏地段，我当然要搞个连环计了。”

杨向阳对高文*、陆大勇说：“嗨，咱们老班长还粗中有细呢。我正式接到命令，老班长代理我们指导员了，咱们四个真是有缘分。”

牛兵说：“好了，你哥仨好长时间没见了，你们带队先撤，我带二排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别给老乡造成瘟疫。”

“我们仨碰了个好指导员！真是我们的老班长，好班长！”杨向阳说完，带队回撤了。牛兵回头道：“黄排长带四班五班打扫战场，六班跟我到前面芭蕉寨借工具挖坑埋人。”

各班立即分头行动。

芭蕉寨坐落在山垭口坡下半公里左右的地方，站在垭口向寨子里望去，不多的新建的瓦房和很多陈旧的茅屋交错杂陈，像雨后野地里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蘑菇，散落在山坳里。

到了寨子，战士们分别到各家借工具去了。牛兵来到寨子东头一院落前。这是一座破败的房舍，断壁颓垣，土墙四周杂草丛生。用黑瓦、石头和红色的土胚建成的低矮破旧的房子里，传来一阵男人的喝骂声和女人嘤嘤的哭声。牛兵进了门，见一男子头发蓬乱，眼窝深陷，脸色腊黄，穿着褴褛，浑身干瘦，手拿砍刀，凶狠地威胁跪在地下的一个女人：“给不给钱，不给，抹了你。”那女人可怜巴巴地哀求：“就剩这俩钱了，你让我和姑娘还活不活了？”

那男人举起了刀，牛兵上前两步，大喝一声，夺下男子手里的刀。男子抄起门后的铁锨把，嘴里骂着：“你当兵的，少管老子的闲事。”锨把就朝牛兵脊背捋了过来，牛兵看也没看，大手朝后一挥，抓住了锹把，拽过来，“咔嚓！”锹把一撅两半，那男子吓得目瞪口呆，悻悻地走了。

杨向阳扶起女人：“怎么回事？”

女人用袖子抹着眼泪，嘤嘤地哭泣：“刚才那人是我男人，整天不干活，抽大烟，把家都抽穷了，姑娘上学的钱也让他搜腾走了，上不成学了，他还逼我要钱，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命咋这么苦呢？”

牛兵劝：“好了，妹子，别哭，他再打你，你去找寨委会和区公所，他们会替你做主。”

女人仍在抽泣：“去过多少次，他们说这是家务事，自己解决，我自己怎么解决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牛兵哑然了，这才看了一眼房内的陈设，屋内和床上收拾的倒挺干净，说明着女主人的勤快，但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张方桌，另加两条三条腿的凳子，显现着物品的简陋，房内阴暗潮湿，很多地方墙皮早已脱落，墙上凹凸不平，又实实在在让人感到了主人的寒碜和贫穷。牛兵见这家人困难的样子，摸摸口袋，掏出一沓钱：“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百块钱，你拿着，先让姑娘上学。”

女人连连摆手：“这不行，我也还不起你，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