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不能坐下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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铆钉镇的男女关系问题上是彻底的母系社会，女性说了算。

废土上的生活艰难，女性的存活率不如男性，铆钉镇镇民的男女比例大约是二比一，白牌们的男女比例大约是五比一，这使得传统的婚姻关系根本就无法维系——何况大家也基本上不记得当年的婚姻关系是啥样的了。所以经过了一系列的摸索以后，虽然在细节上有所不同，但是铆钉镇和其他一些主要的聚居点都形成了一个比较粗放的约法三章：

第一条，男女之间可以自由建立一个锁定的关系，这个关系的具体细节，例如是多少男多少女，是开放还是封闭，目的是保护财产还是抚养孩子都由男女自己商量决定。前提是大家自愿，不能使用暴力强迫。

第二条，大部分聚居点愿意付出资源抚养孩子，但是前提是必须要按照聚居点的生育计划生孩子，因为能够分出来教育、保护孩子的资源有限。如果没法按照这个计划生育，就要自己出资源抚养。

第三条，如果一段关系要结束，那么也是由双方商议决定，不可以使用暴力强迫，如果有婚后共同获得的财物，若没有事先协议就应当平分。如果协商不能解决，就由德高望重的仲裁委员会进行协调。

在这个前提下，女性的选择面大得多，所以话语权明显大于男性，所以如果一个铆钉镇的男同胞到了需要找个女人的年龄（12岁以上），他就会尽最大的努力迅速学会各种讨好女性的方法，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谁要是对女人动粗就应该把他扔出去喂行尸。铆钉镇不推崇实行多夫多妻制或者家系婚姻制，而是倾向于双方有需求的时候就建立一个松散的组合，没有需求了就好聚好散。整个流程非常的简单方便快捷，所以铆钉镇的女性……敢爱敢恨（在这种环境下，似乎不太好推崇爱情这个概念），一般到了殷桃这个年龄，至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可是铆钉镇上敢招惹大姐头的镇民太少，招惹她的她又看不上，尤其是她自己又是个工作女性，不像有的女性需要找若干个男人来支持生活，莫名就拖了下来。

所以殷桃表态完了以后，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打蛋器在心里感叹自己最近越来越擅长用眼神说话了，一边用眼神询问梁华“大姐头你也敢招惹，你信不信破壁机站到阿尔卑斯那边儿去，一人抱一条腿把你撕成两半啊”。

他的这种认知并不是错觉，因为殷桃也看懂了他那个眼神的意思，赶紧补充道：“想什么呢，我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可不是为了别的。”

就算只是为了安全考虑好像也不太对，还好这回梁华自己主动解围了：“我去打蛋器那里挤一挤吧，倒是有件事要拜托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李莉莉？”

“她倒是没关系，阿尔卑斯不会对女人下手的，不然他以后就没法在铆钉镇混了。”殷桃点了点头说。

“行，就跟我挤一挤吧，不要问我的意见。”打蛋器点点头郑重其事说道。

“我跟你说，蛋哥，今天晚上算我在你那儿借宿，明天要是你不求我留下，我跟你姓。”梁华邪魅一笑，打蛋器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寒意。

“好了！商量的差不多了！我们看电影！”梁华大手一挥，还在不知所措的围观群众这才欢呼起来。

梁华的计划其实也很简单，绝大部分矛盾的本质都是利益分配问题，虽然今天谈的针锋相对，明天把话挑开跟阿尔卑斯谈一下怎么分收入就是了，大不了就给镇民们开个收子弹的专场，阿尔卑斯和殷桃都分一些。阿尔卑斯是个聪明人，他没必要顶着殷桃的意见非要跟他作对。只是分钱估计就比较肉痛了，梁华的期望是三个人一人一份，但是估计达不到这么好的效果，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对他来说最关键的是去找纳米合剂，他现在已经知道只有在大海市里的一些聚居点才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他相信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所以这个电影院，他心里有谱，最多再开一两个月，下一次商队来的时候他就该开始找机会卷子弹潜逃了，所以到底要不要分给他们还不一定呢。

当然殷桃还是应该分一份的。

梁华对于这种谈判非常的熟悉，明天基本上就是走走过场，互相威胁吓唬吹捧假意妥协一番，梁华有自信把握谈判的节奏，而且他手里还有很多牌可打，比如说继续加场、改变收费模式、改动收入账目等等，都是电影院偷票房不分给版权方的老套路，他以前天天追查这些事儿，也算是清楚得很。他不信阿尔卑斯能专门分一个识字能管账的人来监督他开电影院，所以只要装的姿态低一点就好了。

今天要给观众们放《悲怆世界》，他临时做了决定，让大家受一受音乐剧的熏陶。绝对没有灌输某些思想的意思。加映场给破壁机看《维多利亚的奥秘》大秀，拓展一下他的视野，不要老是盯着殷桃。夜里他自然准备好了几位老师的片子，会让打蛋器大开眼界的。

第二天，老八不见了。

梁华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他原本计划等到阿尔卑斯结束今天的执勤以后，与他私下里谈一谈，但是没想到一起来工作的几个白牌都说今天一天没见到老八了，扛象草那边他也没有去。

梁华心说不妙，老八就是个保洁人员，遇到事情了也都是躲得最远的，他潜意识里觉得有什么事儿应该找自己这个领头的，老八在这个事儿里排的序列太低了，怎么可能轮到找他的麻烦呢？直到他突然意识到，在阿尔卑斯这个家伙的概念里，老八和他一样，都不过是些白牌而已。

他粗重地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评估对方的下限了，但是对方还是一再地超过他的预期。或许是最近跟殷桃相处的久了让他对于这些人的认知产生了错觉，这些废土上的野蛮人，终归是没有天赋人权的概念的。梁华狠狠地咬了咬牙，他的内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但是他知道现在生气于事无补，对方来的太快了，要是再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能在白牌里建立起一些威望来，但是眼下双方的实力对比悬殊，对方也不用考虑太多后果，不怎么准备就执行了行动，导致他疲于应对。废土世界就是个丛林法则的世界，他现在要忍，要认怂，然后才能找到那个属于他的机会。

阿尔卑斯在结束执勤之后，也喜欢在自己的“指挥部”呆着，指挥部位于一号楼的五层，同时也是除了镇政府那一层以外设防最严密的地方，他喜欢在这里驻守的感觉，他的核心班底们也都会留在这里陪着他。镇民们很少会跑到他这里来打扰，房间里十几个彪形大汉把玩武器的气场会让人有些受不了。

不过梁华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太多的犹豫，他神色淡然地走过那些擦拭着自己武器的汉子，对方抬起头盯着他，眼神里既有好奇也有威胁，仿佛随时会暴起把他击杀当场。但是梁华知道他们不会动的，对于阿尔卑斯来说，梁华主动到他的指挥所里来找他面谈，就是认输了，他眼下忙着享受胜利的快感，何必要动手？

“怎么？今天没和那个女人一起来吗？”阿尔卑斯狞笑着问道。

“不用了，她能保我一时，又不能保我一世。”梁华这个表达方式阿尔卑斯没听过，他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几声。

“哈哈说得好，说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阿尔卑斯收敛了笑容，双目炯炯地盯着梁华。

“当着他们的面儿谈？”梁华看了看左右的枪手们，又看看阿尔卑斯，他自己能捞到好处就行了，大可不必跟这些手下交代清楚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他点了点头，用下巴示意了梁华一下，指向旁边的一间休息室。梁华直接转身往休息室走去。

阿尔卑斯跟进房间以后，一把抓住了梁华的领子把他举了起来，直接撞在了墙上，发出一阵沉重的闷响：“以后搞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咳咳咳，你这样抬举我，就没法谈事情了。”梁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他甚至有余暇注意到阿尔卑斯的动力外骨骼在行动的时候发出的电动机声音，看来状况不如殷桃的那件好。阿尔卑斯咧嘴笑了一下，松开手让梁华落在地上。

“咳咳，我们简单点说，电影院再开一周以后开始收子弹门票，给镇民开专场，按照三场一颗手枪子弹算，一周七场是一百一十颗，你我殷桃一人一份。”

“太少了，一天开两场，我每周要一百发。”阿尔卑斯毫不犹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