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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进入大内没一会儿便出来了,因为皇帝风痹发作了,这种恶性风湿病一旦发作,皇帝几乎就不能视事,这都是皇帝之前逐胡出塞,动至经年,为阴寒所侵致此。
纪纲走到宫门口,他的党徒庄敬、李春两个却急不可耐地走了过来,两人神色古怪,被他瞧出来了,就道:“你们吃了虎鞭了么,一个赛过一个关公脸?”
“不是啊,都督,”李春兴奋道:“您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这宫里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
纪纲挑了挑眉,道:“难道你知道了?你如何知道的,你根本没进宫。”
纪纲进宫的时候,庄敬和李春就候在宫门旁边,然而这时候却忽然有两个宫人拿着腰牌进来了,年轻的小姑娘嘀嘀咕咕地,小声说着话——然而李春天生耳朵就好,隔着虽然有个五六米,但是居然叫他听得清清楚楚,而这两个宫人嘀咕的事情,居然就是近日宫内发生的事情,然而她们也说得语焉不详,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说什么“吕婕妤祸乱宫闱,皇爷准备查杀她,马公公又不利索”这样的话,李春稍微一拼凑,倒是真明白了八九分了。
“怕是这朝鲜来的吕婕妤犯了什么忌讳,”庄敬道:“惹了皇上生气,叫马云查案,但这老东西和他手下的人哪里比得过咱们锦衣卫这办案的手段,想来也挨了训斥。”
皇帝最近有两样小案子,都没有吩咐锦衣卫,而是叫了内官去办,虽然都是很小的事情,比如宫城旁边的小庙着了火,差一点烧进宫墙历来,虽然最后查出来的确是内官焚香不小心纵的火,但是当初也并不知道是内官做下的,皇上却没有让锦衣卫去查,而是叫了得用的宦官去,本身就是对锦衣卫或者是纪纲的不信任。
到底是因为李贞的案子,纪纲咬着牙想道,他暂时没法洗清怀疑,所以他要探听这一次的大案,重新赢回皇帝的心——他要证明自己比马云强许多,不,那几个阉人根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他们有哪一点能跟自己相比呢?没听刚才的话,这老东西被皇上派去查案,却不利索,这不就是他的大好时机吗?若是论查案这一点,纪纲自信这天底下,还没人利索地过他。
“哦对了,”李春又道:“刚才那两个宫人嘀咕,还说吕婕妤在朝鲜的亲人怕是要遭殃了,这一回皇上气得很,说什么罪过肯定要追究家人。”
“等会儿,我想想,”纪纲能坐上锦衣卫一把手,本事也不是吹嘘的,他不说过目不忘,但是却也记忆超群:“朝鲜的吕婕妤……她的父亲是朝鲜的护军吕贵真,我怎么记得,这一次朝鲜使臣之中,也有一个姓吕的军官,好像还和吕贵真是一个籍贯,同属朝鲜咸镜道咸兴。”
“朝鲜小的很,”纪纲嘴角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来:“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怎么都沾亲带故。”
且不管纪纲如何开始他的缉捕计划,总之他是不知不觉地落入了张昭华的陷阱之中。而此时的张昭华在询问太医院的院判盛寅:“你看过权妃的医案了么?死因究竟是什么?”
盛寅道:“看过了,从医案上辨证和用药来看,权妃应当是死于心悸。”
这种心脏上的毛病,按盛寅的说法,有潜伏期,“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但是权妃的潜伏期应该不长,以至于之前的太医问脉的时候,都没有发现,等到永乐八年她到了北平之后,太医给出的医案上,才终于出现了“胸闷气憋,头晕而胀,脉濡滑或结代”这样的词语。
“到了发病的时候,是很痛苦的,”盛寅道:“病人会喘不上气来,嘴唇和指甲都是紫黑色,这样一看,倒和中了砒霜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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