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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了病娇天帝,他将我囚禁在了临霄宝殿。
我是青丘狐族的圣女,生有七尾,一生不可婚配,除非被逼无奈。
我们青丘狐族在七百年前,死了最后一只九尾狐,剩下的狐狸能修炼到多尾的少之又少,我就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只,百年长一尾,长了七百年,才长到七尾,成了狐族圣女。
按理说,我这样的狐,也该是狐中的稀品、珍品、贵品,可当天兵压境之时,长老还是将我推了出去,就因为那狗天帝要和亲。
我虽生有七尾,是为稀品、珍品、贵品,可我长得不好,我天生无法收耳,臀部还长有两块狰狞的疤痕,人族称之为胎记,狐族称之为诅痕。
九尾皆为白狐,色浅尾多,是为狐中贵族,是以狐族皆以皮毛色浅为贵,而我一身赤色皮毛,色深而艳,俗不可耐,即便修为高深,长有七尾,贵为圣女,也为族人嗤笑。
狗天帝不懂行,不爱皮浅爱深色,无意下凡瞧见我一身赤毛,一口咬死非我不娶,真气煞我也。
反抗,是反抗不了的,逃呢,也是逃不掉的,怎么办呢?
我抱着自己的三尾,剩下四尾抱不住,苦思冥想了半天,外面吹吹打打,迎亲的队伍到了。
长老笑得一脸愁苦,口中说着对不住我,手下用了死劲拖我上了花轿。
听闻民间花轿一步三颠,轿中仅横一活棍,是为新嫁娘的唯一支撑,若是行进途中不慎跌出花轿,是为不详,定会被夫家人嫌弃。
这天界的花轿倒是不同于凡间。
锦缎轻纱,洁白出尘,行进间稳如泰山,连头上的步摇都不曾晃动,直困得我想打盹儿。
也不知行进了多久,我是在一座恢弘的大殿上醒来的,被狗天帝抱在怀里,听着一长须拂尘的老头念念叨叨,鼻尖尽是山涧雪松的清香。
我抬头,瞧见的是轮廓分明的下颔,以及那松针般坚毅的胡茬。
天帝不刮胡子?
我狐族男子极重样貌,个个尽是唇红齿白,偶有化形失误,也会照水刮胡,定要面洁如玉才好,即便是长老也是面目光亮,不留须髯。
天界男子竟是这般放荡不羁?!
我抬爪轻轻碰了碰那近在咫尺的胡茬,刚一触上便被扎地缩了回来。
爪心麻麻的……
天帝低头,一双黑如墨砚的眼眸静静看着我,似是在思索什么,下一秒,他脸上的胡茬便消失不见了。
耳边老头烦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这才眯起眼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天帝。
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神色清冷而淡然,比狐族最好看的王子还要好看一万倍。
我皱了皱眉,想起青丘圣树石碑上那个青面獠牙的天帝画像,忐忑问出一句。
“陛下,这是您的真身吗?”
大殿上下一片抽气之声,我打眼一扫,那老头翻着白眼,似乎元寿将尽。
天帝勾唇一笑,问我:“朕的真身,你想看吗?”
大殿上下顿时呼啦啦跪倒一片,那老头却是精神一震,上前就道:“陛下真身乃为上古金龙,尊贵以极,不可随意示人啊。望陛下三思。”
天帝微微侧头瞥了那老头一眼,沉默半晌,忽而笑道:“老君莫要当真,玩笑而已。”
那老头额上冷汗当即簌簌而下,跪倒在地,连声叩谢,一顿花式马屁。
我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跳下化为人形,便欲上前扶起老头,老头诚惶诚恐,倒挪三步,避开我手。
狐族向来尊老爱幼,双膝跪天跪地跪祖宗,哪儿来这么多规矩,况且怎么看这老头都比那年轻貌美的天帝要年长多了。
我一时未明,对他拒我好意的举动,有些沮丧,更多的是无措。
天帝适时开口道:“天后娘娘既让你起来,你便起来吧。”
那老头三跪九叩谢恩,颤颤巍巍起身,似乎怕极。
天帝个小辈儿,竟然欺负一个长辈。
我偷偷瞪了眼天帝,不防被他瞧见,他不知所谓,问出一句。
“何故如此看我?”
我一秒胆小,缩了缩脖子,嗫嚅道:“你……欺负长辈。”
“长辈?”天帝一愣,伸手重又将我抱进怀中,解释道,“老君年长一万九千岁,朕与天地同寿,乃九万万九千九百余岁,若论长,无人可出吾右。”
与天地同寿?
我在脑中盘算了一遍我俩的差距,最后得出的结论与我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我嫁了一个祖宗!一个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
“我不要嫁老头!”我大喝一声,化了狐身就想跑。
结果就是,我连众臣朝拜都没来得及受,就被天帝囚禁在了临霄宝殿的龙床旁边的金丝笼里。
我真的不晓得为嘛天帝的寝殿龙床旁边会有一个合乎我狐身尺寸的金丝笼,笼里还有早已备好的月露。
天帝是不是早已打算好了要将我当做宠物来养?
临霄宝殿中一片银白,与我们狐族的草绿花繁相去甚远,倒是与凡间的丧葬之礼多有相似。不过天界之人向来喜欢素色,除去武将,多着素白,长老曾谓之淡泊,疏于情,不知天帝是否也是这般薄情。
我转目四顾,忽瞧见龙床侧壁之上有一方凸出的石台,其上摆了些瓜果点心,供奉着两条白色的狐尾,纯白似雪的毛色,其上泛出的灵力与我同宗同源。
只是那灵力比我的灵力来得更纯净,狐尾之主的实力想必在我之上,而我作为现有狐族最强尚不能匹敌,这约莫便是那七百年前就已灭绝的九尾白狐所有之物。
天帝为何会有这两尾,还好好地供奉了起来?
我有些困惑,正待努力伸出头去看清那祭台上的牌位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吓得我一哆嗦,想缩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我之前奋力挤出笼来已经勉强,如今再想收回脑袋之时却是不能了。
我呜呜叫着,想让进门的天帝帮我一把,可等人到了跟前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并不认识他。
穿着的是天界一贯的素白长衫,眉目清雅而温润,瞅着我的时候,带了一丝很复杂的情绪,似是激动,似是怀念,又似乎蕴含了无穷的悲痛与绝望。
他说世人尊称他为白鹤仙君,他本名唤作白芷,是七百年前天帝的宠妃为他取的。
天帝有宠妃?长老怎么没提到过?
我问他:那宠妃住在哪儿?
他抬头静静看着那两条狐尾,我已经被卡得没了脾气,他才幽幽吐出两个字:“虚无。”
虚无?天界有这么一座宫殿吗?
似乎是终于舍得将视线移开了,他抬手将金丝笼拎了起来,无有一丝犹豫地托着我的下巴往左一转,极其熟练地将我的脑袋塞回了笼中。
我向他道谢,他却摇了摇头,从金丝笼里将我抱出,塞进了他怀中的乾坤袋中。
乾坤袋中一片漆黑,我不知他要带我去哪儿,有些惶惑不安,却又莫名觉得他不会伤害我。
在这期间,天界大乱,天帝回了临霄宝殿发现我不见了,大发雷霆,整个婚宴乱作一团,天兵天将几乎倾巢而出,将天宫上下翻了个遍,凡是不在天界或行踪可疑的仙君仙官们,尽皆受到刑押,如此闹腾了三日之久,才从一小仙童嘴里得知是白芷将我带出了天宫。
我晕晕乎乎地出了乾坤袋,第一眼瞧见的就是一片茂密的山林,远处一片绿地隐约可见,鼻尖闻见的都是清新的草木之气。
这般灵力充裕的地方是我最能安心的去处,是以我几乎没有思考便奔向了那片绿地,滚了一身的草屑。
青丘虽说绿地不少,可闹不住狐族扩产,再多的绿地也容不下越来越多的小狐,灵力更是消耗极快,是以七百年来才出我这一只七尾,以赤狐之身,坐拥圣女之位,最后被迫和亲。
天帝作为我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辈儿的人,大了我几辈去了,我是不会喜欢一个老头的,就算这个老头长得好看也不行。
白芷用法术变了一座茅草屋,还特地为我的厢房里变了张草编的床,很是贴心。
白日里我便去草地间打滚,吸收天地灵气,晚上休憩到月上柳梢头,就跟着白芷去林间花瓣之上采集月露。
白芷平日里常坐于石桌之上,摆开笔墨,铺陈宣纸,提笔一画便是一个小时。
我有时无聊便会跳上他的双膝,坐在他的怀里,寻个舒服的姿势窝好,陪着他画。
他画中的美人,容貌姣好,五官与我别无二致,可眉眼间暗含清愁,那副幽怨的神态与我顺其自然的脾性十分不同,很好地将我与他所画之人区分开来。
我无忧无愁,天天修炼傻乐,向来随遇而安,所以眉目舒朗,常常带笑,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如那画中之人一般,有那么多的愁闷。
白芷却常常偷偷地凝望着我,眉目紧皱,忧虑不已,有时梦中还会惊叫坐起,慌乱地奔到我的床前,将我揽入怀中。
“盈儿,是我错了,我不该……”又一次梦中惊醒,白芷紧抱着我,终于泄露一二心事。
我心中忽而不是滋味,第一次烦躁地化了形,将他推了开来。
“我不是什么盈儿,若要唤,你也该称呼我为天后娘娘。”
话一出口,我心中已有悔意,白芷更是面色一白,似披了霜般冷了眉眼。
“天后娘娘是要回去了吗?”
他要赶我走!明明是他莫名其妙将我带来这里,现在却又要赶我走!
我瞪圆了眼睛,却只能从他脸上看出冷漠,委屈袭上心头,我一声不吭地起身走出了茅屋,还没赌气地说上一句气话,天际猛然传来一声巨响。
漆黑的天幕似裂帛一般撕开,一众金盔银甲的天兵天将似乌云压境一般飞来,气势汹汹。
我猛地被白芷一把护在了身后。
“白鹤仙君,莫要伤了天后娘娘!”太白高喝一声,众天将齐齐举枪对准了白芷。
这阵仗似乎是要将白芷当场擒拿,只是这太白老头似乎喊错了话。
双方僵持着,我思虑许久,终于想起我之前才同白芷闹了别扭,万没有立时与他和好的意思,忙跳出一步,将白芷推回了屋里,对着太白老头就道:“你们走吧,我不回去。”
太白老头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情况,顿时不知所措,与那天将对视一眼,半晌未动。
天际远处白光忽而一闪,一朵五彩祥云飞速而来,停在了我的身前,天帝施施然飞身而下,手里提着一座银丝笼,对太白老头摆了摆手。
太白老头长舒一气,领着一众天兵天将立时撤回了天界。
天帝神色温和,瞧不见一丝愠怒,却在迫近我之时,指如鹰爪一般锁住了我的喉,卸去了我一身的灵力,迫我变回原形,放入了他手中的笼中。
我这时才觉大难临头,可这银丝笼与之前的金丝笼不同,不知是何材质无论如何抓咬都不见一丝损伤,我只能眼睁睁瞧着天帝阴沉着一张脸,朝白芷侵近。
“盈儿在的时候,你不知珍惜,如今却想用这替身作自我安慰,白芷,你可不可悲?”
替身,谁?我吗?
我松开了咬着银丝笼的牙,傻乎乎地看向白芷,正对上他的双眼,其中的愧色叫我呼吸一窒。
天帝神色轻蔑地瞥了眼白芷,伸手却穿过银丝笼摸上了我的屁股,在我那两块胎记上摩挲了一下,还暗暗捏了捏。
“你以为她样貌相似,天生有这两块形似断尾的胎记便是盈儿的转世了?”
我一口咬住了他那只下流的手,磨了磨牙,狠狠地叫了一声。
天帝拍了拍我的头,似是安抚,又似威胁。
“盈儿的断尾还在我的殿中祭奠着,你带走她的时候,可曾见过?”
白芷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我第一次瞧见那张俊秀的脸上现出那般狰狞痛苦的神情,双目愤恨,阴森森地盯着天帝,一字一句吐出话来:“祁政,你娶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的心脏忽而噗通噗通猛地跳动了起来,盯着天帝那张俊美的脸,有那么点期待起他的回答来。
天帝冷笑一声,拎着我转身踏上了五彩祥云,离去前才幽幽道出一声。
“她是我的妻,是天界唯一的天后娘娘。”
虽然我已变作原形,但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双颊一阵一阵地泛起热浪来,怎么这种话叫这祖宗说起来这么地叫人难为情呢?
跟着天帝回了天界,为了惩罚我,他将我锁在了银丝笼中三日之久才将我放出,又常搜罗一些凡间的美食逗我,将我整整喂胖了一圈,知道我挂念白芷,他还特地找了一日带我去了天牢。
白芷被两条通天锁链困住了双翅,天帝似乎怒极了,还用上了琵琶锁,直接穿透了他的赤羽,染得一身血迹斑斑。
我到得时候,他正喘着气歇息,似乎刚经历酷刑,赤羽的尾端都被烧焦了,鹤眼半耷拉着,见着我却一霎精神了,激动地挣扎起来,鹤嘴里发出一声一声的嘶鸣。
我以为他是有话要对我说,却不想他用最后一丝灵力变作人身之后,一脸愤恨地对天帝辱骂道:“你带她来做什么?!你不是说你对盈儿一心一意的吗?你怎么能就这么忘了她,也不过才七百年!祁政,你凭什么……凭什么得到盈儿的心!”
见天帝没有反应,他又转过头来瞪着我,那双眼里蹦出的恨意浓烈至极,似乎我们在凡间相处的三年时光都不过是一张披了虚假的皮,他昔日的温润和善竟好像都是装出来的一般,此时才终于露出了他虚伪的真面目,对着我咬牙切齿,肆意诋毁。
“你有哪里比得上盈儿?你这只低贱的畜生,我要划花你的脸,谁允许你用盈儿的脸的?畜生……低贱的赤狐,盈儿可是最高贵的白狐,是狐族中最漂亮的一只,你不配……”
我听着他口中那些污言秽语,面色惨白,从来不曾想过原来我在他的心中竟是这般不堪,也终于想明白他无言望着我时,心中到底想得是什么。
我以前还奇怪他为何总是不喜欢与我亲近,唯有作画时会允许我坐在他的膝上,原来“替身”之说竟是真的。
天帝见我脸色不好,一掌将他打回了原形,还想再加一道刑法的时候,被我拦了下来,三年的朝夕相处毕竟不是假的,他不留情,我却还是在意的。
只是……
“我想知道你们的故事,你的,白芷的……盈儿的。”
回到临霄宝殿,我窝在天帝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清新的雪松清香,突然想去了解他们的过去,想要知道他们忘不了的“盈儿”到底是怎样一个狐族女子。
天帝眼里泛起怜惜,手却又悄悄摸了摸我臀上的诅痕,没待我骂上一句“色胚”,他已经自顾自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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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26
由于凡间的信念之间增强,天宫势力也跟着逐渐强大,天帝便有了一统四海八荒的想法,最先征战的是蓬莱仙岛。
(小说纯属杜撰,莫深究。这时的设定是天帝掌管此时还只是天庭及天宫内的神仙,而仙岛上的神仙皆是由除了人以外的各类物种修炼而成的,并不受天宫管辖,是以是个各方势力共生的修仙世界,天帝的野心就是要统一各方势力为自己所用,有点似秦始皇统一六国的设定。)
仙岛上神稀少,多数隐世,是以此战不战而胜,同年天帝征战之事传至四海八荒人尽皆知,众仙岛仙人纷纷投诚,以示友好,青丘狐族自然也不列外。
盈儿是狐族的上一任圣女,修炼至九尾,一身白毛纯白如雪,化形后更是容颜精致,双眸含着潋滟春光,说是狐族第一美人也不为过,虽无法婚配,但常年桃花不断,声名更是享誉四海八荒。
为求青丘太平,为保狐子狐孙安康,狐族长老特献上狐族第一美女盈儿以示求和之意,与我被献倒是命运相似。
白芷会爱上她,大概他自己也不曾预料到。
身为天宫仙鹤,一出身除了接受天地泽被,勤加修炼之外别无他途,懒散些的,或是资质差得都会沦为其他仙人的坐骑,终身听命于他人,无法为自己做主。
白芷心有不甘,却又因自身先天的残缺而无能为力,恰逢盈儿被送入天宫,便悄悄打起了她的狐尾的主意。
仙鹤祖上曾留有一封秘信,被白芷的父亲藏于家中密室,白芷小时曾有幸偷看一二,信中所述便是关于多尾之狐自愿献出一尾,助祖上第一只仙鹤脱胎换骨铸就仙身之事,至此便牢记于心,更是多番打探盈儿的消息,将她的喜好、脾性,尽皆铭记于心。
那时的天帝醉心于统一大业,不免冷落了这狐族第一美人,以至于当知晓盈儿与白芷之事时,为时晚矣。
盈儿性情温良,从入天宫以来,便存了心思要与天帝举案齐眉,奈何天帝醉心事业,对她不理不睬,一次两次尚且还行,次数多了,她心中便不免生出些怨愤,况这时有个温婉体贴的男子特意接近讨好,便深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情浓之时,白芷状似无意引得盈儿碰见他遭遇同族白鹤的奚落与嘲笑,又蓄意提起他先天不足之事,奈何盈儿不懂他的暗示,当即央求天帝将他选为自己的坐骑,纳入自己的庇护之下。
久而久之,白芷为她的心意所动,却又感自身有缺配她不上,越发想要一副健全体魄,诱导不成,他便使了一出苦肉计,迫使盈儿自断一尾,助他成了仙。
仙鹤一族成仙之人少之又少,千百年来不过五人,就连他的爹娘修炼八百余年也未曾逃过坐骑之命,他却一跃成仙,一时门第显赫,登门者络绎不绝,更有众多仙子上门求亲。
一遭登得仙途却使得两人越发知晓彼此间的身份差距,以前还能同住一宫,互诉衷肠,如今却天各一方,哪能得见。
盈儿越发寂寞愁苦,相思之意勃发,她找到白芷,望他能放弃仙身,同她私奔下界,过隐居的眷侣生活,奈何白芷却心性不坚,前一刻山盟海誓,临了却连个影子都未见。
可怜盈儿身心俱伤,转头跳了堕神台,天帝得闻消息,赶到之时,也只救下了这两尾,盈儿却香消玉殒,归于虚无。
“呸,坏男人!”我心中不是滋味,狠狠啐了一口,转头正见天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面色一红,窝回了银丝笼,不说话了。
天帝掏出了我的爪子,轻轻捏了捏我的爪心,问出一句:“除了觉得他坏,还有其他感觉吗?”
我探了探五爪,任由他揉捏着我的爪心,似乎与他一起我总是很放松。
“白芷与我在凡间的时候很简单,除了画画其他都不干,我可一点儿也没瞧出他这样精于算计。”
我的言语间其实还多有些不信,毕竟这天帝说话也常常喜欢故弄玄虚,一会儿拿个玉佩给我,叫我看看眼不眼熟,一会儿又送我一把银剑问我喜不喜欢,可我分明不会用剑,那玉佩我也不曾瞧见过一眼,哪儿来眼熟之说。
天帝托着我的前爪,将我抱到他的怀里,一下一下撸着我背上的毛发,缓缓开口:“那你知道他是怎么瞒过我宫殿门口的守卫,轻轻松松将你带走的吗?”
我一愣,知晓他说的是婚宴那天,白芷大大方方走进宫殿,门外一点儿也不像是有守卫的样子。
“他托人跟了那两名守卫一月有余,抓了他们的把柄,特此在婚宴当天于我的寝殿来去自如,将你悄无声息地带走,若不是他的仙童回来见自己的小情人,我怕是至今都找不到你的踪迹。”
天帝半耷拉着眼皮,掩去了眸中的情绪,使得那张脸带了些高深莫测的冷然之意,手上不停一下一下有条不紊地抚摸着我的背。
脑中闪过白芷那张充满了愤恨和绝望的脸,我心中莫名一痛,再不愿回想,只偏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呐呐说出一句:“那陛下呢?你在其中又做了什么?”
天帝对四海八荒有如此之重的野心,向来并不会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自己的妃子和情夫偷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又怎会一点儿都不知晓。或许因为他并不在意盈儿,所以事态的发展才会朝着那般悲惨的结局而去。
可若是真不在意,那为何他会赶去堕神台救盈儿,还将她的两条狐尾好好的供奉在自己的寝殿之中?又为何见了我便一口咬定只要我做他的天后,难道真不是因为我这张酷似盈儿的脸吗?
这些思虑我无法对天帝问出口,我怕得到的答案依旧有所欺瞒,而我对于盈儿的兴趣一日比一日浓烈,天宫中却鲜少能见到关于她的事物,这不免让我有些颓丧。
一日恰逢天帝上朝,我窝得无聊,偷偷跑去了天界的花园,据说这里是花神专门为了天帝打造的一处繁花美景乡,凡间盛开的各色花卉,不论季节不论产地地在同一处院内次第绽放,常开不败,真真正正的百花争艳,还有仙蝶飞跃其间,美不胜收。
我是带了些小点心的,打算在御花园的花间打个盹儿,再惬意地沐浴花香,尽享甜腻,奈何天不从人愿,刚进了御花园,便被一清丽绝伦的仙娥抱在了怀里,哭哭啼啼地愁煞人也。
“盈儿姐姐,陛下终于将你带回天宫了,真是太好了!”
感情是认错了人啊。
我抽出手拍了拍她的背,放柔声音解释道:“你认错了,我不是盈儿,我是天帝的新婚妻子栖止,栖息的栖,休止的止。”
仙娥却抱着我不放,耍起了赖皮,口中嚷嚷着:“你和盈儿姐姐长得一样,怎么可能不是她?姐姐,你不要逗我了,我这人笨,不禁逗的,我都盼了你七百年了,再不愿离开你了。”
话都听不懂,可不挺笨的嘛。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沫儿,别闹了,先放开我好不好?”
话一出口,我自己先怔了怔,初次见面,我怎么就瞎给别人取名呢?这习惯要改啊。
仙娥抽抽噎噎地放开了我,双眼盯着我都泛出了光,张口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远处响起一片吵闹之声,群臣簇拥着天帝拐了个弯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看见了我,天帝眉眼间忽而带上了一丝笑意,步伐都快了几步,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却不着痕迹地将那仙娥隔开了去。
“小七,你也来看羡木花的吗?”
自从知道了我的乳名,天帝就再也没正经地叫过我的名字了。
我呐呐点了点头,迎着一众朝臣警惕的目光浑身不自在,下一刻就变回狐身跳进了天帝的怀里。
不就是婚宴上扶了下老君嘛,又试图逃跑嘛,又没干什么缺德事,一个个至于这么防备我吗?
我大概是对天帝有一种天生的依赖感,似乎只要在他的怀抱里,便能天不怕地不怕,于是下一秒我就扬起了五爪,挑衅地冲众臣呲了呲牙,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满意地蹭了蹭天帝过于硬挺的肚子。
天帝熟练地撸着我背上的毛发,转目四顾,一圈扫荡下来,众臣的目光尽皆收敛了回去,那仙娥却是不知为何再不见了身影。
御花园一事过了五日之后,那不见了的仙娥,突然成了我宫里的常客,只是她再不会抱着我哭哭啼啼地喊我“盈儿姐姐”,倒是时常会拿来些奇奇怪怪的衣料配饰,茶盅器具,向我请教一些女儿家的穿衣打扮,煮茶烹酒。
我是天生地长的狐子狐孙,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自记事起便跟在长老的身边,与一大圈没了爹娘的孤儿们一起吸纳天地灵气,修炼法术以求登仙成神。
说我是野生的一点儿都不为过,化形之前对于凡间天界的东西是见都没见过,化形之后才知道要美,要好看,那些个风雅之事却依旧是一窍不通,可我大约是有这一方面的天赋,即便未曾涉及,稍一熟悉却也能信手拈来。
那仙娥常常看着我双眼冒光,一脸钦慕,有时又背着我悄悄擦泪,对我的态度可谓是珍重至极,奇怪的是她的名字里真有一个“沫”字。
只是当知道她是天帝的妹妹,长我数万岁,还叫我姐姐之后,我的心情便有些微妙了,可她从来一脸纯善,叫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她,只能默默逼迫自己忽视她的年岁,习惯她的称呼,将她真正视作自己的妹子。
可我转念一想,我本就是她兄长的妻子,叫她一声妹妹,又有何不可呢?这般思量之下,身心舒畅,“妹妹”这称呼似乎也并无不可。
如此一过又是一月之期。
一日,我突然感觉祭台上狐尾之上的灵气减弱了许多,比之第一次所见有了极大的衰退迹象,深感疑惑之下,我将这事告诉了天帝,他却不以为意,我原是以为他可能感知不到狐族的灵力所以未曾察觉,可之后发生的事却叫我颇感诡异。
我开始做梦了,梦里面有白芷,有盈儿,有仙娥,还有天帝。
白芷是最初见到的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我听见他对盈儿承诺说与他共入凡尘,转头却又瞧见盈儿与天帝相拥,举止亲密。
画面一转,天宫又是一片素白轻纱,我一怔愣,私以为来到了盈儿的葬礼,却猛然瞧见了白芷牵住了另一名仙娥的手,在仙官仙君以及众多仙鹤的簇拥下走向天帝,这才意起一片素白是天宫婚宴才有的装扮。
明明与我不甚相关,我的心头却泛起密密匝匝地痛楚来,耳边忽而卷起凄厉的狂风,夹杂着电闪雷鸣,眼前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分明,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雷电打在身上的疼痛之感。
“盈儿,盈儿,盈儿!”
恍惚间听见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撕心裂肺的,便是听着就叫人觉得肝肠寸断。
我能感觉到自己在下坠,以极快的速度下坠,风刮得两颊生疼,迷蒙间瞧见自远处飞来一个素白的身影,灰头土脸的,满身都是雷劈的焦痕,还有伤口正往下流淌着鲜血。
是天帝,一改平日的清冷矜贵,狼狈地叫人不敢相认。
他朝我伸出手来,拼了命地想抓住我的手。
我望进他那双布满了悔意与痛苦的眼睛里,满心悲怆地摇了摇头,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我爱得不是你?
2020.12.27
临霄宝殿之内灵力大盛,惊得天帝一霎睁开眼来,瞧着祭台上那条白尾化作一道银光窜入身边赤狐的心口,神色晦暗不明。
我只觉心口一痛,恍惚间只觉后臀其中一块诅痕处灼热逼人,直将我从梦中烫醒,呜呜着在天帝身边打起了滚。
那痛感似是骨肉寸寸碎裂,皮肉重塑,搅得我脑中一片混沌,一段段不似我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零零碎碎不成一体,却搅得我一腔心绪纷杂凌乱。
待那阵痛感消退,我已经浑身被冷汗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天帝紧紧拥着我的身体,那张一贯清冷的脸上留了三道抓痕,破了相,却叫他眼里的焦急与担忧越发显得清晰。
祭台上少了一尾,我却多了一尾,还没过百年,我的修为便又上升了一个阶段,原本一身赤红如火的皮毛,像是被人用水擦去了一般,变作初升云霞的淡粉,滑稽可笑不成体统。
我知道自己的脑中多出的记忆是属于盈儿的,却不敢确定这记忆是不是属于我自己的,因为若是认定这记忆是我自己的,那我……不就成了盈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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