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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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厘梦邪魅一笑，跨前两步走到他身旁，浅笑着说：“小白小白，现在真的变成了小白。”乔厘梦伸手抖去他肩上的雪，忽然停在了他的脖子后面，与白卿相视一笑，只听见卫姜风“啊”的一声，衣领被乔厘梦拉开，雪顺着衣领落入后脊背心里，一阵凉意席卷而来，回头时，身旁的两人已经手拉手跑入了那层薄薄的雾里。

卫姜风紧随其后，顺便弯下腰在地上拾起雪，然后揉成雪团，直直扔向跑在前方的两人。薄薄的雾里，只听得见一阵一阵的欢声笑语，那清澈的笑声，似乎将远处的浓雾引来，飘在风里，覆盖了一座又一座的房屋。

常之傲就像隐形的鬼影，总是来无影去无踪，飘忽不定。在白色墙屋的拐角处，堆满雪的墙角，他正点燃一支长长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将烟吐进白色的雾里，顿时融为一体。他的鬓角似乎被雾气打湿，粘在皮肤上，高高梳起的大背头，有几缕发丝搭在额头上，兴许是从风中来，才满身疲惫不堪。

他像是风仆尘尘，像一个被迫在江湖中流浪的人。

他将手中的烟吸尽，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垃圾桶傲立在苍茫的雪地里，手轻轻一挥，渺小的烟头像一粒尘埃，在雾色里飞进垃圾桶。

常之傲缓慢地转过身，拐角处的另一边，乔厘梦披着毯子将垃圾提到外面，回到屋檐下时，她使劲地跺了跺脚，粘在毛鞋上的雪全部滚落在地上，只想快速地回到屋内，将冷空气拒在门外，可刚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步子，缓缓地转过身，好像听见，有人在身后呼唤她，这种声音，就像从上个世纪传来的那般，似乎就在耳边响起，但又远在天边，乔厘梦常常将这种声音归为幻觉，可即使是幻觉，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要确认一遍，最后只能撅了撅嘴，裹紧毛毯，回到温暖的屋内。

卫姜风自从那天被雪烫伤身体，连续好几日已高烧不退，狐狸已经无法独自觅食，于是，白卿成了他的保姆。

白卿只能抽出少数的时间，从哑巴湖岭来一趟小镇上，归去的时候，手里总是大包小包提着卫姜风要求的食物。

学校放假之后，常之傲再不像从前一样随时可以见到自己的哥哥，很多时候，他在小镇上的家里，只是按时开灯关灯，而屋内却空无一人，空空荡荡，冷清清的。

常之傲已经连续几次扑了空，所以今日，他只能躲在乔厘家的附近，从清晨到现在，即使他动用敏锐的听觉，依旧没有听见除乔厘梦的第二人之外来过她家，常之傲用手捶着墙壁，心想今日怕是等不到了，罢了，冷风已经吹入他的骨髓，他必须找个地方先取暖。

欲想转身，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苍茫的雪地里，大地之上，苍茫只剩一片白色，白卿的身影却格外的扎眼，他就像大地上的一个黑点，快速地在雪地里移动，幸得四周无人，否则会将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

常之傲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眨眼工夫，白卿已经伫立在乔厘梦家门口，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起，白卿便消失在门口。拐角处的常之傲，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哈出一口气，在空中凝固成了冰，似乎是形成了一块屏障，然后食指微微一动，眼前那层薄薄的冰，碎成冰渣，迅速落在地面，像小刀的刀刃，插进地面。

想着无法找地方取暖，于是长叹了一口气，转个身，苍白的手伸到嘴前，哈了一口气，使劲地搓了搓，转身的时候，马丁靴不小心踩在方才落在地上的冰渣，发出清脆的声音，常之傲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着，混迹于人类之中，什么都没学到，怕冷倒是沾染上了不少，于是双手抱在胸前，靠向冰冷的墙面，闭起眼睛冥想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北风呼呼地吹，小镇人家的烟囱里，浓烟被北风裹挟往一个方向飘过，串在一起，融入生起的浓色雾里。

常之傲盯着拐角处的人家，无人进去也无人出来，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暮色更深了，大雾已经吞噬了周边的一切，他轻轻地抬了抬脚，脚底下的雪已经被他踩得死死的，双脚又换了一个站位，被踩的雪花发出嘎吱的反抗声，他的睫毛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冰，露在北风外面的十指，骨节分明，且毫无血色，似乎快要与洁白的雪融为一体，就连指甲壳里也看不到人类该有的那一点点粉色。

他是吸血鬼，可他怎么会感觉到冷，这一点，一直困惑着他。

或许是因为，他常年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人类，而作为人类的第一前提条件，是皮肤对这个自然界要有感触，知冷暖，怕生死病痛。从一个强大的人要变为弱势的群体，之间，他不知学习了多少年，为了赶上哥哥白卿的步伐，他努力学习他在做的，可到如今他依旧不明白，做人类有什么好，要被生活困扰，要被生存困惑，面对生死无能为力，在一切失去里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短短几十年，轻如鸿毛，当在这个时间尽头消失时，除了一阵阵叹息声和哭声，什么都无法得到，纵然世间万物都会面对生死，但人类的生命，在人生无常里却还要那么努力的拼命，下一秒，或许你已经为此刻的拼命而丧命……

常之傲点燃一支烟，在人类当中生活久了，不知何时也变得多愁善感。